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0章 佛為法，人為僧
未來王清秀五官露出淡淡笑容，在幾名老僧目光中朝殿門走去。
先前忽然響起的敲門聲消失不見，除此之外，風聲雨聲也同時沒了蹤跡，仿佛大殿已經陷入了另一處陌生時空。
未來王來到門前，將門打開。
沒有什麽詭譎怪異場景，門外是一名中年和尚，樸素布衣，灰色布鞋，麵容同樣普普通通，除了同為光頭之外看不出絲毫佛門高僧模樣，與白色法寶僧衣未來王形成鮮明對比。
“阿彌陀佛，深夜叨擾，還望請勿怪罪。”
中年和尚道了聲佛號，從始至終沒有展露絲毫特殊氣息，站在那裏好似尋常普通人，屬於丟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那種。
所有金峰寺老僧全都心神戒備，完全感知不到任何信息，閉上眼睛那裏仿佛空無一物，要知道他們的修為至少都是初階問道，對方實力不知超越他們多少以至於無法感知。
唯一麵色不變的唯有未來王，笑容依舊，側身讓開道路：“來者是客，同為佛門中人，閣下遠道而來，談不上叨擾，更談不上怪罪。”
中年和尚神色始終如一，並沒有因未來王的話語有所變化。
來到佛像前，在幾名老僧戒備目光中點上了幾根香燭，抬頭靜靜看了一會佛像，這才回身看向未來王：“何為佛？何為法？何為僧？何為人？”
未來王稍稍思索，給出回答。
“佛者，覺者，智者，了悟諸法之事理，天地眾生皆可為佛。”
“法，天地規則，萬物萬事皆需遵循，乃世界運行之根本。”
“僧，吾等為僧，人，吾等為人。”
中年和尚神情依舊，沒有對未來王的回答表現出滿意或者不滿意，僅僅隻是沉默便讓在場的數名老僧感受龐大壓力，不敢有絲毫異動。
“如此。”中年和尚點點頭，再次轉頭看向佛像，“看這佛像，黃金鑄身，光芒萬丈，高高在上，每日經受無數香火供奉，有人求解惑，有人求心安，有人求放下，但佛像終究隻是佛像，它不是佛，世間，本就無佛。”
這般話語若是尋常僧侶口中說出，定然會被當作離經叛道之言，但中年和尚說出來卻感覺事實本就如此。
未來王微微皺眉：“若是無佛，我等終日參拜的又是何物？”
中年和尚靜靜看著未來王，緩緩開口：“佛為法，人為僧。”
簡簡單單一句話，回答了未來王的問題，順便還回答了自己剛才所提出的那四個問題，答案卻和未來王有著極大差別。
未來王臉上微笑漸漸消失，雖然同為佛門中人，但兩人觀念存在極大差異，根本不是同一路人。
“修佛修己身，以情懷大義為借口，終究不過是為了世俗名利，如此這般和尋常世俗勢力又有何區別？”中年和尚歎了口氣，莫非天下都是如此？失望麽？或許有吧，已經看到過太多，修為再高也無法更改旁人心中理念。
“善哉善哉。”
中年和尚雙手合十輕道佛號，眼中失望神色很快消失，再次恢複平靜。
僧是僧，同時也是人，“人”包含其他種族，所謂人之本性便是如此，很難改變。
“佛門注定興盛，萬般因果盡加吾身又如何？接著便是。”
未來王平淡說道，他是未來王，許多事需要他去做，也必須由他去做。
“你太過執著已經迷失本心。”中年和尚語氣誠懇，同為佛門中人他希望勸告對方，以理服人自然再好不過，如果實在沒辦法隻能使用另一種以理服人，有些人是不聽話語的，“應當學會放下。”
未來王眼神恍惚，仿佛回到當年，夕陽金色餘暉灑滿恢弘寶刹，金色金峰樹葉鋪滿地，小沙彌揮動比自己還要高的掃把打掃院落，不遠處師父正在教導師兄們學習佛法。
呢喃誦經，鍾聲悠遠，檀香嫋嫋，歲月靜好。
隨著漸漸長大明白一些事情，任何繁華昌盛的表象之下都需要有許多事物作為鋪墊，自身佛法愈發精進，偶然學得流傳許久的佛法經文，成為了金峰寺的未來王。
他變了麽？可能變了，也可能從來沒變。
“我是未來王，太多事不能放，亦放不下。”未來王深吸一口氣，回到久遠過去的思緒回歸現實。
雨聲始終沒有響起，大殿中靜得發悶，檀香的氣息應當能平撫煩悶的心情，在此時卻沒了作用，燭火搖晃，照得人影也隨之搖搖晃晃，光影交錯間頗有種不現實的感覺，恍若夢境。
“閣下先前是在滄夕古寨的吧？”未來王打破沉寂氛圍。
“自然。”佛主點點頭，“隻是偶然經過，感覺環境不錯，就暫留在了那裏，不過他是我，我卻不是他。”
未來王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一絲震驚，他明白佛主的意思，僅僅隻是一縷神念化身便有如此實力，甚至讓他感應不到分毫，其真實境界又到了何種程度？
驟然想起前些時日西域傳來的消息，那裏的佛門似乎出現了什麽大事情。
金峰寺所在中域，與西域不知相隔多少距離，對於那裏的消息不怎麽靈通很正常，畢竟天瀾大陸實在太廣袤。
或許，麵前的中年和尚其實是某個古刹的隱世僧侶？
未來王總算明白之前為何看不清某些未來發生的事情，仿佛籠罩著一層迷霧，實力差距達到某種程度，自然能夠徹底隔絕他人窺探。
不明白的是為何對一個小小蛇妖如此青睞關注。
說到底不過是妖獸罷了，就算掌握大氣運也終歸隻是妖獸，若是真的將其留在金峰寺那也僅僅隻能成為護山靈獸。
未來王猜不到麵前中年和尚的想法。
“眾生平等，生活在天地的芸芸萬物其實並無區別。”佛主似乎猜到了未來王心中所想，輕輕搖頭，“人亦不過是眾生中的一員，你長居於此，被自己的所見所聞束縛了眼界，隻有走出去才會明白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
成為了起源商城的顧客之後，佛主才算真正明了自身渺小，廣袤的天瀾大陸也不過是小小的樂園罷了，放眼整個宇宙怕是連滄海一粟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