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哀絕
「娘娘放心,很快便會調養好的。」
元歌無力的眨了下眼,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側身向里趟了下去。
幾息過後,付御醫輕聲道:「微臣告退。」
柳嬤嬤看著蜷縮在床里的人,無聲的輕嘆了一聲,悄然無息的退了出去。
面朝里側的元歌,眼淚無聲的往下落著,手虛放在小腹之處。那裡在之前,還有著她的骨血。
只是葵水來了這樣的話,她怎麼可能會信!若是只是葵水來了,那為何付御醫此時還會留在鳳陽宮中,她說要見立刻便能見著了。
她確信,她有了一個孩子,然後他走了。
走了……
元歌瞬間一口咬在了手背上,堵住了喉嚨中撕心裂肺的哭聲,整個人好像渾身置於烈火上炙烤,痛的在床上來回的翻袞。
她的孩子,沒了。
為什麼?因為不想成為她的孩子嗎?他是不是知道她用心醜惡,想拿他制衡生父,才會不願意來到她的身邊,就這樣在她剛剛察覺的時候,就毫不流戀的走了?
對不起,求求你,回來好不好?
娘知道錯了,娘很盼著你來的,娘願意拿一切去換你的到來。
孩子,我的孩子.……
有鹹鹹的液體嗆進了元歌的嘴裡,引的她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守在門口處,聽見聲音的柳嬤嬤進來一看,便發現主子,一邊咳一邊有染著鮮紅的顏色濺出來。
主、主子,她咳血了?
柳嬤嬤駭的連聲喊了起來:「來人,快去將付御醫追回來!主子、主子她咳血了!」
付御醫被喊回來后,才發現不是咳出來的血,而是手上那咬的血肉模糊,沾染在嘴裡的血。和口中的唾液混合在一起,看起來便像是血沫。
因為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付御醫這一次留了下來,而不是像之前那樣完成了任務,便準備離開鳳陽宮。
柳嬤嬤站在床邊,紅紅的眼眶,代表著她的難過。看著那掩在被褥中,顯的更加小巧的身形,忍不住又抹了抹眼睛。
主子,她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她還這樣年輕,就要承受失去骨肉的痛苦。
「主子。」柳嬤嬤輕聲喚道:「您別難過,孩子的事急不來。很快的,只要您的身子養好了,便很快就會懷上孩子。」
「到時候先生一位皇子,再生一位皇女,便湊成一個好……」
柳嬤嬤看著睜著眼躺在床上,眼角卻不停的有淚水滑落的主子,接下來的話再說不下去了。
元歌張了張嘴,聲音破碎的輕聲道:「是他嗎?是他讓你們這樣做的嗎?騙我的孩子沒有來過?」
柳嬤嬤想開口說話,卻怕自己哽咽住,她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勉強的道:「不是,主子您不要太失望了,您.……真的是來了葵水。」
這時青羽端著葯在門口外,輕聲喚道:「嬤嬤,主子該服藥了。」
聽到聲音的元歌扭頭去看,面色猙獰的道:「葯?我為什麼要喝葯,是調理月事的葯嗎?」
「主子?」柳嬤嬤被那一雙滿是怨恨的眼,給驚的怔住了。
沒有得到回應的元歌,猛然掀開身上了被褥,從床上起來后,幾步衝到門口處,一把將木盤上的葯碗打翻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青羽退了倆步,抬眼看到那雙血紅的眼,撲通一下跪了下來。柳嬤嬤也跪在了地上,膝行過來哭求道:「主子,您別這樣,您真的只是……」
「閉嘴!閉嘴!」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元歌像一隻走到窮途末路的困獸,不顧地上的碎片,來回的走著,嘴裡嘶喊著道:「別想騙我!別想騙我!我知道的,他來過了!」
「他來過的!」
「主子!」柳嬤嬤忍不住嚎啕出聲,哭著道:「您身子重要啊!」
青羽一把撲上前,抱住主子的雙腿,不讓她在碎片上不停的來回走動。柳嬤嬤抹了把臉,揚聲朝外面喊道:「快來人,扶主子去床上休息!」
守了一夜的啟元帝,撐著去上了早朝,等一結束便急匆匆的往鳳陽宮來了。
迎接他的是一片兵慌馬亂,剛剛進了院子,便聽見了裡面的哭喊聲。
「主子,您聽嬤嬤一句勸啊,去身上好好休息啊,您的身子會撐不住的。」
啟元帝再也忍不住,大步往裡面走去,一進寢殿他便發現,掛在心頭惦記的人,只著了一身中衣,站在一片狼藉當中。
潔白的足衣,已經被葯汁的顏色染成褐色,隱隱還看到了星星點點的紅。
他瞳孔一縮走上前,不顧她的掙扎,一把將人打橫抱起往床邊走,一邊怒吼:「叫太醫來!」
被放到床上的元歌,回過神看著眼前的人,眼中像是聚起了風暴,然後如洪水一般傾泄而出。
「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的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像是終於找到了渲泄恨意的地方,元歌撲過去,抬手狠狠的揮動了幾次。
啪。
啪。
啪。
跟進來的劉無庸,被喊進來的付御醫,還有一屋子的嬤嬤宮女,全都被驚住了。接著便是撲通撲通幾聲,跪了一屋子。
沒有閃避的啟元帝,伸手捉住肆意的手,回頭怒喝:「今天你們什麼也沒有看到,這裡也什麼都沒有發生。現在全都給朕袞出去,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準踏足一步!」
劉無庸根本不放心,皇貴妃那像是得了失心瘋的模樣,要是傷了皇上,那可怎麼好?
「皇上.……」
啟元帝抬眼過去,猛然喝道:「給朕滾!」
「.……是。」
轉眼間,擠的滿屋子的人,便都走了個乾淨,只有一聲聲的怒罵和質問。
「是你吧,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隱瞞他的存在,他是我的孩子!」
啟元帝的熱淚滾落下來,他用力的將人禁錮在懷裡,聲音哽咽的道:「福樂兒,福樂兒,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偌大的寢殿中,只有女子凄厲的哭聲,聲聲不絕,宛如一把刀子,刀刀割在人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