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商討貨幣政策
丘志偉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建議道：「主公，我絕對擁護您的每一個決定。但我還是想提醒您，華金說白一點就是印刷出來的紙張，鄰邦是絕對不承認這些紙張作為流通貨幣的。而您想用這些紙張去換取城中人民們手中的金銀銅，雖然他們只不過是換了一種貿易貨幣，但金銀銅值錢的原因就在於它們稀少並且保存長久。而紙張是絕對會磨損的，那麼您又怎麼知道市面上磨損了多少華金？以及政府要印刷多少華金？」
眾人一聽都把目光投向了丘志偉，剛開始還沒有注意，現在才發現對方的樣貌的確不尋常。
他穿著一件單薄的褐色長袍，消瘦的臉龐有著兩撇細長的鬍鬚，一頭黑色短髮雖然不算油膩但也不怎麼乾淨，最明顯的莫過於他那突起的兩顆大門牙。而那深陷的眼眶也異常有神，彷彿裡面裝著許多精彩的經歷。
「你對金融也有涉獵？」京靈對丘志偉問道。
丘志偉雖然還不怎麼了解金融到底是什麼東西，但他能猜出應該和錢有關。只見他正了正身子，說道：「是的主公，我在沒被抓去做奴隸之前曾在岩礫城的信貸部做過送信員，我經常能夠接觸那些向政府借錢的富賈平民，所以對管理錢財的知識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京靈望著丘志偉的眼中突然閃過一抹光芒。「那麼你告訴我，華金要想成為中華邦的流通貨幣會有什麼阻礙？」
丘志偉楞了一下，他沒想到自己的主公會問他這麼一個關於社稷的問題。
只見他沉吟了些許片刻，在其餘人都認為他說不出什麼意見的時候，他終於開口說道：「主公，我剛才提到過，華金是壽命有限的紙幣，磨損之後便不能再使用。政府為了貿易的穩定性，就得把磨損的華金重新印刷出來。那麼到底該印刷多少華金呢？印多印少都會導致物價浮動，使得貿易體系崩潰，這是第一個阻礙，我想知道主公要怎麼解決？」
「好啊！」京靈聞言哈哈大笑，「你竟然懂得這些，那麼我的貨幣政策一定能實現！」
眾人頓時大惑不解，他們並不知道京靈一直都很擔心一件事，那就是這個時代的人很可能接受不了他的貨幣政策。但當他聽到丘志偉的分析后，他開始了解到，這個時代已經迎來了資本主義的萌芽時期。
只見京靈讚許地看了丘志偉一眼，而後說道：「華金當然不是政府想印多少就印多少，否則那和搶人民的財富沒有多少區別。所以政府每印一張華金，就必須在金庫中儲存一定量的黃金或者白銀，而持有華金的任何人都能在任何時候向政府兌換黃金和白銀，我管這套體系叫做『金本位』。」
其餘人還沒從京靈的這句話緩過神來，丘志偉便恍然大悟道：「這就等同於一道扣在政府身上的枷鎖，如果政府濫發紙幣，那麼人民便會拿著越來越不值錢的紙幣去向政府換取金銀。如若政府兌現不了金銀，整個貿易體系就會崩潰，中華邦甚至可能一蹶不振。所以政府一定不會冒險超發紙幣，而只要把紙幣和金銀兌換的匯率調準到一定比例，政府就能利用紙幣去和人民換取金銀，繼而用這些金銀去和鄰邦做生意，不知道我理解的對不對。」
這下該京靈傻眼了，這丘志偉解釋的頭頭是道，簡直就是金融奇才啊。
「沒錯沒錯，就是這個意思。」京靈滿意地拍著丘志偉的肩膀，心裡已經決定了要把那個職位交給他。
丘志偉被京靈這麼一拍，不但沒有欣喜，眼中還有些憂慮。只見他繼續說道：「主公，推行華金作為中華邦的流通貨幣還有兩個障礙。」
京靈說道：「先把第二個障礙說出來，讓我們一起商討。」
丘志偉望了望坐在他身旁的那些畫家和數學家，隨後說道：「他們都將是華金的版面設計者，但即使他們設計出多麼複雜的圖案，也一定能被人模仿。假如敵人大量印製假幣，並以各種手段讓這些假幣在中華邦流通，那麼我們的貿易體系一定會被敵人整垮。」
所有人一聽都露出詫異的神情，心想這個看起來彷彿一陣風就能吹走的中年男人竟然這麼有能耐，他所說的兩個阻礙都一針見血，只怕第三個阻礙會更加複雜難搞。
在場所有人都在感嘆貨幣政策的推行難關重重，唯獨京靈露出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彷彿丘志偉所說的障礙他都已經想過，並找到了解決方案。
這不得不讓人感到一陣驚嘆，心想自己的主公真是個怪才，不，應該是鬼才！
京靈突然站起了身，並對所有人說道：「這幾天你們的吃喝拉撒都在市政廳解決，我已經安排了辦公室給你們設計華金的版面，時間緊迫，你們誰家裡有事的趕緊去辦完，我只給你們三天時間設計出讓我滿意的華金版面。」
他把目光轉向了丘志偉，繼續說道：「你就暫時留在這裡，我有事情要和你商討。」
他說完后便親自打開門恭送那些畫家和數學家們，那些議和團使者一看到門開了，裡面的人又走得七七八八。原以為京靈接下來就該召他們進議會室，沒想到京靈卻把門關得嚴嚴實實，這一幕讓議和團使者都氣憤不已，又不能當著那些衛兵的面發火，最後一個個都憋得面紅耳赤，引得那些衛兵在暗自偷笑。
會議室中，京靈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對丘志偉說道：「我們繼續商討第二個障礙。」
在丘志偉也坐下后，京靈繼續說道：「你說敵人會製造假幣使得我們的貿易體系崩潰，這個我一早就想到了，但我想先聽聽你的解決方法。」
丘志偉突然一怔，心想自己的主公還真是鬼才，只是不知道第三個障礙他能不能解決。
想了片刻后，他便說道：「敵人是絕對會偽造假幣的，我們除了加大關檢力量之外還要擁有識別假幣的一套體系。我認為首先要造出質感獨一無二的紙張來，其次是在每一張紙幣上都印著不同的序列號，敵人並不知道我們的序列號是多少，所以他們只要胡亂編造序列號，就能夠被我們查出。」
京靈皺眉道：「還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丘志偉楞了一下，他看得出京靈對他的回答並不是很滿意。
「我暫時只能想出這兩招去識別假幣。」
京靈微微搖頭道：「造出質感獨特的紙幣和蓋印序列號只是一種很普通的識別手段，並不能最大限度的杜絕假幣。如果敵人通過無數次實驗造出了同樣質感的紙張，並且把已經流通的真幣的序列號記下來，這樣不就能複製一模一樣的紙幣了嗎？」
丘志偉羞愧道：「是我想漏了這一點。」
京靈並沒有責怪他，嘴角反而揚起一抹笑容，說道：「你就沒想過在紙幣里加些什麼東西？」
「加些什麼？」丘志偉摸著腦袋疑惑道。
「加一條毛線。」京靈微笑道：「把毛線加在紙幣中，在陽光照射下能夠看到毛線的就是真幣。如果想要檢查大批量的紙幣，只需要拿火去燒，聞到焦臭味的就是真幣。」
丘志偉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呢。」
京靈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語道：「但敵人終究會掌握這一項技術，所以我們要不時推出新幣，並增加一些複雜的防偽技術，以後我們的經濟就靠你了。」
丘志偉指著自己愕然道：「靠我！？」
「沒錯。」京靈輕輕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我要建立中華邦中央銀行，等同於以前的城需庫，但它只負責建設和維護中華邦的金融以及貿易體系。而第一任行長該由誰來擔任我已經想好了，那個人就是你。」
「主公，我沒聽錯吧！」丘志偉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這倒在不能怪他心裡承受能力差。要知道京靈的意思就是要把全邦的財富以及經濟建設都交給他管理，這個擔子有多重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但同時中央銀行的行長也有著極其巨大的權力，說是站在了中華邦的權力頂峰也不為過。
「你沒有聽錯，你就是中華邦中央銀行的第一任行長。」京靈肯定道。
「但是主公，城中有很多人比我還要有經驗和能耐，您還是先見見他們再下決定吧。」丘志偉其實也很想幫助京靈建設中華邦，但他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這也是他舉薦別人的原因。
「我早就深思熟慮過了，你來擔任這個職位並沒有什麼問題，反正都是剛起步，那就慢慢摸索過去吧。」京靈頓了一下，突然加重了語氣，說道：「最重要的一點，中央銀行一旦成長起來，它將掌控著中華邦的經濟命脈，只有你來擔任行長才能讓我放下心。」
丘志偉一聽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只見他一抹眼淚，斬釘截鐵道：「既然主公這麼賞識我，那我也不推脫了，從今以後我的時間都將傾覆在中央銀行，直至我倒下的那一刻！」
「好！」京靈起身後直接給了丘志偉一個熊抱，鬆開他之後便望著大門說道：「你先回去，等我忙完了再去找你。」
「但是主公，還有第三個障礙您要怎麼解決？」丘志偉憂慮道。
「我知道第三個障礙是什麼，那就是要如何才能讓中華邦的人接受華金，尤其是白人。」京靈莞爾一笑，繼續說道：「我已經想到了辦法，並且是讓所有人乖乖地到銀行去用金銀換取華金。」
鬼才！真是鬼才！丘志偉不禁在心裡感嘆道，而後他又順著京靈的目光望向大門。他知道門后還有一支諾蘭的議和團等著求見主公，一想到百事纏身的主公忙得不可開交，他便堅定了要為主公分擔責任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