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匹夫之怒
齊樹的身份背景不差我是知道的,那個六嬸,明顯是大家族中人,這個中年男人敢打齊樹,說明是有恃無恐的,又姓齊,八成是一個家族的人。
我心裡頭正琢磨著,齊先生卻是看著我露出一抹嘲諷之色:「我倒是沒有見過你,倒是你的名字嘛,聽了不少次了,果然是個囂張跋扈之輩,連我的人都敢碰,我看你是養傷養傻了吧?」
我心裡一驚,面上卻是露出笑容:「齊先生對我還真是了解啊,這麼說來,林水龍在你這碰壁,就是你故意刁難咯?」
齊先生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他的這種心高氣傲源於他的家世,這種心高氣傲跟那種才華橫溢的人不同,後者是自身足夠強大,擁有著別人所沒有的才華或者是特質,所以才有資格俯瞰別人。齊先生不同,他的出身決定了他的成長環境就是一路的阿諛奉承,久而久之,能力倒還好,但是心比天高,看人的第一眼,不自然的就先看低三分,這種就是標準的自以為高貴,他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冷笑說道:「刁難?你也得有這個資格,真以為攀上了徐家的高枝,就能為所欲為了?一個小角色而已,放在京城裡頭,你連個屁都不是,也就只有這種窮鄉僻壤,還能算個材料。」
好大的口氣,還是從京城來的啊,天子腳下,皇城根長大的人物,怪不得行為舉止都帶著一股貴族范,我不知道他這種自信從何而來,笑著說道:「長安城可是幾千年的傳承,關中最富饒的地方,多少王朝都在此地興盛,齊先生還真是厲害,牙口一碰,就成了窮鄉僻壤,那敢問你來這窮鄉僻壤幹什麼?過慣了貴族生活,來農家樂嗎?」
最後這話說的略逗,郝火忍俊不禁,就連齊先生背後的幾個跟班也面色古怪,顯然是在憋笑。
簡單的一句諷刺對於齊先生來說卻像是什麼有人在他新買的潔白西裝上吐了一口痰一樣的難受,他冷冷的看著我,敵意毫不掩飾:「郝正,我知道你的那點小心思,不就是以為能跟著徐家飛黃騰達嗎?想要洗白自己,從白面身份上做事,你以為有這麼簡單?實話告訴你,有我在這一天,你就沒可能成功,這一趟我來長安城,就是做生意的,幾天前我才接手長安城商會,你如果不傻,就能知道我一個外地人能有這麼大本事肯定不簡單,所以得罪我是很愚蠢的事情。徐家,放在我這,不過也就是平等關係罷了,長安城是一盤棋,誰都想在這下棋,你只是徐家的棋子,而我是另一個棋手,操縱著別的棋子,跳馬,飛象,卒子,楚河漢界,都在我們的操控之中,如果不滿意了,我可以隨時把你這顆棋子吃掉,一個還不成氣候的小人物,偏偏有著自以為打下了整個天地的囂張氣焰,這是找死。」
我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當著他的面點上,慢條斯理的動作顯然又讓他覺得不尊重了,我吞吐著煙霧,在他發飆之前慢悠悠的說道:「你說了這麼一大堆,我大概聽明白了,徐家在北方布局,齊家也要摻和一手,你們是競爭對手,他們商業入駐,於是你就成了商會會長,兩家一起打擂台,徐家跟你是對手,而我這種徐家的跟班角色,壓根沒有資格在你面前叫囂,你的對手是徐家,而我還不夠格,是這麼個意思吧。」
他看了我一眼:「還不算太傻。」
我點了點頭,收斂笑臉,沖著他毫無徵兆的爆了一句國罵:「草擬嗎!」
他懵了,這輩子也沒有聽到過如此粗糙言論的他先是驚呆,繼而渾身顫抖,就跟我殺了他全家一樣,怒氣噴薄,一字一頓的說道:「你說什麼?」
「草擬嗎。」我淡淡說道,看了眼憂心忡忡的林水龍,笑著說道:「還有這種要求的,希望我罵他,你說這人啊,越活越賤了。」
齊先生呼吸粗重起來,惡狠狠的看著我,眼裡頭已經滿是殺意了:「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了,我告訴你,你必死無疑!」
我冷笑道:「說得好像老子不罵你你就會放過我一樣,少他娘的跟老子裝蒜,按照你的理論,我這種小角色根本不在你的眼裡頭,那你他媽的犯得著找老子麻煩?顯然是你故意在整我,為什麼?如果你不是跟陳笑林那個陰險小人勾結在了一起,老子把郝正這兩個字倒過來寫,陳笑林啊陳笑林,當初想靠徐家,結果被我截胡了,現在退而求其次,靠上了你,你還真幫他出頭,不覺得自己是徐家的備胎丟臉嗎?不過也對,你這人腦子不好,話說的那麼明白,又是我是小角色,又是沒資格,又說你跟徐家是死對頭,這不是明擺著讓我跟你翻臉嗎?既然本來就是敵人,我憑什麼要在你面前恭順,罵你都是輕的了,信不信老子揍你!」
郝火踏前一步,活動著身子,骨頭髮出爆豆子一般的清脆聲響。
威勢逼人。
齊先生臉色蒼白:「你敢打我?」
我哂笑道:「我說你這種豪門貴人是不是被別人拍馬屁拍傻了?真以為天底下的人都要慣著你?有沒有聽說過匹夫一怒血濺五步的道理?你都擺明了跟我過不去,要弄死我了,我打你怎麼了?打了你,徐家指不定還多開心呢!說不定就更加重用我了,對你阿諛奉承要被你羞辱瞧不起,最後還是要弄死我,揍你一頓依然是要弄死我,兩個同樣的結果不同的過程傻子才不會選,我這位兄弟,從小練拳,你既然在四九城長大,應該知道厲害的國術高手可以對付你這種貨色幾十個吧?一拳打死人也不是什麼瞎話,信不信我現在就一聲令下,讓你死在這裡!」
他聲音都有點尖銳了,吼道:「你敢?」
我一步踏前,毫不客氣的抓住他的領帶:「孫子,記住,老子不是你養的那些狗,天底下的人也不是誰都要求著你,怕著你,你惹我,可以,但你惹我兄弟,不行。我今天就豁出去了弄死你怎麼樣?不要忘記,我是黑社會,用我一條賤命,換你的命,你自己算一算,值不值當?」
郝火踏前一步,袖口有一抹刀尖出現,齊先生看到,臉色蒼白,這筆賬他不需要算,因為越是他這樣的人越是怕死,他吞著口水,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會陷入到這種窘境,世界上還真有這麼二愣子的人嗎?他不是理想主義者,只是得了公主病的老男人,當我代表著現實狠狠給他一巴掌之後他就怕了,不管怎麼樣他不想挨打,也不想死,聲音弱了下來:「你,你想怎麼樣?」
我看著他的這幅模樣,心知他只是委曲求全,但要說真的弄死他,我還真沒有這膽子,我可不會覺得我的命真的就比他賤,看著他,我冷冷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他回答:「齊全周。」
我暗暗記住,說道:「什麼破名?」
他終於也嘗到了敢怒不敢言的滋味。
我指著林水龍說道:「你剛才打了我兄弟,一巴掌多少錢?還有,這個小平頭把他推倒了,又多少錢?」
他難以置信的說道:「你要訛我?」
我理直氣壯的說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給錢可以,一巴掌我打你,打完就可以。」
挨巴掌和給錢,又是一個單一命題,他不可能選擇丟臉,惱怒說道:「多少錢?」
我看了一眼林水龍,他吞著口水,說道:「要不就,隨便給點。」
「聽到沒有,隨便給點。」我補上了一句:「少了你自己想後果。」
他打落牙齒和血吞,對我的恨意值尋思飆升,從懷裡取出一張卡給我,我讓郝火去不遠處的取款機刷了刷,他過來對我耳邊說了個數字,好傢夥,還真是闊啊,我沖著他微笑道:「一個巴掌值這麼多錢啊,齊先生,下次歡迎您繼續打人。」
說完,我們就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他望著我們的背影,氣得臉色鐵青,良久才憋出一個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