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舞會仍在進行。
桑雅三人的「大胃王」競賽已進入不知道第幾輪了。
舞也跳過數巡,眾人不自覺間分為了大小几個鬆散群體,以格勒菲列四人為中心的自然是最大的一個。
一旁的墨斐,則算是窮極無聊了。
本來就不適應這種虛與委蛇的場合,也找不到什麼有意思的事可做,起初還可以欣賞一下場上舞蹈,後來不知是不是有人看不過格勒菲列獨霸舞池,舞風一變,換成了拘謹死板的小步舞似的舞蹈,簡直令墨斐昏昏欲睡。若非與莉莉妾意郎情,他實在不曉得如何呆下去。
所以說,被動裝逼才致命啊!
墨斐一陣長吁短嘆。
突然,地面一陣晃動,眾人一時都停了下來。
全場詭異的安靜了一小會兒,似乎並沒發生什麼意外,大家隨即玩笑了幾句,再度活躍起來。
突然,地面再次晃動,劇烈程度遠超第一次,很多人立足不穩,摔了一地滾葫蘆。
場面頓時亂了起來,好些人上躥下跳,貴婦小姐們衣裙散亂,尖叫連連。
「鎮定!大家鎮定!」格勒菲列高聲喝止了驚慌失措的人群。
小隊成員也與會場智靈上前勸定,稍微平靜下來的眾人隨即在大家的組織下有序撤離,如影隨行般倏忽出現格勒菲列身側的賽巴斯老人則按照吩咐去探查詳情。
墨斐一邊協助維持秩序,一邊暗暗放開感知——剛才的震動讓他隱隱不安,那明顯不是常規的地震,而是源於虛空的震動。
不久,賽巴斯老人面色嚴肅的返回舞廳,在格勒菲列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格勒菲列的臉色頓時一凝,他把指揮的工作交給了賽巴斯,將小隊成員聚在了一起。
不等憂急的眾人出口詢問,格勒菲列嚴肅的說到:「這次震動有些奇怪,據查是來自凱隆瑞亞東北側緣,那邊剛好是達斯叔祖的實驗室所在地,而聯絡相關負責人,竟然都回答無事,讓我們稍安勿躁。」
「凱隆瑞亞的負責人大都是達斯叔祖的人,既然是叔祖那邊出了問題,他們當然說沒事。」瑪麗眉頭緊皺,「聽說,最近一段時間,達斯叔祖一派的人神神秘秘,行蹤不定,難道跟這個有關?」
墨斐的心咯噔一下提了起來,一種江戶川、金田一同學靈魂附體的不妙感油然而生。
「不管怎麼說,我身為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必須過去看一下。但這畢竟是韋恩家內部的事,各位就不用冒險了。」格勒菲列掃視了一圈,懇切的說。
「不行,我們是一個團體,怎麼能臨陣退縮,這跟是不是韋恩家可沒有關係。」卡夏立刻反對道。
辛西婭連連附和。
「卡夏說的對,這種情況正是考驗小隊平時訓練成果的最佳時機,於情於理我們都應該去。」墨斐雖感麻煩,卻不願置朋友安危於不顧,隨即表態道。
「好久沒動手了,俺早就就想練練。」古魯粗聲粗氣的附和,希爾頓幾個就更沒有異議了。
「哥哥,咱們還是一起上吧,有危險再隨機應變。」瑪麗也勸解道。
對於大家的熱忱,格勒菲列感激不已,本來還想再勸幾句,但震動越發劇烈,已經不是客氣磨蹭的時刻,他當即應承下來,召來臨時集合的城衛隊,簡要的安排了一下,旋即率領眾人乘坐衛隊飛空艇出發。
連續震蕩之下,空間似乎越來越不穩定,已經不宜採用傳送,而艦體穩固的飛空艇恰逢其適。凱隆瑞亞本身也不算太大,軍用制式的飛空艇行進迅速,很快便趕到了東北側緣附近。
然而,出現在眼前的情形卻讓眾人大驚失色。
如天幕般的空間屏障擋在了前方,透過屏障,大家清晰地看見,星界的星光穿過已然崩壞的位面壁,與不斷破碎的陸地扭結在一起,匯入一片撕扯的黑暗之中。
「混蛋,這些傢伙究竟在幹什麼?」格勒菲列忍不住罵了一句,回頭對瑪麗吩咐道,「瑪麗,趕緊通知賽巴斯,讓他以最快速度疏散各處的人,現在的凱隆瑞亞實在太危險了!另外,馬上聯絡爺爺,這種大事必須通知長老。」
瑪麗應聲而去,其餘人則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屏障內的一切,依稀可見遠處一些法師正在竭力控制大陸的崩潰,另一些則不斷加固空間屏障,但顯然那片連光線也吞噬的黑暗超出了他們的預計,事態正向最不妙的方向發展。
「是達斯叔祖,還有祖卡茲叔祖和蘇拉婆婆,他們什麼時候聚到一起的?!」格勒菲列突然瞳孔一縮,盯著一角驚呼了出來。
除了「最終流放」達斯閣下,「萬物靜寂」祖卡茲閣下和「太陽之女」蘇拉閣下也是韋恩家七大傳奇之一,平時隱隱以達斯閣下為首,算是一派,不過三人日常都各司其職,也不參與族內一般俗務,稱得上世外高人,沒想到此刻卻齊集於此。
艇上眾人不是格勒菲列的親友,就是韋恩家團成員,對這些事都有所耳聞,眼見這般情形,無不驚疑。
至於墨斐,他早就驚駭得氣都喘不上來了。
別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又怎能不清楚,這怎麼看都像是迪奧筆記中描述的位面爆啊,而中央那片黑暗不正是他當初藉以穿越至此的「蟲洞」?雖說上次穿越明顯有其他因素摻和,但迪奧這個瘋子真沒想錯,位面爆確實能打破時空!眼前這是科學狂人在大搞測試?他們從哪搞到相關資料的,難道遺產協會的資助就是為了這個?但這個位面爆的規模太小了,頂天了扭結位面,怎麼可能打破世界壁壘?韋恩家的三個傳奇總不會也打算碰碰運氣吧?
無數想法紛至沓來,直到莉莉緊緊握起墨斐的手,他才驚醒過來,感受到莉莉的疑慮,墨斐扭頭勉強笑了笑,示意她不必擔心。
突然,中央的黑暗猛地收縮,劇烈的空間風暴毫無徵兆的颳了起來,不少離得較近的高階法師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絞為粒子。
空間屏障一陣不穩,眼看就要崩潰。
「飛空艇馬上退後!」格勒菲列當機立斷。
然而,不等眾人反應,收縮的黑暗驟然炸開,一陣堪比傳奇禁咒的衝擊霎時爆開,又有許多猝不及防的法師隕落,大片陸地隨之碎裂,而早就崩壞在即的空間屏障,也如肥皂泡般破開。
即使遙遙相隔,又有數層阻攔,猛然衝出的震蕩仍如狂風巨浪般,將飛空艇遠遠掀飛,四周的大陸直接夷為平地。
險險逃過一劫的艇上眾人還未來得及穩住飛艇,檢查損傷,就聽到前方數聲歡呼難以遏制的響起:「小千世界!迪奧的小千世界終於找到了!」
小千世界?這又是什麼東西?
眾人面面相覷。
而這一聲在墨斐耳中卻不啻於焦雷炸響,剎那間,許多碎片連在了一起,迷霧后的真實漸漸露出了她的芳容。
4000年前,一個來自地球的御宅前輩不知因何原因穿越到了愛珂世界。和那些幸運的穿越者一樣,這位前輩在這裡找到了自己的路,一時風生水起,在歷史上留下了自己的足跡,而他也同樣幸運的邂逅了人生的另一半:韋恩家的一位小姐。
就在即將婚嫁的當口,大概是無法抵抗「回家」的強烈誘惑,這位前輩卻與迪奧走到了一起,還很可能將地球與穿越的一些事告訴了迪奧。終生執著於此的迪奧徹底為之瘋狂,雖然不知道他如何蠱惑,但這位前輩接受了迪奧的提議,忍痛別過未婚妻,一頭扎進迪奧的科研「陷阱」,從此一去不復返。
儘管不清楚結果,但從迪奧最終被監禁至逝這一點來看,反穿越的實驗顯然無果而終,至於那位前輩的結局,不用想也能猜到大概。不過,兩人的合作也不是全無成果,迪奧雖然沒能打破界壁,卻以此建成了一個獨立於這方世界的小世界,並根據地球佛家特有的說法為之命名——單從這一點來看,迪奧豈止是數千年來的卓絕天才之一,簡直就是最天才,沒有之一!
或許因為不想自己這樣一個前無古人的驚世壯舉埋沒後世,迪奧隕落前將「小千世界」的消息悄悄流傳出去,一時無數將信將疑卻又為之痴迷的「尋寶者」趨之若鶩,卻終因缺乏足夠信息而折戟沉沙,這個秘聞也漸漸湮沒於歷史的塵埃。
然而,與穿越前輩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韋恩一族手裡卻握有一些或許是前輩臨走前不慎透露給未婚妻的秘密。於是,了解到其中淵源的達斯一脈耗費數代之力,苦尋到了當年實驗的可能場所:凱隆瑞亞,卻又因為缺乏關鍵訊息而停滯於此,直到迪奧的筆記出世!儘管不知道筆記原本里如何記載了「小千世界」的入口坐標和打開方法,但很明顯,達斯這幫人深諳其中竅訣,最終也成功實現了歷經數代的夙願。
想透了這一切,墨斐頓時也明白了聖域事件的罪魁禍首就是達斯這幫傢伙。
想來,他們從切格里諾手裡拿到筆記複本后,發現並沒有所需暗記,為了拿到全本,不得已鋌而走險,或者暗中泄露、或者秘密竄通,聯合伊比魯那齊餘孽密謀搶奪原本——估計伊比魯那齊餘孽也是被利用,根本不清楚達斯一夥的真實身份,故而陰謀雖功虧一簣,達斯幾人卻趁機打劫掉包,依舊漁翁得利,拿到了仿本。
唉,轉過千層浪,卻被自家兄弟的族人從頭坑到了尾。難怪當初達斯那傢伙見到自己略微吃驚——眼看就要最終大動作了,事情的主要坑貨卻冒了出來,任誰都會疑神疑鬼。不過,坑了就坑了,總比到死都不知道原因的強,看來這個世界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純良,吃一塹長一智吧。何況,黑手終於浮出水面,艾麗婭和莉莉的仇總會慢慢算清!
墨斐悠然長吁,新仇舊恨深藏肺腑,雙眼無比清明。
而看著茫然的格勒菲列一邊安撫眾人、一邊與瑪麗努力聯絡家族長老,他又不禁一陣憐憫:自己被耍的團團轉,好歹是個外人,可從老爺子到格勒菲列,身為韋恩家主事居然對此毫不知情,這個豪門內部顯然很成問題,照而今這麼下去,別說實現偉大目標了,不被搞垮就不錯了。
墨斐心念急轉不過片刻,在或期待、或疑懼的目光中,迪奧的「小千世界」終於露出了它的尊容。
出乎意料的是,迎接眾人的既不是鳥語花香,也不是星空秘藏,而是一片混沌,一片空寂的黑暗。
就在所有人都驚疑不定的時候,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氣勢從黑暗中傳出。
「後退!所有人當心!」達斯三人、格勒菲列、墨斐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
話出口的瞬間,一陣強烈的衝擊波已然從中爆發,迎頭的法師們又傷亡了七七八八——至此,隨達斯而來的上百名高階法師,除了少數大法師,所剩無幾。
緊接著,伴隨滾滾黑霧從中湧出,一個低沉無情的聲音響徹曠野:
「我被囚禁於此界,又苦痛千年,現在,你們竟敢打擾我的安眠,你們這是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