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自然現象

  上輩子,在廢太子妃舉辦的宴席上,盛姣姣被殷澤看中了。


  倒也不是話本子裏說的,殷澤從第一眼看見盛姣姣,就一見鍾情.……雖然他表現的特別喜愛盛姣姣。


  從一開始,殷澤就對盛姣姣勢在必得,因為隻要廢太子回到帝都,皇位就會是廢太子的。


  但卻未必是殷澤的。


  他必須在微末時,就替自己在軍中布好局麵。


  所以盛姣姣嫁給殷澤,從一開始就顯得很順理成章,在殷澤迎娶盛姣姣進門之前,廢太子都沒見到過盛姣姣。


  廢太子妃自然也屬意讓殷澤娶了盛姣姣,理由同上之外,還因為廢太子妃也是個女人。


  她太清楚男人的劣根性了,也太清楚盛姣姣的容色,對她的殺傷力有多大。


  所以她怎麽可能讓盛姣姣成為廢太子的女人?


  這一場博弈,在盛姣姣還沒去廢太子府之前,廢東宮裏的幾個人,就已經談妥了利益分割,可笑的是那時的盛姣姣,還以為自己嫁給了愛情。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就說你去了郡北,暫時不在家,那個老嬤嬤就留下了這麽一張帖子,說你明日回來了,一定要去參加貴人的秋日宴,唉,氣死我了,我都沒答應,她放下帖子就跑了。”


  周氏劈裏啪啦的說著,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她跟著盛姣姣進了堂屋。


  堂屋裏,齊大姑娘一臉憂慮的上前來,問道:


  “姣姣兒,現在怎麽辦?對方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譚大郎家連納采都還沒有,怎麽辦?”


  “無妨,他們也是要臉麵的,我明日不去便是,若是他們再派人來問,就說我去郡北尋我未婚夫郎,一夜未歸!”


  “這樣說.……這樣說.……”


  齊大姑娘的臉色一白,這樣說,就是把盛姣姣的閨譽摁在地上摩擦啊。


  去尋未婚夫郎,一夜未歸這種話,可是太能讓人遐想了,即便是個清白女兒家,這種話若是傳出去,也不清白了。


  “就這樣說。”


  盛姣姣主意已定,她自己毀了自己的閨譽,都比嫁給殷澤強。


  閨譽不要了,不會怎麽樣,她頂多一輩子嫁不出去而已,本來她也沒人娶,早就有了一輩子當老姑娘的心理準備。


  但嫁給殷澤,可是會要命的,要的還是全家的命。


  見她主意已定,家裏人也不好說些什麽,各自懷著複雜的心情,度過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盛姣姣就帶著齊橈往土坳去了,完全沒將廢太子妃的秋日宴放在心上。


  走在路上的時候,齊橈還很擔憂的問道:

  “阿姐,那些貴人會不會硬搶啊?”


  “你阿姐若是淪落到能硬搶,就能讓他們得手的地步了,他們也不必費這麽多心思了。”


  盛姣姣手裏拿著一株地榆,在稀稀拉拉的小樹林裏走著,樹已經種了很大一片,在巢宗去堅持不懈的“壓榨”下,如今這片小樹林已經有了上百棵樹木。


  隻可惜不管盛姣姣多麽厲害,也終究抵不過節氣所帶來的萬物自然更替。


  天氣涼了,樹葉自然要變黃,就是盛姣姣的水是神水,也阻止不了樹葉變黃。


  很多人都在歎息,齊家的這些樹木鐵定熬不過這個長冬,就連齊家人自己都這麽說,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麽打水漂了。


  也隻有盛姣姣自己知道,來年開春,一定會春暖花開。


  又見齊橈悶悶的跟在她的後麵走著,盛姣姣回頭,衝他笑道:


  “沒事兒的,那些大戶人家最重名聲,你看阿姐連閨譽都不要了,他們肯定嫌棄死了阿姐,就是阿姐想嫁,他們都不會要的了。”


  一聽她這樣說,齊橈瞬間火大,他怒道:


  “他們有什麽資格嫌棄阿姐?我們還嫌棄他們勾心鬥角,滿腦子陰謀詭計利用女人得好處呢。”


  治壽郡的人都赤忱,對於這些大澤腹地人的彎彎腸子,都有些看不來。


  盛姣姣笑彎了眼眸,側身來,拉著齊橈往前走,歡快道:


  “好啦,別生氣了,趁著天還未亮,咱們還能多摘些藥材,再到了冬季,可就隻能全依賴陳姑娘的藥材了,那咱們得少賺不少錢。”


  現在的地裏還能種東西,可冷到大雪落下來,不過一兩日時間,雪就能厚到埋住膝蓋的時候,就種不了東西了。


  什麽都種不了,土都是凍土,盛姣姣灑落到地上的水,都會成了冰塊。


  這是一種挺讓人無奈的自然現象。


  一聽盛姣姣這樣說,齊橈也趕緊的振作精神,兩人快步往土坳裏走。


  牛菊正穿著一件破棉襖,坐在滿是黃草的土坡上,皺著眉頭。


  這土坡如今已經不能叫做土坡,而應該叫做草坡了。


  盛姣姣和齊橈走過來,齊橈自去了摘蘋果,盛姣姣瞧著牛菊一臉的愁苦,便是問道:

  “心裏有事?”


  “我阿娘最近折騰著,說也想開田。”


  “這是好事兒啊,牛娘子勤勞些沒錯。”


  穿著煙灰色斜襟長裙,外著深藍色短襖的盛姣姣,提著長裙坐在了牛菊的身邊,又微微擰了下精致的秀眉,道:

  “不過這個節氣開田,怕是種不出什麽來。”


  如果是等氣溫暖和一些了再開田,盛姣姣或許可以想想辦法。


  但現在天氣越來越涼了,她對自個兒地裏的農作物都沒辦法,更遑論牛娘子新開的田了。


  坐在她身邊的牛菊點頭,手裏扯著一根小草,

  “我也是這樣對我阿娘說的,可我阿娘說……她說……”


  牛菊側頭看了盛姣姣一眼,朋友是不應該有遮掩的,牛菊一鼓作氣,繼續說道:


  “我阿娘說,就把田開在你們家的林子邊上。”


  雖然在治壽郡這樣的地方,每戶人家裏頭都有大把大把的地,可都是一些沒有用的廢地,因而每一戶人家看起來都隔得挺遠。


  一大片荒地中就一戶人家。


  因此雖然牛家與齊家就在隔壁,但兩家其實距離並不近。


  牛娘子放著這麽多地不開,非要開在齊家得林子邊上,實際上,就是看中了齊家的土肥。


  因為怕盛姣姣生氣,牛菊又急忙的解釋著,


  “姣姣,你相信我,我真的勸過我阿娘,讓她不要這樣占你們家的小便宜,這樣不好,可是.……可是……”


  整個跳馬湖所有村戶的農地,都開在水泊邊上,因為那是跳馬湖唯一的水源。


  如果有哪家要開地,以前會想著去水泊邊開,但是現在,村子裏的人都在想方設法的,能不能到齊家的附近開一片地。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村子裏到處都在傳,齊家的地這樣肥,除了家運在往上走之外,還因為用了齊二郎從外地帶回來的種地寶。


  聽了這話的熊琳,自然忍不住了,她家的地和齊家的土地相連,出了齊家後麵的那片小樹林,往右手邊走,便是牛家的地了。


  熊琳已經看了這片林子有好幾日的光景,她覺著,來年開春,這些樹木隻怕不會死。


  她是鮮少幾個如此篤定的人,全村人都在等著齊家買的這些樹木死,但熊琳看出來了,這些樹木如今隻是隨著節氣變化而自然凋零,實際樹根粗壯,穩紮土壤,樹杆內水份飽滿,絕不是樹木要死的樣子。


  那唯一的解釋,便是齊家對這些樹木用了種地寶。


  這些日子,熊琳也旁敲側擊的問過了牛菊,齊家的小菜長的極好,還種了一棵蘋果樹,甚至也在種植藥材。


  這些農作物都是生長的極好的。


  所以熊琳就琢磨著,在齊家的林子邊上開一塊地,借借齊家扶搖直上的風水。


  聽牛菊這樣解釋著,盛姣姣低頭,白嫩纖細的指尖揉了揉眉心。


  她沒有給過牛菊“種地寶”,之前讓牛菊種植土坳裏的地,都是讓牛菊挑齊家漚出來的肥。


  齊家人的身體被盛姣姣日日洗滌著,屎尿早已經不是普通的屎尿了,而是超級肥的肥料。


  盛姣姣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用自己的水澆地種小菜和藥材了。


  對於目前來說,光是用齊家人漚出來的屎尿,完全已經足夠。


  那片小樹林也是因為盛姣姣自個兒喜歡,所以經常讓齊橈給樹根施肥。


  加上那條小敖犬每日在樹林子裏吃喝拉撒,它是吃著盛姣姣放出來的水長大的,因而小敖犬的屎尿也有極好的肥土功效。


  但還是那句話,熊琳開的是自家的地,盛姣姣並不介意熊琳借齊家的“風水”,隻是這個節氣開田,熊琳若是最終一無所獲,此事不能怪到齊家的頭上。


  她看向牛菊,微微笑道:


  “無妨,你讓你阿娘開就是了,她既是個閑不住的,就讓你阿娘去折騰吧,你隻權當不知此事,也不曾告訴過我。”


  “可是.……”


  牛菊覺得自己家被盛姣姣這樣照拂著,阿娘還想著要占齊家的便宜,就很羞愧,這件事怎麽能當作不知道呢?

  盛姣姣卻是一手攬住了牛菊的肩,道:


  “若說起對不住人,我這裏也有一樁事對不住你,是我與戟郎的事。”


  “姣姣,你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你並沒有對不住我,真的。”


  牛菊搖頭,她反手也是摟住盛姣姣,很真誠的說道:

  “譚大哥是個好兒郎,你嫁給他我高興都還來不及,又怎麽覺得你會對不住我?姣姣,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當初會覺得難受,是因為被我阿娘罵的,但實際上我真的不喜歡譚大哥。”


  她還記得當初她和盛姣姣坐在一片黃土中談心,盛姣姣為了安慰她,說譚戟和齊漳都拒絕了娶她一事。


  那個時候,兩個好姐妹如此同仇敵愾,可沒過幾個月,譚大娘子上齊家說親的事兒,就傳遍了整個跳馬湖。


  對此熊琳雖然多有抱怨,可牛菊一點兒都沒有放在心上,她真心實意的為盛姣姣高興。


  姣姣啊,多麽溫柔又美好的一個人,就值得譚大郎這樣的郎君相伴一生。


  見盛姣姣不說話,牛菊又是舉起三根手指,指天發誓,

  “我牛菊是說真的,我真真正正的為了姣姣高興,若這話有半句虛言,我願遭天打雷劈,姣姣,你真的不要為了我感到愧疚,我不要你這樣。”


  冷風吹來,掀起盛姣姣臉上的發絲,她看著牛菊那張深黃色的臉上,一雙撲棱著真誠的大眼睛。


  在牛菊的眼中,盛姣姣看到了一種可貴的情誼。


  這絕不是沉浮在權力漩渦中,那些算計與衡量所能比擬的。


  上輩子的盛姣姣,身邊圍繞著太多的好姐妹了,後宮裏有與她一樣,與貴妃對著幹的妃嬪,臣妻宗婦,公主郡主,與她交好的一抓一大把。


  可是她們都沒有牛菊這樣的一雙眼睛,都沒有這樣一雙幹淨澄澈,滿滿都是誠意與簡單的雙眸。


  忍不住,盛姣姣的嘴角掛起一抹笑來,她抬起手指,輕輕的敲了一下牛菊的腦門兒,嗔道:


  “沒心沒肺的,你啊,什麽時候被我賣了,都還在替我數錢。”


  “哎呀,你又不缺錢,賣我做甚?”


  牛菊抬手捂住了被敲了一下的額頭,笑嘻嘻的看著盛姣姣,又起身來,鼓起勁,

  “好,我要更加努力的幹活了,趁著雪還沒落下來,再收成一波。”


  說完,牛菊就興衝衝的下了草坡,去割小菜了。


  姣姣說的對,她阿娘閑不住,這個時節還要開田,左右讓她阿娘吃些苦頭也行。


  反正她現在和阿爹都在姣姣手中做事,姣姣給他們開的工錢不低,父女兩個加起來,都能算得上這村子裏的財主了,阿娘再折騰,也不至於折騰到哪裏去。


  看著牛菊已經下了土坳幹活,齊橈早摘了兩筐子蘋果,盛姣姣也起身來,往林子邊上去了。


  這次郡北之行,讓盛姣姣得知,這片林子裏長著的草種,居然是汗血寶馬吃的汗血草。


  如今這汗血草一路長,已經從林子長到了土坳邊上。


  盛姣姣用腳丈量著地皮,打算好要養馬的麵積。


  又回頭去看土坳中忙忙碌碌的牛菊與齊橈,盤算著人手的問題。


  之前她告訴譚戟,打算讓牛菊養汗血寶馬,但是現在看樣子,似乎牛菊一個人忙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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