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破綻
剛剛走出來又要回去,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糾結,但他們又不可能違背柴騰龍的話,雖然是柴進之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但這跟派內奸潛伏的競爭對手有本質的區別,虎毒不食子,何況是他們這些聽柴進之命令的邊緣小人物。懷揣著滿腔的憤懣和怒意,柴騰龍沒有用手,而是直接用腳狠踹別墅大門。
我看了眼跟我們一路過來快要哭出來的小四,笑著問道:「你們就打算這麼行動?他付建國就不跟你們一起?」
小四還想裝傻,不說話。
我嘆息說道:「快別演了,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誰還不知道你們那點門道,打著龍哥的旗號去幹掉部分老大,再放走部分老大,這樣龍哥就徹底成為眾矢之的了,這已經是明擺著的事實,龍哥遲早得找你們這些人算賬,不過這和我沒多大關係,我就覺得好奇,這事付建國是個什麼樣的角色?」
小四複雜的看了我一眼,他倒也不傻,柴騰龍從一無所知到突然出現,顯然中間是因為有了我參與的緣故,本來柴進之設計好的陰險伎倆,就因為我的恰逢其會徹底告破,弄得他們這些吃兩家飯的尷尬不已,其實站在他們的角度的確有夠糾結,一方面是柴進之,一方面是柴騰龍,父子二人的話都得聽,但都得留一手,像是這種情況,他們就不得不聽柴騰龍的,他任命般的閉上眼睛,說道:「老爺讓我們聽付老大的指揮。」
我點了點頭:「哦,原來那傢伙果然是早就串通好的,我說呢。」
這番言語沒有避開柴騰龍,他完全聽到,憤怒彷彿找到了個宣洩點,更加激烈的踹著門,大概是他的動靜實在是過於跋扈了點,裡頭有人詢問:「誰。」
柴騰龍對著門口的監控攝像冷笑:「不是都已經看到我了嗎?還問什麼問?開門!」
裡面頓時安靜了下來,估計對於這種突然的變化也沒有想到,幾分鐘后,傳來付建國詢問的聲音:「騰龍啊,你來我這有何貴幹?」
柴騰龍冷笑:「長夜漫漫,睡不著,來找付老大聊聊天。」
付建國乾笑兩聲:「改日吧。」
柴騰龍面色難看,一拳砸在門上:「我告訴你付建國,別他媽的給臉不要臉,既然你都已經跟老頭子合作了,說明你現在就是柴家的一條走狗,我就是豁出去了滾回長安城繼續縮著,我也要你的狗命,真把我逼到那份上我馬上就找人砸開你這破門,進去就弄死你,別忘記這梧城終究是我的地盤,你覺得我弄死你會怎麼樣?老頭子還能殺了自己的親兒子給你償命?」
裡頭瞬間安靜的可怕。
過了很久,才傳來門鎖的咔嚓聲,門直接被打開了,是一個滿臉堆笑的光頭男子,張口正要說幾句奉承言語,但是卻被怒火攻心的柴騰龍一腳踹飛,立即就衝到了裡面,他速度極快,我們都沒有反應過來,小四等人臉色一變連忙跟上,生怕付建國來個狗急跳牆,萬一真要是柴騰龍有個三長兩短他們這些人肯定要陪葬,然而幸好這擔憂是多餘的,進去之後才發現柴騰龍騎在付建國身上揮舞著拳頭,將其有些斯文氣質的臉蛋揍得鼻青臉腫,一群付建國的小弟想要幫忙但又不敢,只能看著自家老大挨揍。
一頓暴打,柴騰龍終於消氣了點,抱著雙臂問道:「什麼時候跟老頭子勾結在一起的?」
知道內情徹底暴露的付建國輕輕觸摸著自己腫起的眼睛,發出痛呼的聲音,看了眼這黑壓壓的一片人,嘆息一聲,老老實實回答:「是柴爺找的我,說是願意扶持我做柴家走私渠道的代理人,前提是要幫他做一件事情,我沒有拒絕的道理,於是就領命來到這梧城。那副字的確是柴爺給我的,說是只要這東西在拍賣場上出現,各位老大一定會因為利益爆發矛盾,呈現出一種狗咬狗的局面,我只要適時的推波助瀾,讓場面更加複雜一點,就算圓滿的完成任務。之後找機會幹掉幾個老大,把這筆賬算在你頭上,逼的你在外面混不下去只能回長安城認命,這就是最終,目的。不過說老實話我當初也沒有想到你手底下的人原來都是柴爺早就安插好的,當他們暗中跟我交流說是聽我的號令時候,我也是嚇了一跳。」
付建國說完之後,用指尖觸摸著自己的鼻尖,疼得把手縮了回來,暗自嘆氣,真是有夠倒霉的,捲入到一對父子的爭鬥之中,手心手背都是肉,雙方誰也不想傷害誰,要換成別人一刀殺了什麼事都解決了。不過他說話倒也是很有藝術,點明了柴進之的存在,表示你被算計那都是你爹的事情,我只是個執行的人而已,冤有頭債有主,怎麼算賬也輪不到我。
柴騰龍聞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種憋屈感甚至讓他感覺到絕望,自己辛辛苦苦支撐起來的場子,打下來的基業,實際上都跟柴進之脫不了關係,自己身邊都有那麼多柴進之的內線,可想而知那麼多的場子裡頭有多少人都聽柴進之的,他感覺自己就跟一個大傻子一樣,所有人都對自己畢恭畢敬,但是看自己的眼神裡頭都隱藏著傻笑,瞅瞅,這白痴還自以為多厲害呢,根本不知道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都只是在他老子的功勞簿上狠狠的添了一筆罷了。
我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看到剛剛泡好的大紅袍,倒了一杯,慢慢的品位,人說品茶等於品讀人生,五味盡在其中,我沒那麼高的境界,但隨著心境的提升倒好像真的有點懂茶道,但其實這就是想象力的問題,當自己的內容足夠豐富那麼看待萬事萬物的角度都會不同。我笑著看向同樣在注視著我的付建國,淡淡說道:「付老大,你這茶真不錯。」
付建國眼神微冷:「這茶來的稀奇,五年前我在邊境走貨,遇到個帶著老婆孩子的華僑想要穿過邊境,都沒身份證明,估計也是從海外裸男的華僑想要到故土東山再起,那男人慫包一個,但他的老婆孩子卻是讓人垂涎,邊境是三不管地帶,貓在這裡快一個月的兄弟們早就饑渴難耐,乾脆就這麼開了葷,完事之後還從他們隨身的物品裡頭發現了三斤茶葉,都是極品的大紅袍,可惜動手的時候不小心,那男人的血滲到了茶葉裡頭,我本來有點嫌棄,後來品嘗了下才發現這種帶血的大紅袍別有一番風味,這幾年也試圖幾次用人血來染,但可惜都沒有那股純粹的味道,原因是這極品的茶葉難得可貴,可遇而不可求,於是五年來茶葉就算是再怎麼節省但依然是越喝越少,眼看著就快要沒了。」
他這一番話說的我腹中有一股噁心之感,看到他眼裡的促狹之色我知道他一定是故意的,我嘴角掛著冷意:「付老大編的故事很好。」
付建國搖了搖頭:「我沒空編出這樣的故事糊弄你,信與不信都是你自己需要考慮的事情,如果沒有猜錯柴騰龍之所以能夠反應過來應該是你的功勞吧,我當初看到你來到梧城的瞬間就知道情況不妙,因為莫名其妙出現了變數,只是後來仔細琢磨又覺得你掀不起什麼風浪,然而現實卻狠狠的把我打了一嘴巴子,讓我輸也讓我做個明白人,告訴我究竟你是怎麼找出破綻的?」
柴騰龍這個時候已經回過味來:「是因為那副字。」
付建國獃滯,繼而搖頭:「不可能,那副字柴爺跟我打包票,說這麼多年來只在公眾的眼光下出現過一次,甚至連騰龍都不知道這東西在他手上,所以才拿出來讓我做誘餌,你憑什麼能夠通過這幅字找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