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重見陽光

  莊嚴樹立著國徽的鐵門緩緩的向兩邊退去，伴隨著不知哪裏傳來的聲音，打開了。風兒也是激動的舞動起來，陣陣不算太大的風吹動著大鐵門，吹動了我的頭發，更是吹動了我那顆已經被深埋的心，感覺到一陣陣涼爽的風吹來，望著這紅彤彤的太陽，我的眼睛竟然有些刺痛，針紮一般的刺痛，對於這熟悉的太陽，我竟然感覺到了一絲陌生，也許太久沒見太陽了，我感覺我的整顆心都已經被幽暗而渾濁的空氣所充斥。


  外麵陽光明媚，而我的內心卻仍然黑暗一片，沒有陽光照射也沒有太陽溫暖，心中隻是深深歎息一聲，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進這個鐵籠子了。勉強的從自己的僵屍臉上擠出一點笑容，望著溫暖的太陽，感受著太陽帶來的溫度，長長的呼一口濁氣，然後大踏步的邁過了很壯觀的鐵大門，邁出了永遠不願再來的警局。


  剛剛走出看守所的我，正要大吼一聲我出來了的時候，不經意間看到了讓我無法呼吸的人，我很震驚，也很震撼，手無足措的我不知道該怎麽做？我連忙捂住了自己的臉，慌亂的我表情已然呆滯。


  目視前方隻有幾十米外的地方，我發覺我的身體都已經緊張的抖動了起來，跟隨著我的緊張與震撼，更是難言的恐懼，令人害怕的恐懼。


  冷冷的寒風下，他移動了，是在看到我之後移動起來，站在那裏發愣的我，看到他每前進一步，我的心就狠狠顫抖一次，我感覺我的腿腳早已經酸麻無力了，身體都失去了知覺。


  “他怎麽會來？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我目視不遠的前方喃喃的說著，隨著雙方相距的距離也越來越近，我那份不安和恐懼也越來越濃重。他緩緩站在了我的麵前，卻是沒有一句話都沒有，隻是用一種難以尋味的眼神盯著我，此時此刻的我無法承受這種平靜的目光，鼻子一酸，眼淚啪啦啪啦的流了下來，流進了我的嘴裏，也流進了我的心裏，帶來的是滿滿的苦澀。


  “爸，對不起，是我讓您丟臉了，你打我吧，打死我吧，隻要您能消消氣。”


  我低著頭，看著這平滑的水泥地麵，語氣低沉，滿帶著愧疚的說道，眼淚水一滴一滴肆無忌憚的的掉落在地麵，如同我此刻的心情，濺起了一地的波瀾。


  父親一句話也沒有說，就用那種平靜的目光靜靜的盯著我，一動不動的盯著我。淚水早已經濕透了我的臉頰，刺目的陽光所帶來的刺痛卻已然麻木，我不敢抬頭，因為我已經沒有臉去麵對眼前的老父親。


  不知道老爸是否在看著我，神色又是如何，如果他沒有說話，我似乎就沒有站起來的理由。本來以為可以瞞著父母，隻要他們不知道，就可以讓他們少受一點傷害，可是劇情沒有和我的想當然的那樣發展，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又該做些什麽，事情都已經發生，說太多的話已然無用，在拘留室的七天，是我這一生中最受煎熬的七天，我隻希望父親能夠原諒我，原諒我犯了這個大錯，雖然結果沒有讓我承擔，我已經到了奔潰的邊緣了。


  “銘軒，沒事了。爸爸不怪你，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走，咱們回家好好吃一頓，在裏麵你肯定餓壞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向來嚴厲，視監獄如同十八層地獄的老爸會說出這樣溫和的話語，我以為他會劈頭蓋臉的罵我一頓，然後狠狠的給我一巴掌，結局卻並沒有這麽慘。


  我震驚的抬起頭看向了近在咫尺的老爸。在我記憶中，第一次看到他淚水流了出來，時間在他原本平滑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道歲月的痕跡，連原本黝黑的頭發也被歲月染白了，我長大了，父親卻老了，我還能陪他多久？


  父親伸出手來，我看著他那越來越近的大手，撫摸上了我滿是傷痕的臉頰，幹枯的嘴唇開啟，神色哀傷道：“銘軒，你受苦了，是爸爸的錯，都是爸爸的錯，要不是爸爸不應該，你也不會吃這麽大的苦頭，咱們回家。”


  “不，爸爸，這不怪你。是我自己咎由自取，還害你受傷，當初要不是我，怎麽會讓你在醫院裏躺了這麽久”


  我看著父親那滄桑的麵容，眼淚仿佛止不住的往下流。我也不小了，也該懂事了，可是我都不敢告訴爸爸，人是我錯手殺的，我的兄弟還在裏麵。


  “在裏麵怎麽樣？沒有被打吧？”


  “沒有，就是關的累”


  “派出所的飯很難吃吧，看你都瘦了”


  “嗯”


  “你受傷了沒”


  “……”


  回家的一路上，我都是沉默寡言的，老爸問話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回答，非常的不想說話，也不敢看爸爸那因為我而蒼老的臉，即使我心中很是疑惑，爸爸怎麽知道我被拘留了在這裏，我一出來就在這等我？

  “銘軒，你剛從派出所出來就不要勞累了，好好休息吧，我給你做點好吃的。”


  到家還沒坐穩，老媽的聲音就從廚房傳了出來，我心疼道。


  “老媽，沒事在那裏待了幾天我都還胖了，該活動下了。”


  我一邊剝著手裏的東西一邊道，手上的動作都是有些慌亂，老媽輕柔的話語讓我想起了在派出所苦逼而又恐怖的生活，不知道李楊在裏麵怎麽樣了？


  “唉……”


  一聲長歎，我慢慢的走進了廚房，油煙淹沒了我的思緒，這筆帳該怎麽算，我真的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