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節 花兒 (二)
花兒沒入人流就開始敲自己的榆木腦袋:「笨蛋,笨蛋,笨蛋。看他處變不驚的樣子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了啊,還傻傻的問他是不是被嚇壞了。花兒,你一定是個傻子!」
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逛了很久,才想起來答應了今天她煮飯,提起裙子小跑著回家。還好舅舅舅母都還沒有回來,早上聽說舅舅要上山抓野味,那她只要煮兩個小菜就好。菜已經重新熱了兩遍,可舅舅舅母還沒有回來,眼看著天就要黑了。沫涵拿上燈籠打算出去找找,一開門就見到在門外傻傻站著的舅舅。
「舅舅,你可回來了,舅母呢?」花兒探出頭去,可屋外空無一人。
「你舅母回娘家了……」舅舅失魂落魄的坐在凳子上。
花兒見舅舅這幅神情,知趣的為他盛了飯,坐在一邊。考慮了半天,還是打算問問:「你們……吵架了?」
舅舅低著頭,楞楞的搖搖頭。這動靜完全就是吵架了么,花兒放心了不少,舅舅舅母膝下無子,所以更相愛也更依賴對方,只是舅母有些孩子氣所以總有些小口角,一動氣就回娘家,反正娘家近,明兒個一早保證在廚房給舅舅煮早飯。
看著舅舅傻傻的看著自己,她笑笑寬慰他,不停的給他碗里夾菜。
早上一起床,花兒就往廚房跑,卻沒見到舅母,喃喃自語:「這次玩這麼大,還沒回來啊,怪不得舅舅昨天魂不守舍的。」跑到庭院就見舅舅偷偷抹著眼淚,花兒不知道該不該上前,不知舅母和舅舅吵架和她有沒有關係。舅舅見花兒從房裡出來,連忙將手裡的東西藏好,一聲不吭的回了房。花兒想安慰,可舅舅臨近自己身邊也不見抬頭,喉嚨口得話更說不出口了。
今天的午飯是舅舅親自做的,花兒見到一桌子豐富的菜,越看越不對勁:「舅舅,我們兩個人吃嗎?」
「來,吃飯!」舅舅也不回答她,抓著她趕緊坐下,將碗筷給她。
「我們還是先把舅母請回來吧。」花兒放下碗筷,「她要是回來見到我們兩個人吃這麼好又該生氣了。我們把她請回來再一起吃吧?」
舅舅忍著淚,重重的搖搖頭,重新將碗筷塞給她:「快吃!」自己把著飯狠狠的吃了起來。
花兒看著奇怪,又不想再惹舅舅傷心,吃起飯來。畢竟是有功夫的人,沒吃幾口,就發現了不對勁,一把搶下舅舅手裡的碗筷。
「舅舅,別吃了,這飯里好像被人下了葯!」雖然吐掉了不少,可已經有飯咽了肚,花兒開始使不上力。
舅舅再也忍不住了,大把大把的眼淚滴下來,哭的皺著一張臉:「花兒,對不起,是舅舅對不起你,對不起!」
花兒還沒明白舅舅怎麼了,就見三個大漢走進他們的房子,後面還跟著一個穿紅戴綠的女人,這個女人她見過,是妓院百鳥林的老鴇花姐。
「舅舅,你……」想跑已經沒了力氣,只能絕望的束手就擒。
「花兒,對不起,對不起,舅舅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啊……」說完撞開門跑了出去。看著舅舅的背影,花兒又想哭又想笑,這個她視為父親的人就這樣把自己賣了?不知道她值多少錢?
花兒就這樣被扛回了百鳥林,老鴇晃著手裡的賣身契,宣告著她從此將會是個人盡可夫的娼妓。花姐知道花兒是個會武功的,所以一直綁著她,既是怕她逃跑,也是怕她自盡。
花兒初夜的競投搞得很隆重,幾乎整個濟南的紈絝子弟都來了,她被裹著被子五花大綁的抬到台上,花姐站在台上像欣賞藝術品般看著她。臨下來前,花姐還告訴了她一句話:「現在你像個貞潔烈婦,那是因為你沒有經歷過,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這樣的姑娘我見多了。」
恥辱的看著台下那些人,他們都像餓狼一樣,她覺得好噁心,忍不住想吐。聽著他們開始叫價,一百兩,兩百兩,看來自己還真值錢,這時她很想問問親愛的舅舅,當初他是不是也收到了好價錢?
「一萬兩!」
花兒本閉著眼,不想看這齷齪的一幕,但聽到這個價格,她不經睜開眼想看看是哪個豪爽的公子。
「是他?」花兒覺得無地自容,那個優雅的翩翩公子,竟然見到自己這麼不堪的一幕。
「一萬兩,還有公子比他出價更高嗎?」老鴇問著,可台下的人都看不起的瞧瞧那位公子,台上的女人的確算得上標緻,但一萬兩,簡直瘋了,她哪裡值。
「好,今天我們花兒姑娘的初夜就由這位公子競得。」老鴇叫下人重新把花兒扛上樓,花兒在那人背上望著簫寧,直到看不見。
簫寧進房時,花兒還是裹著被子躺在床上,抽出佩劍挑斷綁著她的繩子,背過身去。
「請姑娘把衣服穿好。」
花兒望著他的背影,是遇到救星了嗎,她問自己,卻又不敢奢望,沒有希望才不會有失望。
「公子,我好了。」花兒從床上下來,簫寧轉過身,對她溫柔的笑,那一瞬間,花兒晃神了,她知道,這個男人以後即便讓她死她也願意。
「我們算是有緣嗎?」
花兒答不上話,這樣的緣分太讓人難堪。
「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簫寧還是笑,只是比先前更溫暖了。
「你……會救我出去嗎?還是……」
「你想出去嗎?」
「當然!」她不是自願留在青樓的墮落女子,她必須告訴他,她是被逼的,「我是被賣到這裡的。」
「影,去把老闆娘叫上來。」
花兒疑惑的環顧四周,沒有人啊,這個公子還真是高深莫測。
老鴇進來房間,花兒上下打量隨著一起進門的黑衣男子,剛剛的影應該就是他吧,黑著臉簡直就像個蠟像。
「這位公子有什麼事嗎?」老闆娘沒有一般老鴇的諂媚俗套,倒顯得氣質清雅。曾經花兒還挺好奇這個女人,現在除了厭惡還是厭惡。
「你知道我是誰嗎?」
花姐有些不以為然:「一個有錢的凱子。」
簫寧聽不懂什麼是凱子,但也知道不是好話,卻並不介意。
「大膽!」影拔出佩劍架在花姐脖子上。
「你到底是誰?」花兒禁不住問。
「他就是當今聖上!」
花姐一愣,急忙跪在地上:「民女冒犯,請皇上恕罪!」
「他,他是皇上?」花兒還在喃喃自語,連下跪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