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遮羞布
郝如龍召開例會,很顯然這次就是為了針對我,他想要逼我去北洪門,而且從他敢召開例會可以看出來,恐怕已經做好了準備,支持他的元老一定不少。
不過洛冰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底下造勢已經造的差不多了,明天時機成熟,就可以發動了。
這是一場無形的較量,遠遠要比之前跟師國慶那次的血拚要來的複雜的多,其實很多時候,如果憑著拳頭能夠解決事情,那倒是好了。
第二天,我前往例會現場,只不過原本屬於我的位置,卻已經坐了一個人,正是郝如龍。
這就是個很明顯的信號。
老傢伙是想要給我個下馬威啊!按道理來說,我現在還是洪清會大哥,而郝如龍,只是郝家代理家主而已,他沒有道理坐我的位置,但他既然坐了,這就說明是要圖窮匕見了,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趕我去北洪門。
我倒要看看他賣的什麼關子,心裡冷笑一聲,我坐在原本屬於郝如龍的位置上。
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微微有些詫異,原本以為我的性格,肯定會發怒的,但沒有想到居然忍了下來,正因為如此,更堅定了他要趕我去北洪門的決心,郝如龍環視眾人一圈說道:「好了,開會吧。」
沒有人應和,今天的會議現場有些沉默。
我了解他們的心思,身為洪清會的元老,卻要把自己洪清會的大哥送到別的勢力去證明清白,這已經不是丟不丟臉的問題,是過個幾十年上百年,如果洪清會還在,是會被後人唾沫的恥辱。所以沒有人願意做這個出頭鳥,即使是之前比較激進的胡澤,此刻也沉默了下來。
這傢伙可不是個安分的性格啊,跟師國慶一樣,都野心勃勃,兩個人還曾經大打出手,只不過那次被張白騎在斗狗場坑了不少錢,才逐漸消停了下來。
郝如龍暗罵這群老傢伙真是奸詐,面上卻是滴水不漏,清了清嗓子,淡淡說道:「有件事情,需要我們大家開會討論討論。」
零星的幾個人含糊的發出嗯嗯的聲音。
郝如龍面色不變,說道:「北邊的生意出了點小問題,大家要知道,在洪清會的生意裡頭,北邊其實有很大的比重的,那邊的分部,生意,相比於江城這邊,沒有絲毫的遜色,可是北洪門最近卻開始攻擊我們的分部了,除此之外,其他的北邊勢力也蠢蠢欲動,似乎有想要吞掉我們分部的意思,所以我們必須要派人去北邊,處理那邊的爛攤子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有點懵,大家的想法都很一致,不是說讓郝正去北洪門送死的嗎?怎麼變成了處理北邊的生意了?
只有幾個老奸巨猾的,才在幾個呼吸間明白了郝如龍話里隱藏的真意,每個人都看了郝如龍一眼,暗暗說道:「真夠奸詐的!」
我也回過味來了,臉色頓時鐵青,這老傢伙還真是機智啊,不說讓我去送死,也不說賣我求榮,反而給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果然,下一刻他就很流暢的說道:「北邊的生意何等重要?分部何等多?如果身份低了,怎麼可能鎮得住那邊的人?大家知道,其實南北之間的往來並不多,甚至很多北邊的洪清會元老,都不喜歡來江城,因為他們寧願在北邊做自己的土皇帝,我思忖了很久,只有一個人,才有可能鎮壓的住他們,那就是阿正!」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眼神中有愧疚,憐憫,幸災樂禍,冷漠等等情緒,而我,卻只是面無表情。
馬上就有人開口了:「恩,我覺得這件事情非大哥不可!」
就連秦歡喜,這次也保持了一致:「北邊的事情非同小可,去的人身份低了,只怕是自己人都未必買賬,似乎也只有大哥可以做這件事情了,換做我們任何去做,身份都不夠。」
我意味深長的看了秦歡喜一眼,他彷彿沒有感覺,還衝著我笑了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幫我。
北邊的情況,我雖然不算了解,但還是略有耳聞,山高皇帝遠,這句話從古至今就在說,江城,就相當於古時候的皇城,而北邊,就等於是諸侯,雖然年年上貢,但誰也不願意來皇城,為什麼?因為在自己的地盤多自在啊!
就是老家主還在的時候,對於北邊都不敢說完全的掌控,更何況現在?
我身份是夠了,但就連江城的這些人都不把我當一回事,去了北邊,還有誰會多看我一眼呢?所以他們說的,讓我全權處理北邊的事情,看似是給了我巨大的權力,如果我真的能掌控北邊,別的不敢說,至少在勢力上,我足夠跟郝如龍平起平坐,要奪回自己的位置嘛,那也不是說沒有可能。
然而哪裡有這麼簡單?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真正的意圖,還是讓我去北洪門送死,只不過給了我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眾人紛紛表決,同意了郝如龍的提議,人就是這樣,當有一個不要臉,那麼第二個,第三個就會出現,當人越來越多的時候,大家就不會覺得自己不要臉了,反而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基本上全票通過。
郝如龍滿意的看了看眾人,說道:「既然如此,那就……」
「等等!」
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的我突然間開口,我翹著腿,舒舒服服的躺在椅子上,淡淡說道:「似乎你們沒有徵詢過我的意見。」
郝如龍看著我,眼裡劃過一抹陰沉之色:「阿正,難道你棄北邊的局勢於不顧嗎?」
我深深的看著他,直到他微微不適應,下意識的避開我目光的時候,我才拍案而起:「放你們他媽的的拐彎屁!」
我的怒吼,在會議室中回蕩,所有元老都懵了,這是自從有例會傳統開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郝如龍一拍桌子:「阿正,你過分了!」
我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甩了出去,外面的人還以為是摔杯為號,一口氣鑽進來一大群人,都是各個元老的保鏢,還以為自己老大受了傷害,可是就那麼小的一個門口,能擠進來多少呢?跟糖葫蘆似得串成了一串,眾人都覺得很沒有面子,紛紛擺手讓他們滾出去。
我戲謔的看著這一切:「我過分?我怎麼過分了?覺得我在例會上罵人所以過分了嗎?可是我想問問各位,這還是例會嗎?隨便一個人的手下,都能闖進來,這是為什麼?是擔心各位有危險啊!為什麼有危險呢?是因為大家都是敵人啊!放在老家主還在的時候,誰的手下敢靠近會議室十步之內?可是現在呢?說我過分,如果我罵人都算過分,那麼諸位,豈不是已經罪該萬死了!」
一口氣罵了所有人,每個人的臉色都非常的難看,他們望著我,露出了幾分不善。
我冷笑:「怎麼,把事情挑明了,於是都不爽了嗎?我本來以為,你們還都算是個人物,雖然有野心的有野心,有想法的有想法,但也都是個爺們,有尊嚴,有臉,可現在我才發現自己錯了,你們把我送到北邊去送死,覺得高明嗎?呵呵,我都替你們覺得丟臉,我死了不要緊,就怕人們戳你們脊梁骨,說你們賣主求榮,滿堂高士,盡皆糞土!」
一席話石破天驚。
所有人都暗暗生怒,很多話看破不說破,他們好不容易找了個名義,以為能作為遮羞布,掩蓋住自己這次的意圖,可是卻被我無情的揭開,我的不上道,讓他們惡感倍增。
郝如龍卻是最鎮定的一個,計劃了這麼久的事情,怎麼可能就被我一番痛罵啞火呢?他淡淡說道:「那就不需要你考慮了。」
我笑了:「是嗎?」
他皺眉,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又有人衝進來了:「二爺,不好了,洪清會的兄弟們開始鬧事了,在大廈底下拉標語,搞遊行,說堅決不同意大哥去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