第54章 為家做主

  “前幾日放印子的人來,不光要將咱們的屋子給收了去,還想著搶了你妹妹玉玳抵債,若不是你弟弟福成拿著刀以死相逼,你今兒來隻怕就見不到我們了。”


  “饒是如此,也免不了挨打,那些人還放言,說是十日內便叫咱們搬出去,算算時日,後日他們便要登門趕人了,隻虧得還有這滿人身份,才留得一命去,可這日子什麽時候才是頭,倒還不如死了的,也省得受這勞什子罪了、、、、、、”


  塞和裏氏嗚咽著,這窩囊日子她是早過夠了的。


  她當初能嫁給顏啟那也是門當戶對,娘家雖不算富裕,可好歹吃穿不愁,自嫁給顏啟,自這個家敗了,她不僅要日日吃這生活的苦,還得挨著顏啟的拳打腳踢。


  她不是沒想過合離,可顏啟是個混不吝的,娘家被顏啟惹怕了,早早的同她這個嫁出去的女兒脫開了關係,塞和裏氏亦是想過死,可看看下頭的孩子,她又不忍了。


  可眼下連艱難的日子也要過不下去了,她倒還不如帶著孩子奔了黃泉,也免得孩子們再受了顏啟的連累。


  然她唯怕連累了在宮中的大女兒,生怕孩子受了委屈,或是受了罰,連陪著哭的人也沒有一個。


  塞和裏氏像是被人抽了筋骨似的,掩麵緩緩跌坐在地,且不知這日子該如何走下去。


  玉琭聽著額娘泣血之言,直氣得身子都隱隱發抖,不必說,顏啟這會子定然不知貓到哪兒躲債去了,徒留一家老小應付討債的人!


  該死的合該是顏啟才是!


  玉琭幾乎壓不住氣,看著傷心欲絕的額娘,看著瘦成小蘿卜頭兒似的小弟小妹,再瞧瞧躺在榻上生死不知的福成和玉玳,玉琭掐緊了手心子,今兒便是不回宮她也得替家裏了結了此事。


  當然,替顏啟還完債務玉琭是斷不肯的,有一就有二,若叫顏啟知道她有這償還的本事,定然更加肆無忌憚,甚至還會扯了她的名頭行事。


  她在宮中不過是個小小的宮女,可外頭怎麽瞧還不一定呢,她既伺候著太皇太後娘娘,又在康熙爺跟前兒得臉,說出去那就是不得了的,以後再當了小主,名聲就更是要緊了,若真牽連了她,牽連了天家,上頭怪罪下來她便是有十條命都不夠抵的。


  眼下得想法子先跟顏啟劃清界限才是。


  玉琭穩了穩心神兒,先安撫了塞和裏氏去:“額娘您莫哭,萬事有女兒做主,眼下旁的不論,女兒隻問您還願不願意跟顏啟過日子了,能不能受得住鄰裏街坊的議論紛紛,帶著我們自立門戶去?”


  心灰意冷之下,塞和裏氏有些恍惚,然聽玉琭的話卻是反應的極快,甚至是沒做任何猶豫便點了頭去。


  “額娘命都能舍了的,又怎會在意旁的看法,你可有法子能叫額娘同你阿瑪合離,得了休書,額娘這便帶著你們走,便是喝風飲露也比這日子有盼頭。”


  若說走,塞和裏氏早就想走了,然未嫁從父,嫁人從夫,與自由之事上她素來做不得主,若無休書便私下跑了,下頭的孩子沒名沒份的不光是抬不起頭,更是影響著外出和嫁娶之事。


  玉琭點頭,雖法子不算好,可總歸是能應付一陣兒算是一陣兒去。


  “沒什麽好法子,隻得咱們自個兒寫了休書遞交官府衙門去,顏啟不在沒關係,我想想法子求個更有身份的人幫幫忙。”


  塞和裏氏不做多想,隻管點頭應下,眼下也沒什麽好法子了,隻得聽女兒的吩咐,她這便去尋來筆墨,仿著顏啟的字跡寫了休書。


  玉琭不停歇,見弟弟福成和妹妹玉玳的情形著實不好,便先從荷包裏掏出些碎銀子來,塞給了僅六歲的小弟福安,叫小孩兒先尋個郎中來。


  而後再拜托了五歲的小妹玉琪,叫人去街口的李大酒館尋了察尼大人,眼下沒旁人可求,隻能求察尼大人發發善心,也看在康熙爺的麵子上助她幾分。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且別看福安和玉琪比大格格大不了一二歲,可這兩個孩子可比大格格懂事得多,前些年便能幫著塞和裏氏幹些雜活兒了,眼下不過是叫他們尋人,倒不是什麽難事。


  待吩咐好這些,玉琭這才有功夫去瞧瞧躺在榻上受傷頗重的福成和玉玳。


  福成多是外傷,半張臉都淤血紅腫著,玉玳則多是心上的傷,先前那放印子錢的人不由分說就來捉了玉玳,真真把小姑娘給嚇壞了的,眼下雖是醒著,可瞧著神情恍惚得厲害。


  玉琭心疼的要命,下頭的弟弟妹妹們就沒有一個不懂事的,偏受了這樣的苦,玉琭挨著個兒的摸了摸小臉兒,心裏真真不落忍極了。


  沒一會子功夫,察尼大人便帶著弟兄們來了,他們雖原就知玉琭姑娘家境貧寒,可進來一瞧才知什麽叫做家徒四壁。


  凡能給康熙爺當侍衛的,盡是八旗子弟,還多是上三旗的,俱是家境殷實有背景,何曾見過這樣的苦楚,且不等著玉琭開口求,一行人便先動了惻隱之心。


  “玉琭姑娘可是有什麽要托臣等去辦?凡臣等能做到的,隻管開口。”


  察尼是個幹脆的,這會子直接明說了的,總歸玉琭有難,即便眼下不辦,想來回到宮中也少不得求求萬歲爺,末了萬歲爺還得是交代給他們,都是早晚的事兒,便也不必推脫的。


  玉琭緊忙福了福身,這才緩緩道了家裏的情況,麵上滿滿的歉疚。


  “、、、、、、眼下奴婢也是實在沒法子了,若奴婢再不做些什麽,隻怕家裏要活不下去,奴婢的阿瑪已然是半月餘不見人影了,盼著他來且不知猴年馬月,便是他在也全然無用,然事到如今,著實不能再猶豫了。”


  “此休書乃奴婢額娘所寫,上頭皆是偽造,原依著規矩,該是奴婢阿瑪寫了休書兩份,一份遞去官府衙門分開名籍,一份便給額娘拿著好再嫁,然眼下尋不到他人,隻能是奴婢著人送去,還請大人給衙門遞句話,叫人通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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