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章 死老頭子
童牧此刻驚訝之極,心中愛惜的小將鐵英男,列眾而出,竟然與對方的首領萬人屠敘舊。鐵家卻是來自大魏,難不成這萬人屠也是大魏之人?
正納悶著,耳邊忽然聽到萬人屠說道:「這位黑將軍,你等還請速速退兵,既然佔了個大便宜,還杵在這裡做甚。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留下任何人監視。」
黑將軍指的是自己吧!童牧回過神來,中規中矩地答道:「萬大人,童某奉命剿滅山匪,須得留下兩名將者,五百名士兵搜山。」
他心想此地是沛陽郡的管轄之地,必須留下守軍清掃蛟龍會餘孽,怎能說退兵就退兵。
萬人屠面上卻是有些不耐,「我卻不管你軍中之事,不過這馬車附近千步之內,卻不許有任何人出現,違者必殺。不必多說,我沒那麼多時間與你閑扯,去吧!」
聽到萬人屠言詞無禮,童牧心中略略不舒坦。
穆家臣子果然囂張跋扈。
不過,對方似乎也沒說錯,似乎的確佔了個大便宜,借了萬人屠的手下剿滅了蛟龍會,這點無可辯駁。並且地上躺著數名瑞安寺的僧人,這個便宜佔得比滅了蛟龍會還要大。
雖霸道得緊,但是也算不得不近人情,並沒有阻他公務,童牧轉過頭對身後的兩名副將與小將鐵英男說道:「退兵!」
「末將願留下搜山!」鐵英男遲疑了一瞬,卻單膝朝地,抱拳對著童牧大聲說道。
聽到鐵英男無故請命,童牧此刻真覺得自己這顆向來直來直去腦袋,彷彿有點不夠用。
鐵英男平日嚴守軍規,今日卻是一再違令。
童牧以嚴肅的眼神,看著眼前這名他極為看重的小將。
儘管小鐵與萬人屠有舊,私下裡拜見也罷了,眼前的情況卻不合時宜。不說之前竟然越過自己與對方的頭目敘舊,並且,搜山的兩名內竅將領和五百名士兵,早已派遣下去。
軍令已下,鐵英男這是公然抗命不成?
眼下卻不方便立軍規讓外人看笑話,童牧以命令的口吻,沉聲說道:「小鐵,隨我退兵。」
在沛陽郡看似果決的鐵英男,此刻卻彷彿帶著些彷徨和無奈,看了看已經轉過身的萬人屠,終於咬了咬嘴唇,扭頭而去。
戴遙和賀遠山本以為萬人屠會細問事情的經過,可這位大人卻是絲毫沒那個打算,只是一言不發助孟飛翎療傷兩個時辰。等孟飛翎再無性命之憂,他便停下手。
「遠山,你與小孟早些將婚事辦了吧,再拖下去都成老姑娘了。」
沒想到這種時候,竟然會聽到萬人屠說出一句沒頭沒腦的閑話,賀遠山老臉一紅,「待她傷好了,便立刻求娶。」
萬人屠微微一笑,「將衛姑娘安置到前方馬車,你二人退開去四周警戒。嗯,將所有人遣開,不可讓任何人或者妖偷窺。」
「是,大人!」兩人齊齊答允。
戴遙的眼珠子轉了兩圈,齷磋念頭卻是浮上心頭,大人難道是要用什麼秘法為衛姑娘療傷,不能讓人瞧見,是因為需要肌膚相接嗎?
賀遠山一心想著婚事,卻是沒有感覺到命令的奇異之處。
原本躺在地上的衛小歌,此刻被戴遙和賀遠山小心翼翼地搬上裝行李的前方馬車之中。這馬車卻不敢隨便動,依舊停在路的一側。
其間,戴遙又多看了萬人屠幾眼。
萬人屠壓根看不到戴遙那鬼頭鬼腦的模樣,只因他背著手站在黃土路的一側,望著天邊徐徐落下的夕陽,卻不知在想什麼。
夜色降臨,幾個孩子,在老實得跟個鵪鶉一般的狐姬照料下,吃過夕食,略略哭鬧了一番便睡了過去了。姐姐一直不醒,不管是長富,還是豆兒和四丫,心中均是惶恐無比。
孩子們睡覺的第二輛馬車,早被趕到黃土大路一邊的樹林之中。
所有人,包括傷重的糜紅塵,孟飛翎,一副好奇模樣的狐姬,白澤,還有薛紹奚,段添財,死活賴上的鐘大有,全部都被遣空。
「出來吧!」萬人屠不知對著誰在說話。
衛小歌所躺的馬車後方,忽然顯現出一名湖水般蕩漾的景象。
隨即出現一名老得簡直無法形容的灰袍老者,滿臉層層疊疊的皺紋。
老者毛髮皆白,亂得同雜草一般,身穿一件髒得徹底看不出原來顏色的土灰袍子。
能控制天地元氣徹底隱身,這名老者,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名強大的法修。
乾淨得如同剛從洗堂子里爬出來的萬人屠,與這名髒得要命的老者,形成強烈的反差,讓人完全無法理解,這樣兩個人怎麼會有任何瓜葛淵源。
不過卻沒有人看見這一幕,賀遠山與戴遙謹守萬人屠的吩咐,不敢偷看半眼。
萬人屠與老者的交談以法術隔絕了聲音外泄。
「.……老頭子,你是說你也無計可施?」
「魂魄已離體,且不在左近,老頭子我也搜不到。」
「我似乎將這一行人的生死交與你了。」
「這不是一下子疏忽了嗎?」說完老頭子臉上露出一絲羞澀之意。
「死老頭,無需辯駁,你定然因那些個不穿衣服的大姑娘分心!」
「誰叫他們兵分了兩路,兩處都需要照應,況且要不是我偷偷拉了一把,姓孟的小丫頭已經死了。」老頭子辯解道。
萬人屠那張原本稱不上和善的臉,此刻更是臭不可聞,眉間可夾死蒼蠅。
對於老頭子的性情,他十分了解,不到最後關頭不出手,慣常來說人命關天的情況下並不會亂來。
可是,既然孟飛翎前去解救受辱女子,那麼必定有數名衣不蔽體的女子在場,老不休的定然是救下孟飛翎,見那些婦人不著寸縷,忙著偷看。
如此才耽擱了時間,沒及時發現衛小歌感知力透支過度。
老色胚!
萬人屠不再說話,鼻孔卻是一張一合,顯得極為生氣。
難道讓衛小歌就這麼等死?他心情極其不痛快,雖然早先約定,此行艱難,九死一生,並不能徹底保證生命安全。但是會竭盡所能,讓她平安到達大魏。
哪知,這麼快就叫瑞安寺和蛟龍會合圍弄死。
基本上,算是失信於人了。
若是已經死了也就罷了,偏偏還得看著這活蹦亂跳的小姑娘,活生生熬死在眼前,還真是難受之極。
過了好半晌,萬人屠忽然怒道:「怎麼弄活她,老頭子你給個準話吧!」
髒兮兮的老頭子苦著臉道:「有你這麼跟師父說話的嗎?要是能搜到魂魄,還等你來,我早送她回魂了。如果連我都尋不到她的魂魄,這世上很難找到另外一名法修做到這點。」
聞言萬人屠竟然大失常態,一屁股坐到地上。其實他又何嘗不知,既然到現在衛小歌還沒有醒,說明師父也無能為力。死老頭子應該是最強大的法修,毋庸置疑。
一副徹底熄了心頭希望的模樣,他口中喃喃說道:「狗屁師父,狗屁法修,虧得老子從前沒跟著你修法,不然早折騰死了。」
如果死老頭都無法辦到,那麼衛小歌真的只有死路一條,除非她的魂魄能找會本體。
以他對法修的了解,萬人屠覺得這個可能極小。
多少法修都因為魂魄離體而送命。
彷彿見慣這種事,臟老頭子摳了摳鼻孔,「我又找了一個小子,似乎有點天資,改天帶來給你看看。」
手捏得咯吱響,萬人屠一臉猙獰地說道:「你少造點孽行不行!你收的每一個徒弟,大部分武修都活得像個樣子,可法修.……就沒一個能活過四十,全部離魂而亡。」
老頭子攤手,「事先我都同他們說過了,修法有風險,後果需自負。他們不像你,從還是個奶娃娃的時候就跟著我,擁有先天真氣。這些孩子全部都過了具備先天真氣的年齡,想走捷徑就得付出代價。」
他轉過頭,指著靜靜躺著的衛小歌道:「其實她雖然笨了點,但是對感知力的感應很強,雖然修不出好的法術,說起來也算是有法修天賦。我還打算等此事了結,收她當個記名弟子呢!」
萬人屠喃喃又道:「半年入通脈期,法武齊修,可不就是天賦不凡!」
外竅以下,感知力根本無法外放,能做到這點已經很驚人了!他怎麼會不清楚這份無可比擬的天賦,至於死老頭子說她很笨,這點倒還有待商榷。
時而聰慧,時而愚蠢。
長嘆一口氣,萬人屠又道:「罷了,將這幾個孩子送去大魏,是我欠了她的。送孩子的事交給你,將你那些徒子徒孫都找來吧,明裡暗裡緊守嚴防,外竅兩名,內竅一百。法修十名,我看這陣仗差不多了。」
欠她的事,就得做到十分。
臟老頭卻是一臉為難,「我去哪裡找他們,內竅還好說,外竅的誰知道在什麼地方。能將你抓來折騰烏金國的破事,已經不容易了。你小子在北疆蹲了那麼些年,半點音訊都沒有。」
萬人屠鄙視地看了看臟老頭。
「行了,就這麼決定了。你先將幾個孩子送走,我可是拍著胸脯保證他們的安全。你再尋幾個品行像樣的人輪流教導這幾個孩子長大,事先說好,不許唆使他們修法。」
臟老頭點點頭,「行,我答應你,不過烏金國的事你必須給我辦妥,連根拔起!」
萬人屠揉了揉太陽穴,「能拔多少算多少,漏掉一些勢力又如何?九幽鬼嬰的事,已經查得差不多了。為此事,我已耗了快兩年。」
他心中對九幽鬼嬰的破事,厭惡程度已經到了頂點,涉及到的人竟然如此之多。為了拔出根底,還將這名無辜的小姑娘給連累了。
死老頭子搞出什麼紫微星,四處專管閑事,到處收養孩子,可是他自己卻從不理事。
賺錢,幹活,什麼幸苦事都丟給徒子徒孫。
讓老頭子看著這一行人,就這麼點小事,竟然也會出紕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