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采邑制度
跑出巷道的京靈突感一股寒風順著脊樑爬升到腦門，他頭皮一緊，往主城道的後方一瞄.……只見後方大量火炬在黑夜中閃現，一大群黑甲士兵正朝他的方向行軍而來，粗略估算至少有三四百人。
今晚的月亮被綿厚的烏雲遮擋著，所以那群黑甲士兵並沒有發現躲在主城道和巷道交界處的京靈。
整齊而劃一的腳踏聲越來越近，京靈蹲在角落屏住呼吸，黑甲士兵一個接一個地從他的身旁經過.……從系在背後的箭筒和長弓可以看出他們屬於弓箭兵隊，期間有一名眼光敏銳的士兵感到一絲不對勁，但當他駐足並把火炬朝巷道探照的時候，京靈已經搶先一步躲在另一個更為黑暗隱秘的地方。
「幹什麼呢！整個營就我們這支隊伍集結得最慢，都給我跑快點！」領頭的兵長看到有士兵停下步伐便怒喝道。
「我開個小號，很快就追上你們。」
「給我快點！」
得到了長官的同意后，那名尿意突起的士兵便把火炬放在地上，拉下褲頭對著牆壁放起了水。他的左手邊便是主城道，在他提上褲頭的時候，行軍部隊的尾巴已經離他有幾十米遠。
就在他準備拿起地上的火炬追上部隊的時候，突然看到火光映照下一道黑影朝他撲來。
他還未看清那道黑影是什麼東西，便感到喉嚨吃痛，粘稠腥甜的液體順著脖頸流淌而下……
噗通一聲，那名捂著喉嚨掙扎的士兵最終無力地倒在了地上，而京靈則手腳利索地解開了他的甲胃，很快他便穿上了從屍體上扒拉下來的甲胃和武器，咬咬牙，狠下心追上了那支前行的部隊。
沒有預料中的詢問，那些黑甲士兵僅僅是撇了一眼身後追上來的人，看到對方穿著和自己一樣的裝備，也不管有沒有看清對方的臉，便以為是那名掉單撒尿的士兵。
「你先別追上自己的隊列，這樣會打亂隊伍，先在我們後面跟著，等出城后再歸隊。」一名士兵感到京靈想要超過自己，他便開口提醒道。
這正合我意！京靈心中竊喜。
數百人的部隊一路朝城東前進，途中有兩支從不同方向朝城東行軍的部隊和他們匯合在一起，而東城外的原野上一片火炬閃現，那士兵的數量估計也得有兩千人。
所幸京靈所在的部隊一直都在後方，所以在大部隊出城之後，找到機會的京靈很容易便趁人不備掉隊逃跑。
在夜色的掩護下，京靈俯身小跑，很快便遠離諾蘭大部隊並跑回了此前藏馬的樹林中。
不遠處馬踏聲響起，京靈聞聲望去，只見華龍馬正朝他奔來。
京靈展開雙手做出歡迎的姿態，而華龍馬則用頭部親昵地在他胸前蹭磨著。
果然是匹良駒！
京靈心中暗嘆，他撫摸了一會兒馬頭，而後便躍身上馬，朝起義軍駐紮的地方奔去。
期間京靈已經把大概的情況摸了個清楚，響馬軍在昨夜攻打卡爾城，而今夜冰城守軍大舉出城，想必是去截殺那被法洛追趕而來的響馬潰軍。
按照蝰蛇的計劃，一旦冰城守軍和響馬潰軍開始廝殺，法洛帶領的騎兵隊便會調轉馬頭，直奔防守薄弱的冰城而去。而那個時候冰城的城關已經被遊人和蝰蛇控制住，所以法洛單靠一千餘騎便能輕鬆拿下冰城的統治權。
一旦冰城的烽火被點燃，黑地大軍將全速越江攻打岩礫城，可以說今晚所發生的事情將影響整個東土地緣格局，甚至是整個歷史的走向！
在奮力的賓士下，京靈僅僅用了十幾分鐘便回到了起義軍駐紮的地方，這還是在山林泥路不好走的情況下才花了十幾分鐘。如果是走在平坦的大道上，以華龍馬的能耐絕對能以時速50公里的速度奔走一個小時。
埋伏在山溝中的一名起義軍暗哨突然看到一名諾蘭弓箭兵騎馬奔來，他正想用石頭打下躍馬飛奔的『敵人』，所幸有眼尖的人認出那馬上之人正是角斗王，趕緊制止了豬隊友的動作，否則京靈一世英名將在這裡就被終結。
不過從另一個層面上也可看出哈吉和林炎的能耐，四面八方通往駐紮地的道路都安排了暗哨，當京靈見到大部隊的時候，他不禁在心裡對哈吉和林炎讚賞一番。
此前擁有鐵質武器的起義戰士並不多，並且大多鐵質武器都是鋤頭、菜刀、鐮刀和草叉等等的普通農具。但現在京靈一眼望去，一萬多名起義戰士幾乎人手都有兩根長矛，雖然都是臨時砍伐樹木打造的，看起來很是粗糙，但一萬多名戰士擺起長矛陣來也是一個不可小覷的戰鬥群。
植被密集的山林中站滿了同樣密集的人，但他們卻各自分工，顯得井條有序。
有的砍樹，有的削矛，有的則把隊友打來的獵物開膛破肚，利用特殊的技法在地上挖出消煙土灶，而後用樹枝把那些處理過的肉塊插進土灶烘烤，京靈發現被屠宰的獵物竟然有兩頭大野牛，猩紅的牛血被滿滿地裝在一個錫鐵水桶中，那水桶原先是一名戰士的『頭盔』，現在倒完美實現了它應盡的義務。
「看啊，角斗王回來了！」一道吶喊聲驚起，打破了略微肅穆的氣氛。
皎潔的月光照射在山林中，起義軍雖然製造了許多火炬，卻沒有點燃它們，畢竟雖然有繁茂的林海做掩護，但諾蘭軍經常會派出斥候打探周邊地區的消息。再加上駐紮地離冰城就只有三公里遠，所以為了不暴露自身的存在，起義軍才決定不點燃任何火光。
一萬多雙眼睛開始借著月光齊刷刷地望向了京靈，更有甚者直接跪倒在地，嘴裡念叨著效忠角斗王的話語。
京靈知道奴性不是一時能夠祛除的，所以他也沒有制止那些朝他跪地念誓言的起義戰士，況且他現在也很需要這些人的效忠。
「林炎和哈吉在哪裡！」京靈朝人群喊道。
很快林炎和哈吉便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看到自己的大哥平安無恙回來了，林炎興奮地沖了上去，一把抱住京靈說道：「大哥，你的命這麼硬，日後必成大器啊！」
「這句話好像我在地牢也跟你說過。」京靈笑罵道。
這時哈吉也走了過來，只見他一臉凝重地說道：「首領，我想對你說些事。」
京靈狐疑地看了哈吉一眼，後者的神情看起來很是嚴肅，似乎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你說吧。」
哈吉思索了片刻，便對京靈小聲道：「首領，我想說的是.……如果我們真的打下了冰城，而岩礫城又被黑地軍收復，那麼我們的下一步路要怎麼走？」
京靈的眼中也開始閃現著凝重之色，起義軍的後路該往哪走，其實他已經深思熟慮過了。即使最後奪不到冰城，他也打算選擇效忠帕奇，但如果帕奇想收他的兵權，那麼他將毫不猶豫地上山落草。
畢竟打游擊奪天下的例子比比皆是，更何況是這個硝煙與機遇一同瀰漫的戰亂時代。
他沉吟了片刻，說道：「我們只能選擇效忠帕奇，儘管這傢伙是個不擇手段的梟雄，但現在局勢複雜，而我們只有依附黑地王國才能得到生存空間。」
哈吉正色道：「首領的意思是想成為帕奇麾下的領主？」
此前得知帕奇以一城二十萬軍民做籌碼謀下一場驚天騙局后，哈吉便痛定思痛，下定決心和帕奇斷絕關係，這也是他直呼帕奇的名字而不是稱呼他為陛下的原因。
京靈以為哈吉對帕奇心生怨恨，從而不認同自己做帕奇的領主。畢竟如若京靈效忠帕奇，那麼理論上說，作為京靈麾下戰將的哈吉也將連帶著效忠帕奇，難道哈吉想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京靈不想失去哈吉這麼一個得力戰將，只見他把手搭在哈吉的肩膀上，說道：「如果我選擇效忠帕奇，你還會追隨我嗎？」
「當然！」哈吉毫不猶豫道，「您效忠了帕奇是形勢所迫，而我效忠您則是以命起誓的，如果沒有您我早就死了，所以我欠您一條命，在這條命沒有還清之前，我是不會離開您的。」
看著哈吉忠心耿耿的樣子，京靈不禁感到疑惑了。「那你問我是不是想效忠帕奇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首領，我只是想讓我們這支起義部隊能夠持續發展下去。」哈吉望了望不遠處那些圍繞著他們的起義戰士，繼續說道：「我想首領您應該很清楚采邑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