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愛惜羽毛
店小二眼睛賊溜溜的掃著四周，側過身子，壓低聲音道：「九爺在上海灘得罪的人可不少，但敢動他的人還沒幾個，這次動手的還真不一定是上海的勢力，有人說很可能是四川那邊的勢力做的。」
蘇燦結合系統《民國常識手冊》中的知識，以及目前的任務【爭風吃醋】，青幫一號人物周天九和三號人物郭嘯風因為一位影視女明星董小月明爭暗鬥的信息。按照人之常情的推測，此次，周天九被剁去手指，最大的嫌疑人非郭嘯風莫屬，但是青幫幫規深嚴，同室操戈，那是犯大忌的，所以郭不敢向周下手。
至於四川那邊，會是誰呢？是土匪還是幫會呢。如果是土匪，川北餓虎黃遠進欺男霸女，橫行川地，無惡不作，膽大包天，勢力極大，但此人一般都躲在川北老巢，很少走出四川去他人的地盤上撒野。如果是幫會，四川袍哥乃是蜀地第一大幫派，跟青幫、洪幫並列民國三大幫派，根深蒂固，勢力龐大，倒也有可能。袍哥現如今的當家人是范青雲。作為舵把子，范青雲講豪俠、重義氣，不過就一個壞毛病：好色，據說姨太太就有二十多位。當然了，比起奉系張大帥部下的那位酒肉將軍，二十多位也算不了什麼。
「小二哥，莫非你指的是哥老會？」蘇燦小聲的詢問。
店小二雖然身份卑微，但是看起來精明的很，一雙眼睛很管事的樣子。再加上旅店這人多嘴雜，說不定還真聽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呢。
聽到蘇燦猜測到哥老會，店小二眨巴著眼睛，會心的微笑。
「雖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但這四川袍哥的總舵把子范爺也不是好惹的。大概是一個多月前，據說范爺到上海來談生意，好像是買辦軍火什麼黑市生意，反正是大買賣。這不，機緣巧合下就認識了舞女黃嬌嬌，併產生了戀情。
巧的是，九爺也看上了這個黃嬌嬌，兩位大佬就當眾起了衝突，礙於二人的身份地位，也沒有動手，這一動手那還得了，那就是兩大幫派火併啊，再加上七爺從中周旋，這件事場面上也就算過去了。
七爺在上海灘出了名的會做人，他知道結交袍哥領袖這樣的人物對自己今後的發展是大有好處的，細心的他就在想如何討好范爺呢。
不久后，范爺就回到了四川，自然對黃嬌嬌還是戀戀不忘。七爺先是把此事告知阿蘭姐，也就是九爺的管家婆，然後又花銀子勸說九爺，讓九爺打消了霸佔黃嬌嬌的心思。九爺雖然也好色，但更貪財。這樣，七爺又出了2000塊大洋，出錢為黃美女贖身，並用飛機送到了重慶。此舉被江湖上人稱為『萬金贈美人』。
據說范爺受到這份珍貴的『禮物』后，激動的在重慶包下『樓何地』大飯店，在那大擺筵席，宴請江湖上的各路幫派朋友，七爺說身體抱恙不能親自去參加（其實是怕青幫弟兄說閑話），不過也派了心腹過去，據說又送去了預備的一對新人的新婚賀禮。那范爺自然心情大好，並在宴席上放話『今後誰和上海灘七爺過不去，就是和他袍哥范青雲過不去！』。」
蘇燦好奇的聽著店小二講的故事，感覺青幫二號人物七爺還真不簡單。之前他為童小希大擺生日宴席就看得出，此人好客大方、仗義疏財，系統手冊也給他下了「春申門下三千客，小七城南五尺天」高度評價的批言。如此看來，此人的確不簡單。
「至於范爺為何要派出殺手對九爺動手，以我的猜測，九爺肯定不甘心，暗地裡指使青幫弟子去重慶對范爺不利，找回場子。范爺怎麼肯罷休，所以才斷指以明志，告訴江湖上的人他范青雲並不是怕了青幫。
可是你又要問了，此次宴會的時間地定並非人人皆知，范爺他是怎麼知道的，並且布置任務的呢？依我看啦，此事還是離不開七爺。我……恕我斗膽猜測，此事很可能就是七爺授意的。
江湖上混的人都知道，若論人脈，三位『老大』各司其職、各有『專長』，自創辦『光明公司』以來，做上那一本萬利的煙土買賣，三位大亨就有過長達十多年的順利合作。
大哥九爺身為探長，警匪合一，在法租界里可謂黑白通吃，呼風喚雨；而郭爺跟日本人、汪偽政府、國民政府，北洋軍閥的人都有來往，軍界上下也算通透；至於七爺，他表面上看來人脈要弱些，不過是一位精明的幫會生意人，但江湖上人都知道，若論江湖地位和威望，七爺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啊。九爺雖然地位顯赫，但為人過於那啥，人緣上其實拼不過七爺的。
此次，七爺獻計，藉助袍哥的手給九爺一個下馬威，讓他在江湖上威望大跌，那他七爺在青幫的地位水漲船高，也就可以蓋過九爺了。
所以啊，這正真的幕後黑手還是七爺他老人家。」
聽店小二分析的頭頭是道，不過在蘇燦聽來卻是漏洞百出，簡直胡說八道。若是現在告訴他，眼前吃牛肉麵的小人物就是幕後黑手，店小二還吹得下去嗎？
「呵呵，你這些都是哪兒道聽途說的啊，說的跟真的是的。不過小二哥能夠抽絲剝繭，娓娓道來，邏輯推理的能力倒也厲害。」
店小二本以為蘇燦會大驚失色，沒想到蘇燦淡定的很，並沒有被他吹的牛逼震驚住。蘇燦自然不會震驚，因為他就是幕後黑手。而且，蘇燦希望這件事的輿論朝著他想要的方向發展，那就是周郭的矛盾需要升級，也好完成【爭風吃醋】的任務。
所以，蘇燦覺得有必要給店小二洗下腦。
「小二哥，江湖上的事誰說得清呢，出來混的誰都愛惜羽毛，有時候一言不合就開打，有時候一時腦袋被門擠了，做出傻事，都是有的。九爺在上海灘仇家遍地，誰都有可能想害他。除了你說的兩位，難道郭爺就沒可能嗎？
所謂衝冠一怒為紅顏。當年，吳三桂得知愛妾被闖王帶走，血氣方剛的吳三桂勃然大怒，發誓要報仇，希望多爾袞合兵共抵都門。吳三桂為了一個蘇州名妓陳圓圓，將大漢江山出賣給了滿清。這樣的至民族大義不顧的事都能出得出來，那麼，郭爺也是風流俊傑，為了一代影星董小姐，敢冒天下大不韙，同室操戈，又算得了什麼呢？」
「……」
聽完蘇燦的精闢分析，引經據典，店小二突然發覺，自己剛才還在給人家「上課」，吹牛逼吹得天花亂墜，現在看來人家似乎比自己看問題看的更透徹？
蘇燦掃了眼店小二，這下****了吧。看他震驚而發愣中略帶思考的表情，這洗腦也算成功了。
「不過還是要謝謝小二哥跟我分享你的見聞思考，這是賞你的。」蘇燦又掏出了兩塊銀元，遞給了店小二。
在上海灘做人那是很講究學問的，摳門吝嗇，那是決計做不成大事業的。既然希望店小二做出自己想要的輿論導向，郭嘯風才是最大嫌疑人，那麼賞兩塊銀元也是值得的。當然，蘇燦也不會把這個重任只寄託於一個小人物身上的。
「謝謝，謝謝客官！客觀您啊，說的很對！」店小二接過銀元，一副看親人的目光看著蘇燦。
蘇燦搖搖頭，看著店小二離開的歡快背影。如今亂世，適者生存。按照系統手冊所述，青幫三大亨中，郭嘯風，郭三爺那是有奶便是娘的貨色。但是，試問天下，亂世當空，不但是郭，有多少人不是有奶便是娘呢？那就比如這小人物店小二。
吃完飯，離開了旅館，蘇燦要去學校上班了。在公交車上，蘇燦思考著人生，思考著民國人的奴性，但總覺得心緒不寧，似乎有大事要發生的樣子。
果然，剛下車，遠遠的就看到女子公立學校門口圍滿了人群，轎車都停了七八輛，差點都造成了交通堵塞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校門口怎麼有警車呢。難道我被發現了？不可能啊。那又或者是大衛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