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個華美而精致的屋子中,外廳中侍女與小太監都是無比精心的在打掃,而在內屋裏,隻有一對兄妹在服侍著,兩人的臉上都沒有太多的表情,整個行宮都是安靜非常的,仔細看過去,屋子裏那唯一一張華貴的大床被紗帳圍了起來,此時天才剛黑。
一隻白鴿落在了窗戶旁。
非雪走了過去,趕走了鴿子。隻是在別人看不到的情況下,手心裏已經多了一張微小的紙條。而在同一刻,床上的人睜開了雙眼。她掀開床帳,露出了一張與薑潯苑同樣的臉。
“如何?”
“主上馬上就到。”
三人在話落的同時,身體恭敬了起來。很快偏將這宮殿重新布置了起來。
夜逐漸深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在皇宮中潛行,沒有引起絲毫的動靜。
我翻回自己的宮殿,進去的一刹,忽然有種物是人非的想法。這麽多年,我沒有一次回過宮中,不過我不後悔,這就是被我選擇後的代價。而明日,我便再次出現在這宮中,一切都得有些改變,否則不是太無趣了。
“恭迎主上。”
“好,這些年你們辛苦了。”我轉向那對兄妹,“非雪,非白,你們做的很好。”
“謝主上。”兩人如出一轍的平穩安靜。不負我當年所望,如今的他們已經有了自己的能力。
“還有,尤其是你,非顏,”非顏便是這十一年來在我宮中的替身,我看著眼前的人撕去了臉上的東西,露出一張平凡的臉,就是因為非顏的容貌與骨骼,才讓她可以在易容方麵天分突出,並且她的實力也是我手下數一數二的。易容並不是簡單的事,在江湖各門派中,會易容的人的確在少數,隻有家中有著傳承的人才可能懂這一法門,非顏便是如此,但她當年卻並不被家裏人所看重。
“從今日起,非白隱於暗處,我教你的隱匿功法也是時候發揮作用了。”
“是。”非白當即應下。
“非顏,你與非雪一起在明處隨時在我身邊。”
“全憑主上做主。”
一夜即將過去,我已經等不及要去見一見當年的故人了。
天才破曉,一女子便在銅鏡前看著自己了。這些年,我還未好好看過自己打扮後的樣子。非顏的手很巧,在我頭發中穿梭,我盯著自己看著,頭發被幾圈繞了發束用很小的精致發釵固定住,緊接著又將後方一半的頭發簡單的半盤了起來,大抵到耳下方處,用兩個鎏金的玫瑰釵子插在其中,顯得高貴卻不庸俗。再加上一個帶著紗絲與點點滿天星綴上的流蘇插在一旁,便完成了。 隻見一個坐在鏡子旁的女子,從鏡子中可以看到一個嬌俏的瓜子臉,白皙光滑的皮膚,帶著臉上的紅暈,一切都顯得美麗異常。鮮紅的嘴唇配上小巧的瓊鼻,精致的眉眼往上挑起,長而密集的睫毛附在眼睛上方,而小時候很難看到的眼睛下方的微小卻不會讓人忽略的淚痣如今也點綴在臉上,美目顧盼流轉間都流露著誘人的風情。
女子忽然站起,後方的人為她係上了紅色的衣裙,純粹的顏色加上繡著金絲蘭花的裙擺,像是百花中的翹楚從萬花叢中而過,卻將她的美麗顯得越發光芒萬丈。
“今兒天氣不錯,是時候出去走走了。苑兒,這幾年把自己悶在房裏,不要再錯過以後了。”
我不過離開不久,便告訴了母後與哥哥替身的事,我實在不忍讓母後為自己傷心,母後說的對,這大好春光,豈能辜負?何況還有人迫不及待的送上門來給我唱一唱大戲呢。
“母後說的對,苑兒受教了。”我起身行了個大禮,又偷偷對母後一笑。
母後似是被我這般正經樣子逗樂了,表情都緩和了下來,“你呀,”又看向哥哥,“陵兒,你倒是看看,這麽多年沒見,倒是在這知禮了呐。”
“倒是不錯。”哥哥這幾年的樣子越發豔麗,偏向母後。偏生哥哥說自己是個打仗的男子,每每總要皺起眉頭,久而久之,卻是沒什麽人敢在哥哥麵前放肆了。
“唉,”我聽到母後歎了一口氣,再看看我的腿,哪有什麽不明白的,“青竹,你去把那些個大打發了,苑兒好不容易出去一趟,讓我們娘三說些體己話。”
青竹是我插在母後身邊的,我也讓非顏把這話說給了母後,說這青竹是個可用的。青竹是個用毒高手,萬一有了什麽事,倒是可以幫襯著,也免得那些不長眼的擾了母後。
“苑兒,你這腿——”
“母後,此時還不宜將我的腿並未殘疾的事說出去。”
“可這,我是怕你委屈了自己,又耽擱了自己啊。”
“母後,”哥哥在一邊也是讚同我的,“這事若是被捅了出去,也指不定那些人又尋思什麽惡毒的辦法出來,還不如此生安生。”
“苑兒,這事母後也不管了,隻希望你自己要好好的,也就罷了。”
“哎,我聽母後的。”
“你這丫頭,這時倒是說聽我的了。”母後對我笑著說,“不說啦,你弟弟這時候要回來了,這麽多年沒見他,你這個當姐姐的,也是——”
“皇後娘娘,小皇子回來了。”青竹打斷了母後的話,想著前世未能見到潯笙健康長大,這一世不知是個如何樣子。記得最後一麵看到時,那還是潯笙走路都在跌跌撞撞的呢。
“母後貴安,皇兄貴安,皇姐貴安。”隻見一個清秀的小少年對這裏鞠了一躬,又馬上抬起頭來,不知怎的,倒是最後把目光停留在我這裏。
薑潯笙今日回來時就感覺有什麽事要發生,雖然不確定什麽事,但心裏總是歡喜的,他從小就知道自己的姐姐好像有點不對勁,給他的感覺就是有些不一樣。好像是那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姐姐一樣,所以不是與她很親近,後來無意中偷聽到這個姐姐是假的,自己的姐姐好像去遠行了,很長時間不能回來。可是今天一回到母後的宮裏,看到姐姐,就感覺有什麽不一樣了,不要問他是怎麽知道的,但一看到皇姐對自己笑的樣子,就忽然明白那個人就是自己的姐姐,親姐姐。也許是血脈在作祟吧,自己非常想要親近眼前的姐姐,更甚於母後與皇兄,對母後是尊敬更多一些,對皇兄是敬佩更多一些,而對皇姐,大概是她身上的味道太讓自己喜歡了。不論如何,總算是回來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