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世事如棋
「你想襲擊我！？」京靈厲色道，他看到哈伍德手臂上插著的一把匕首，只需要動腦一想，便能猜測出哈伍德剛才是想襲擊自己，但卻被手疾眼快的衛兵制止。
果然，哈伍德接下來的咆哮驗證了京靈猜測。
「你就是一個殺人犯！一個徹徹底底的惡魔！」
咆哮聲引來了臨近營帳的衛兵，他們那犀利的目光扼殺了哈伍德的逃跑幻想，只見他深吸一口氣，猛地拔出手臂上的匕首，隨著一道『哐當』的金屬落地聲響起，鮮血也染紅了他的臂袖。
他捂著受傷的手臂猙獰道：「我知道你在監控著我們所有人，所以你一定也知道我的雙親是怎麼死的，對嗎？」
不知為何，哈伍德逐漸平靜的語氣反而讓在場的人感到毛骨悚然，尤其是他那雙死灰般的瞳孔，彷彿失去了生機，如同憤怒之火燃燒過後的灰寂。
被直指對話的京靈也有一種錯覺，那就是自己正在和一個死人交談，他定了定神，緩聲道：「哈伍德，對於你的妻子和女兒逝去的事情，我感到很遺憾。」
說完，他深望著哈伍德的瞳孔，發現其中閃現著一抹悸動，看來妻女的死亡對哈伍德的打擊非常的大。
當初該隱也曾提議京靈不應該提拔哈伍德為裝備部部長，理由有兩個，一個是因為他曾經是黑地王國的伯爵，由於傑出的軍事才能被吸納進解.放軍，後來在大清洗運動中被抓進勞.改營，甚至在最終審判的槍決名單里也有他的名字，雖然最後京靈放棄了大清洗運動，但誰又知道這些曾經被清洗的軍政人士是否對他心懷怨恨？
忠誠度只是該隱不建議對哈伍德委以重任的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便是哈伍德那懷有身孕的女兒在一個月前流產致死，而他的妻子也因為喪女之痛導致精神失常，在一個寂靜的夜晚割腕自殺。
當所有人都以為哈伍德會因此一蹶不振的時候，他卻比以往更加勤懇的工作，這讓京靈單方面認為他是想通過工作佔據思念親人的時間。
然而哈伍德剛才的舉動卻讓京靈醒悟到自己的錯誤，他已經能夠猜測出哈伍德的指甲一定是塗了毒藥，假使剛才自己被抓傷，也許此刻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想到帝國的高級將領竟然圖謀暗殺自己，他的脊樑情不自禁的開始發涼，只見他帶著怒意質問道：「告訴我，是誰指使你的？」
「哼……」哈伍德冷笑道：「不，你應該問的是我利用了誰。」他向前邁出一步，兩名衛兵瞬間做出格擋動作，扼殺了他試圖靠近京靈的想法。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京靈皺眉道。
「你當然不懂。」哈伍德的臉色顯得非常慘白，他咽了口唾沫，繼續說道：「我利用了許多境.外勢力，只是為了找你復仇，但現在看來，我的復仇之火被撲滅了。」
京靈的瞳孔嫣然一縮，猛地看向哈伍德的手臂，假使他的手指塗有劇毒，那麼此刻他死死握住傷口的舉動勢必會導致毒液滲透進他的皮膚乃至傷口！
「一切都已經晚了。」哈伍德似乎看穿了京靈想法，「雖然是間接接觸我的傷口，但毒性將在幾分鐘后要了我的命，誰也救不了我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京靈的內心非常糾結，他由衷不希望哈伍德死去，儘管這是一個企圖暗殺他的叛徒，但他知道對方一定是有什麼難言的苦衷。
「你還記得大清洗運動嗎？」哈伍德的嘴角揚了揚，看起來就像在譏笑京靈一樣。「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你還會開啟大清洗運動嗎？」
「當然！」京靈毫不猶豫道：「帝國初定，必須壓制清除反動分子，儘管有很多無辜的人受到牽連，但我不後悔開啟大清洗運動。」
事已至此，京靈已經能夠猜測出哈伍德是因為大清洗運動而對他心生怨念，但他不明白已經被平反並且官居高位的哈伍德為什麼要暗殺自己？
難道是被境.外勢力所策反？那麼他剛才所說的『只是為了找你復仇』又是怎麼一回事！？
「你在想……我為什麼要殺你嗎？」哈伍德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他的身體正在不受控制地顫抖著，臉色也慘白得如同死屍一般。
也許是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所以他並沒有給京靈插話的時間，繼續帶著虛弱的語氣說道：「你開啟大清洗運動是為了……壓制和清除反動分子，但你知道嗎.……當我的妻女得知我被帶走調查.……她們到處托關係打聽我的……下落，最後.……」
說到這裡，他再也沒有力氣維持站姿，整個人轟然倒地，京靈不顧衛兵的建議，上前單膝跪在他的身旁，將他的腦袋扶到自己的大腿上，帶著難受和凄惘的語氣問道：「最後怎麼了？」
哈伍德彷彿看到死神正站在京靈的身後注視著自己，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躺在京靈的身上離開這個世界，只見他斷斷續續地哽咽道：「最後.……我的女兒……懷孕了.……你的秘密警察欺騙我的……妻女……只要滿足他們的淫.欲.……便會……放了我.……」
人所看到的所有事物都是大腦決定的，哈伍德在臨死前回想到自己最深刻的記憶，他看到自己帶著被平反的消息興高采烈的回到家，他和妻女緊緊地相擁在一起，那個時候他覺得日子將會越過越好，直到女兒開始經常反胃作嘔，他才察覺到年僅十六歲的女兒竟然已經懷有兩個月的身孕！
當妻子跪在他的身前哭訴她們被多名秘密警察染指的事情后，他的心在滴血，但那個時候他依舊愛戴他的國家，擁護他的皇帝。
直到一個月前，他的女兒因為病毒感染導致流產死亡，受到打擊的妻子也選擇割脈自殺，那個時候他才接受憤怒焰火的吞噬。
他將這一切都歸咎於開啟大清洗運動的始俑作者，是京靈殺害了他的妻女，所以他一定復仇！
為此他選擇拚命般地工作，同時在艾伯坦和諾蘭情報組織的幫助下，他以傑出的政績成功地躋身中華軍政高層，可以說他是潛伏在中華的最大間諜。
但現在他要死了，在臨死前他感受到的是京靈的體溫，不知為何，當他仰望著憎恨之人的時候，眼中並沒有恨意，有的只是憐憫，而替代它的則是解脫.……
「世事如棋，我們都只是棋子而已……」京靈合上了哈伍德的眼帘后，搖頭輕嘆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