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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章 誰共你,醉明月

  衛小歌心中滿懷不解。


  初初在虎王洞府驀然與他相逢,見他憔悴如斯,仿若心死,便沒有來覺得難過,好似一定要解他憂愁一般。到底是為了什麼,不過見過一次,為何會那般想法?

  即使他曾經傳授過一部功法,也是用來交換人蔘精,拖累了姐弟幾人差點被太監總管波及,以此補償的緣故。


  她並沒有虧欠對方,也不存在什麼大恩大德需要她去報答。


  這些日子,為什麼會惦記此人?


  她頓時呆了。


  竟然毫無理由,毫無邏輯!

  好似醍醐灌頂,衛小歌想起糜紅塵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我心慕你。


  那時,她覺得萬般的莫名其妙,彼此並不了解,何來傾慕之說。此時才明白,人心如此難琢磨,有時未必真的需要徹底了解對方,或許只是因為一個引子,便種下一顆苦澀的種子。


  為什麼?

  為什麼.……

  穆乘風人品高潔,性情彪悍不拘小節,為人堂堂正正而看不到任何陰暗。


  正如長貴所說的,本事那麼大,明明抬手就能搶了人蔘精。普通的正常人,即便就算不搶,大約也會佔點便宜,隨便給點錢打發了也就是了,可是他卻偏偏要花大價格去買。


  這樣的人,她印象中卻是從未見過,當然也包括她自己在內。平時教導長貴,不一直希望他能稍微學著穆乘風么?

  這些日子以來,擔心長貴走錯了路,自己一心以身作則,時時記得行為舉動。基本上可以掛在牆上當個表率,腦門貼個「君子」的標籤。而這些,卻是照著穆乘風的身姿而畫。


  一面之緣,竟從未忘記過此人,一直牢記在心。


  獃獃地盯著燃燒的火堆,衛小歌再也沒有勇氣抬頭。


  倒霉催的,這下終於想通透了。


  她實實在在是暗暗傾慕此人,或許從第一面開始,或許是從那一點點的了解開始。


  她倒寧可沒想明白,糊裡糊塗的最好。


  想清楚了也是一樣,穆乘風回去燕城當他的公子,自己繼續去寶梁國,安心和丁土糾纏做垃圾任務,將幾個孩子養大。大家再無瓜葛,彼此相忘於江湖。


  只是此番相忘,卻是變得艱難了許多。


  看了看那罈子酒,衛小歌心中泛起一絲酸澀,趨身提在手中。


  見穆乘風似乎有些不解的神態,她笑了笑便仰頭喝了一大口。


  「好酒!」她哈哈一笑。


  不管是薛紹奚買來的酒,還是當下所飲之酒,與前世所記得的烈酒全然不同,要淡得多。不過妖怪不懂得做飯食,這酒似乎釀得極其甘香。


  穆乘風莞爾,「此酒為你所備,乃是為了你身上的毒,若是耐不住喝得酩酊大醉,自然便沉沉睡去。」


  衛小歌再次大笑,「理會那麼許多做甚,這會兒我便想喝個酩酊大醉,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問明日多煩憂。」


  穆乘風頓時笑了,上次便聽她念了幾句絲毫不搭的詩詞,不想又聽到半句。


  「今朝有酒今朝醉,說得好!」


  衛小歌曬笑,「不過是我胡亂聽來的,我只認得幾個字罷了,大半個文盲。」


  在烏金國能認識幾個字卻是不易,但凡平民子弟,尤其是山村中長大之人,哪裡有認得字的,穆乘風心想,估摸著衛姑娘有一些讓人料想不到的境遇。她不過十四歲稚齡,卻是性子爽快,落落大方,與平常人家的小姑娘全然不同,

  想來從前得過有識之士教導。


  便是自己,足足大了十一歲,不也與她平輩論交。


  見衛小歌又仰頭喝了幾大口酒,穆乘風豪氣頓時,一把奪過酒罈子,「妹子可不能全叫你喝了,留些給大哥!」


  他說罷呵呵一笑,舉頭便飲。


  你來我往,一罈子酒很快便喝得乾乾淨淨。不過衛小歌知道自己酒量欠佳,只是略略意思意思,大部分卻是叫穆乘風喝了。


  她笑著瞧著眼前的男子,心中黯然,今日與你一醉,便從此相忘。


  穆乘風已有些醉意,狂放高歌。


  「將軍百戰身名裂。向河梁、回頭萬里,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壯士、悲歌未徹。啼鳥還知如許恨,料不啼清淚長啼血。誰共我,醉明月?」


  他站在風口,長衫的衣角飛揚,形貌狂放,卻是透著無限蕭索。


  誰共你,醉明月?

  今夜,我共你,與明月同醉。衛小歌傻傻笑著,眼角卻悄悄滑落一滴自己都沒覺察到的眼淚。


  「大哥,若你有些難解之事,何妨對我一言。過些日子,我便要去寶梁國,從此大約也難相見。」


  穆乘風醉眼朦朧地回頭瞧了瞧衛小歌,「妹子,還是如你這般好,兩袖盈風,心無掛礙。我若是死了也罷了,留此殘軀不過是徒惹煩憂。」


  衛小歌怔怔。


  此時此刻,她哪裡不曉得,表妹的事只是其一,穆乘風心中恐怕有更加難解之事,以致他鬥志全無。來虎嘯嶺殺妖,分明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純粹是為了送死。


  她站起身來,立在穆乘風的身側,「你若死了,天下人那些為生計憂愁之人,成日里營營逐逐,豈不都得抹脖子。留得有用之身,總能做有用之事。」


  穆乘風長嘆一聲,「大哥是最最無用之人!」


  「大哥系出名門,人人稱羨,何出此言?」


  「名門?哈哈!」穆乘風笑中帶著無限悲傷。


  果然是因為家中之事,衛小歌心想,難道是爹媽的事?

  「大哥從未說起你家人,我一無名村女,向來是不懂那些大家族的事。不過若是有些難解之處,雖不一定能出個主意,不過能讓大哥一吐心事,也未嘗不可。」


  穆乘風搖搖頭,卻是一言不發。


  衛小歌心想,他瞧著似乎醉了,心中卻還清醒。有些人喝多了,便是祖宗十八代的事都抖得乾乾淨淨,立刻變成話癆,穆乘風卻是不同,一張嘴到現在什麼都沒說。


  多少人都喜歡將心事嚷得全天下的人都知曉,真男子才將心事深深埋在心中,一個人承擔。


  不過,她也知道自己之所以會這麼想,純粹是心中傾慕此人,無論他做什麼,都覺得比旁人要好罷了。她心想,既然穆乘風不願意說,那麼就陪著他便是,左右不過就是這麼數天。


  到時大家各奔天涯,誰又是誰的誰?

  衛小歌默默站在穆乘風的身邊,再也不說話。


  靜默了良久,穆乘風忽然轉身,「妹子,此處風大,你久病未愈,還是去石壁后歇息。」


  「大哥,你何嘗不是久病未愈。其實,這天下間,恐怕最難醫的便是心病。你這般,真是仇者快,親者痛,我便是想醫你的心病,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脫口而出的一番話,卻是讓衛小歌感到並不合適,下意識忙往後退了幾步。


  所謂親者痛,她竟然是卻是以「親者」自居,實在是逾越了。


  穆乘風愣了愣。


  轉身看著眼前的眼前的女子,迷濛之中,彷彿又瞧見表妹。


  烈風吹開她所披氅衣,露出窄腰襦裙,彷彿要要在狂風中折斷似的。他不由自主伸手將大氅兩端合上,捨出另外一隻手,牽著眼前的女子,便往石壁火堆而去。


  口中輕聲說道:「風大。」


  穆乘風的手,總是顯得微涼,卻是乾爽沉穩。衛小歌只覺得自己的手不斷顫抖,想鬆開卻是捨不得,心中百般糾結。恨不得掉頭立刻奔下山去,再也不要見到這人。


  「風是很大.……」她喃喃說道。


  「嗯,你身子向來不好,自小便不肯好好吃飯,自從姑母去世便一直卧病在床,這般下去,表哥哪裡能放心。你要吃什麼,我去為你尋。」


  衛小歌早隱隱有感,這人估計犯傻了,果不其然,又認錯人。


  難道她與那位表妹長得非常相似?


  她垂著頭不答話,揣著明白裝糊塗。


  穆乘風此刻朦朦朧朧地,卻覺得快活得很,彷彿什麼都忘記了,只覺得一顆心好似在雲端。


  表妹平日最為守禮,這次並沒甩開他的手。


  小時候去姑母家做客,幼時的玉靈最愛纏著他。可是再去探望表妹已經十幾歲了,只要略略走得近了些,表妹便羞澀得很,雖不至於急急避開,卻總是以禮相待。便是碰到她的衣袖,也會粉面含嗔。


  兩兩安坐,穆乘風痴痴執手相望,帶著些傻傻的笑說道:「我……心中很是歡喜。」


  衛小歌垂著頭,臉漲得通紅。心想我心卻不怎麼歡喜呢,就沒見過你這樣的蠢蛋。


  連心上人都能一再弄錯!

  「姑母生前,曾說要將表妹你許配給我,只是兩家不曾下定。此番還得央請大媒與姑父商議一番。我知曉這般私定終身不妥,定然不要表妹你難為。」


  「嗯……」衛小歌如蚊子似的哼了一聲。反正這傢伙現在糊裡糊塗的,她心中實在好奇這位表妹到底是怎樣一名女子,叫穆乘風惦記到這個地步。


  輕輕的一聲「嗯」,穆乘風卻彷彿如聽到天籟一般,他展顏一笑,如春花綻放,「若得表妹相伴,便是帝王也不用做了。祖父如今是國主,那位置我卻一點都不稀罕,與其勞累奔波,不若常伴清風明月。」


  聽到這話,衛小歌卻是驚呆了。


  進山幾個月,外面竟然變天了,她只當穆乘風是燕城的大族子弟,似乎祖父是個大官員。轉個眼,那位老人家竟然是烏金國的國主,變化太大,接受無能。


  據她所知,烏金國一共有九個郡,郡守權勢極大,各自擁有自己的私兵。本以為燕城是個很大城,後來才聽說其實也叫做燕郡。那麼穆乘風的祖父,曾經應該是郡守了。


  這位穆郡守大人,已經登上國主之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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