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知己知彼
白景騰這肆無忌憚的出手讓我跟關楚楚臉色都微微變化,我感覺我親手釋放出了一頭猛虎,而關楚楚則是純粹無法忍受這個男人把對手打殘后那種還可以一臉置身事外的變態神情。
到底是大家閨秀,很快就恢復了冷靜,關楚楚倒了兩杯茶,茶葉是龍井,從洗茶到泡茶再到喝茶完全是一門藝術,關大美人一雙素手親自操作,也是一幕難以見到的美景,只可惜兩個男人都不是什麼風雅之人,泡好的茶水一口就喝了個乾淨,末了還砸吧著嘴似乎還沒有解渴。這讓關楚楚放棄了自己心中的小心思,對於這兩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她目前還沒想到很好的應對方法,只能是撫了撫自己前額的髮絲,憂愁說道:「我們這樣做,米凱一定不能忍的。」
我找來了紙筆,說道:「對於米凱,我的認識為零,你來說一下這是個什麼樣的人?」
關楚楚談到米凱也不動氣:「裴漢生還活著的時候,米凱是他手下的頭號虎將,忠心耿耿,出生入死從來也不含糊,裴漢生死了之後,無數人想要對我們孤兒寡母下手,也是米凱出手,剁了這些人的爪子,從這一點上來看,他還是不錯,只是……」
這些都是我已經知道的東西,沒有記錄的價值,我繼續說道:「只是他看不起女人,把你們當金絲雀養著,裴家的產業根本沒有你們的份,完全沒有把你當主母,是嗎?」
從這一點上來看,這個米凱其實並不是那種野心勃勃的人,換做郝如龍這種貨色,那肯定是連女人帶財產一起收了,可是米凱不同,他對待關楚楚一家人雖然不恭敬,但是該給的錢,該給的保護,都給到了。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我覺得米凱已經算很厚道了,但是對於關楚楚來說,卻不是這樣,像是她這樣的女人從來都很缺乏安全感,若是米凱把她霸佔了當成是自己的女人也就罷了,但偏偏把她供著養著當金絲雀自己不碰也不給別人碰,這種空虛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好像獨自一個人行走在叢林之中,隨時都有可能鑽出什麼狼蟲虎豹把她給吞了。
還有一點就是關楚楚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這個女人有野心,她的野心源於自己強烈的不安感,她需要權勢來保護自己,米凱並不能給她想要的感覺,甚至關楚楚都能感覺到,其實米凱是把她當成是累贅的,很希望王賀這樣的人把她給禍害了,然後他就可以理所當然的甩掉這個包袱。
關楚楚點頭,思緒幾經變化:「其實也是我不爭氣,如果我當時生一個兒子,那麼米凱定然會盡心儘力的擁護我,可是我只生了兩個女兒,這也是他為什麼現在這樣對待我的原因。」
我琢磨一陣,大概清楚了米凱的性格,很顯然,有能耐男人的通病,瞧不起女人,當然這也是因為關楚楚除了容貌之外似乎沒有什麼值得瞧得起的優點,若是換成是洛冰,只怕是這米凱早就臣服了。我在紙上寫下了忠勇,耿直,兩個辭彙,然後說道:「那麼米凱的勢力狀況呢?」
關楚楚知道我這是要知己知彼了,如實說道:「裴漢生死了之後,勢力分崩離析,被人吞併了不少,所剩的只有一個場子,還有幾塊地皮,米凱本來就擁有那幾塊地皮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都是當年裴漢生給他的,現在又將本來屬於我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抓在了自己手裡,他是想要守住這幾塊地皮的,因為他覺得那是他自己一刀一槍拼出來的,不願意失去這些。可是窺伺這幾塊地皮的人太多了,我之前為什麼要去求徐處長,就是為了這幾塊地皮,希望得到一些保護,可是他見都不見我,顯然是不想趟這個渾水。」
說這句話的時候,關楚楚的怨氣明顯溢了出來,很簡單的道理,地皮不在她手裡,股份被米凱掌控著,然後那些覬覦地皮的人,全部都來找她的麻煩,明裡暗裡讓她焦頭爛額,因為那些人不敢去找米凱,只能拿她孤兒寡母來撒氣,這也是人之常情。正因為如此,關楚楚有足夠的理由對米凱滿腹怨氣,這個曾經的虎將,現在已經成為了她最大的絆腳石。
這番話給我的幫助很大,米凱的輪廓一下子清晰了起來,很顯然這個人沒腦子,按照正常情況來看,像是現在自己勢弱,那麼幾塊地皮還留在手裡是福不是禍,倒不如乾脆賣給別人,可是他寧願死死的攥在手裡,原因還是那麼的可笑,為了當年的那一點念想,捨不得自己打下來的江山拱手讓人。從這一點來看,可笑而可佩,我在紙上寫下了第三個辭彙:無謀。
看了一眼百無聊賴的白景騰,我準備加快進展:「米凱手底下有什麼得力的臂助嗎?」
關楚楚思考了一陣,說道:「兩個人,一個就是王五,從絲綢之路走來的能人,狼性不減,後來被米凱收服,一跟就是十年,這個人只服氣米凱,就連裴漢生當初也不怎麼放在眼裡,是個做事不顧後果的狠人;另一個人叫林水龍,海歸碩士,因為金融糾紛而蹲了監獄,最近才出來,毛遂自薦,跟了米凱,場子里的事情由他處理,井井有條。」
王五:打手。
林水龍:智囊。
紙上又出現了兩行字,用這種通俗的方式,我了解了米凱這個頭號絆腳石的大概勢力,先說米凱這個人吧,有勇無謀,重情重義,不能算壞人,只是一個活在過去不願意醒來的可憐人,從他的做事方法上來看,我對這個人其實是有些敬佩的,但可惜,他現在卻也是我最大的阻礙,權力傾軋這種事情絕不能有半點的心慈手軟,這是我在洪清會學到的東西。
至於王五……我看向白景騰:「有把握嗎?」
白景騰從桌子上拿起一枚蘋果,袖口一翻,不知怎麼就又出現了一把拇指粗細的小刀,手中小刀隨著手指舞動,眼花繚亂,幾個呼吸之間將蘋果的皮削個乾乾淨淨,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看蘋果哪怕一眼,吃了一口蘋果,白景騰說道:「什麼路數?」
關楚楚有些不確定的說道:「王五用雙刀,曲面頗大,刀刃略彎,開口處極細,刀尖上傾,據說出手從來殘忍,但我沒有見過。」
白景騰眼裡露出一抹見獵心喜的光芒:「這是蛇刀,又叫剝皮刀,偏門玩意,路數刁鑽。」
說到這,他就停了,從他的話語中我沒有聽到絲毫的畏懼,很顯然,這個所謂的王五,已經被他當成是獵物了。
關楚楚看了看我們,說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開弓沒有回頭箭,白景騰廢了王五的人,這其實就等於是挑戰米凱了,以那幫狠人的性格,如果能善罷甘休那就奇怪了,她不能再回頭了,這是堵上性命的一次冒險。
我眼中閃過一抹深邃的光芒:「假如那個林水龍,真的跟我想象一樣是個聰明人,那麼他一定會攔住米凱,不會讓他衝過來直接找我們拚命,因為聰明人喜歡謀定而後動,林水龍一定在想,關姐哪來的底氣,居然敢直接動手,所以,他肯定要試探,在試探之後,才會根據情況出手。」
關楚楚看著我獃滯的點了點頭。
晚上八點,我們收到了米凱的邀請,準確來說是邀請關楚楚去吃飯。
果然,跟我猜測的一模一樣。
我看了一眼關楚楚柔弱的眼神,笑道:「我來做你的秘書,白景騰嘛,客串一回司機如何?」
在沙發上玩著小刀的白景騰豁然停手,嘴角勾勒出一抹邪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