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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陸續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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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屏消失。


  提爾轉過身來。


  何律沒等著對方催, 主動站起,走到他的麵前, 神情剛毅, 坦然迎戰。


  反倒是提爾不急著動手了,不緊不慢道:“我覺得你有必要先給我介紹一下你的文具樹。”


  觀戰的十二人:“……”


  敢情關底BOSS也不是全知視角。


  不過這話問得就傻了, 生死決戰, 誰會告訴你自己的能力……


  何律:“其實從我的攻擊力和防禦力等級上就能看出來, 我的文具樹偏向防禦。”


  他告訴了。


  觀戰者們已經不想替何組長操心了, 你就走自己的路吧。


  “哦, ”提爾眉宇了然舒展, “墨守成規, 給別人定規矩。”


  他基本猜到了, 但細節不對。


  “不是別人,”何律更正,“是文具範圍內的所有人, 包括我自己。”


  “多大範圍?”


  “以我為中心, 半徑兩米。”


  “什麽規矩都可以定?”


  “不,規矩越具體,越容易成功, 越寬泛, 越容易被文具拒絕,沒有明確限製,隻能憑經驗摸索。”


  提爾的好奇得到滿足,後退兩步, 拉開與何律的距離,語調輕微上揚,聽起來心情不錯:“我要攻擊了,定個規矩看看。”


  何律深深吸口氣,又慢慢呼出,整個人沉靜下來,進入一種高度的專注。


  接著,全場都聽清了他的規矩——


  “禁止攻擊。”


  探花脫口而出:“這還不夠寬泛?”


  僅僅四個字,卻意味著在他的文具範圍內,徹底杜絕了“任何人以任何形式進行攻擊”的可能,雖說他自己也不能動手,但隻論防禦力,這根本是無敵了。


  其他人沒給他回應,因為目光都集中在提爾身上。


  何律的文具樹威力究竟如何,馬上就見分曉了。


  此時的提爾距離何律頂多一米,聽完規矩,他幾乎是立刻抬起拳頭,分明就是要攻擊。


  何律不閃不躲,鎮定自若。


  提爾神色一頓,感受到了某種外部力量,那力量勾連著他的每一根神經,從四肢百骸,到心髒大腦,無一不在發出“停止攻擊”的信號。


  接下來的幾秒鍾,他就保持著即將出拳的姿勢,微微側頭,細細品味。


  透明牆外,幾臉懵逼。


  崔戰:“這他媽是有效果還是沒效果?”


  周雲徽:“有吧,你沒看提爾都出不了拳麽。”


  和尚:“但那表情可不像在和文具抗爭。”


  憂鬱中分小卷發:“是的,相當享受。”


  隻有範佩陽、唐凜、關嵐、空氣狙擊,靜靜看著,一言不發。


  鄭落竹悄悄問:“老板,什麽情況?”


  範佩陽語氣平淡:“提爾想破這個,玩兒似的。”


  鄭落竹:“那他現在是……”


  範佩陽:“第一次遇見這款文具樹,比較新鮮。”


  高手的變態他不懂……


  但帶著老板的視角再看戰場,鄭落竹還真有了新發現。


  何律並不輕鬆。


  他的目光沒有絲毫動搖,但額角有汗。從宣布規矩的那一刻起,他就必須用自己的精神力,支持文具效果的延續。


  相反,提爾雖被阻止了攻擊,卻絲毫看不出狼狽。


  “挺不錯的文具樹。”他放下手,看起來好像徹底打消了攻擊念頭。


  然而下一秒,他速度奇快地退到兩米開外,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柄短劍。


  鄭落竹呼吸一滯。


  他被“禁止攻擊”迷惑了,這個規矩保證的不是何律周身兩米內的絕對安全,他隻是禁止了任何人在這個範圍內進行攻擊。


  那麽離開這個範圍,規矩就沒用了,提爾完全可以對何律用遠程攻擊!

  提爾也是這樣做的。


  短劍被用力擲出,速度極快,在空中劃出一道殺意白線。


  “更換——所有武器自動繳械!”


  何律高聲大喝。


  新規矩即刻取代了舊規矩,短劍驟停。


  劍尖已經到他眼前了,再晚0.1秒,他的眼睛直接報廢。


  “當啷——”


  短劍落到地上。


  下一秒,提爾已到跟前了,完全沒給何律喘息時間,一拳就揍上了他的下巴。


  新規矩防武器,不防肉搏。


  但提爾根本沒用應變時間,直接就欺身上前了,仿佛早料到了何律會改什麽規矩。


  碾壓性的強大,讓人不寒而栗。


  何律整個人向後飛出去,重重落到地上,血順著他嘴角流下來。


  提爾一臉冷漠,轉瞬又到跟前。


  何律氣息不穩,聲音卻仍堅定:“更換——攻擊者會遭受相同攻擊!”


  透明牆外的人快急死了。


  光頭:“直接傷害轉移不就行了,為什麽還要自己先挨一下,再讓別人也挨一下啊!”


  周雲徽:“要是我,第一條規矩就定‘所有攻擊我的人都去死’。”


  崔戰:“這是文具,不是許願盒。”


  憂鬱中分小卷發:“他不是說了麽,他自己也要遵守規矩,所以規矩不能有特定對象吧?”


  探花剛才還懵逼,現在卻有點看出門道了:“規矩的限製,恐怕比我們想象得還要多。”


  何律不傻。


  他自己的文具樹,什麽規矩能產生最大化的效果,他絕對研究摸索過的。外人能想到的,文具樹持有者隻會想得更多,更遠。


  不設那樣的規矩,隻可能兩個原因——文具不允許,或者能力達不到。


  提爾的第二拳打在何律腹部,狠狠一下。


  何律想抓他手腕,沒抓住,最終隻能捂著被打的地方,急促喘息。


  眾人第一時間去看提爾。


  他打了何律,按照規矩,要遭受同樣攻擊。


  提爾收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腹部,目光波瀾不驚。


  那裏的衣服動了一下,像是有什麽壓上去了,但要說是挨了和何律同等力量的一拳,絕對不可能。


  巨大的壓迫感,在車廂裏蔓延。


  規矩對提爾起效了,隻是那效果,打折再打折,輕得像羽毛。


  提爾起身,毫不在意甩甩手:“身體素質還行,適合挨打。”


  何律是文具的直接操控者,他的感受比任何人都更直觀更清楚。[墨守成規]的防禦力,在提爾麵前連層紙都不如。


  可他掙紮著站起,眼裏沒任何動搖,仍是全力迎敵的架勢:“更換——”


  “別換了。”提爾不耐煩地打斷他,“記住,最好的防禦就是攻擊,拿著這麽有趣的文具樹,別總定那些無聊的規矩。”


  何律愣了愣,回過味來。


  他的第一條規矩“禁止攻擊”和第二條規矩“一切武器繳械”都是純防禦,直到第三條“攻擊者遭受相同攻擊”才帶了一點反擊性質。


  難道說,提爾原本的目的就是想逼出他的“攻擊”?

  “下一個。”提爾已經重新調出投屏了。


  何律知道自己通過了,卻還是忍不住問:“如果我根本定不了帶攻擊性的規矩呢?”


  提爾專心挑選第三張照片:“那你現在就是一具屍體。”


  他說的是真的,何律毫不懷疑。


  製定不了帶攻擊性的規矩,不是文具樹不行,而是操控者無能。


  “差點忘了,”提爾的手停在選定的照片上,沒點,忽然轉過頭來,對著剛回到座位的何律道,“以後別問你什麽都答,那不叫坦蕩,叫愚蠢。”


  第三張照片翻開:狗啃短發,悠閑時就不羈青年、抓狂就愛因斯坦的“探花”


  智力A+

  體力B

  攻擊力D

  防禦力D

  綜合危險等級C+

  文具樹:[過目不忘]

  VIP、三大組長:“……”


  偏科王來了。


  草莓甜甜圈對自家隊友的“成分”相當清楚,離最近的和尚一拍他肩膀,風蕭蕭兮的悲壯:“自求多福。”


  探花騰一下站起,求人不如靠自己:“提爾,如你所見,我的文具樹根本不是戰鬥型,你不能拿剛才的套路考驗我,那對我不公平,你要真想測試我操控文具樹的能力,就拿本書讓我記,字典也行。”


  提爾瞥他:“廢話說完了嗎。”


  探花想一下:“暫時沒有補充。”


  提爾敲了下投屏。


  屏幕上的圖像忽然換成一張全景照片。


  縱橫交錯的暗巷,高矮不一的破屋,陰鬱的光線,匆匆的行人,巨大的食物傳輸管從照片右上角延伸下來,管子前一群打破腦袋的人。


  是地下城。


  提爾敲了第二下。


  全景照片消失,又變回之前的界麵。


  他不緊不慢看向探花,問:“剛才的照片裏有多少人?”


  操,還真測試了,那你倒先給個預備鈴啊!

  探花無語,那麽短的時間,根本來不及細看。


  他閉上眼睛,集中全部注意力,將剛才看過的那兩眼,逐幀逐幀在腦海裏回放。


  一遍不行兩遍,兩遍不行四遍……


  食物管道那裏……一、二、三……六十七個。


  街麵上、巷子裏……二十一個。


  有幾間破屋的窗口,能看見屋裏的人……四個。


  六十七,二十一,四,一共九十二人。


  答案在心裏轉了一圈又一圈,探花卻還是沒鬆口。


  提爾絕對不是能讓你補考的那種和藹人設。


  機會隻有一次,答錯了,就是死。


  再來一遍。


  探花仍閉著眼,默默深呼吸,這次將整個畫麵過得更細,恨不能半幀半幀……


  食物管道,六十七。


  破屋窗口,四。


  街麵上巷子裏……不,不是二十一,是二十二個,他媽的有個地下井蓋被頂起來幾公分,裏麵還一雙眼睛!

  探花一後背冷汗。


  這要剛才答了,他做鬼也不放過地下井那王八蛋。


  “九十三。”睜開眼,探花給出答案。


  提爾不語,眉間微皺。


  探花心裏一涼:“不對?”


  “對,”提爾說,“但我不明白這個文具樹有什麽意義。”


  “意義大了,”探花可以允許別人侮辱他的戰鬥力,但絕不能質疑知識的力量,“站台上,要是記不住世界樹上的五種動物,地鐵都進不來。上一節車廂,要不是記得北歐神話,鬼知道怎麽開門。記憶是什麽?記憶就是知識儲備。知識儲備是什麽,那是……唔……”


  提爾一拳。


  探花直接消聲,捂著肚子,疼得大腦一片空白,滿頭冷汗。


  “你就是不堪一擊,”提爾眼裏毫無感情,“最好早點認清現實。”


  探花咬著牙,斷斷續續道:“存在……即合理……這個、這個能力要是沒用……你們他媽……他媽的別給我啊……”


  這話在理。


  文具樹是這個闖關世界給的,提爾是守著關卡的人,同出一宗,質疑文具樹實在說不過去。


  不過提爾顯然沒打算和探花就文具樹的意義來場靈魂對話。


  他又看了看那數據裏的兩個“D”,淡淡的嘲諷:“給你個忠告,跟好同伴,別掉隊。”


  來建議了,那就是過關了?

  探花忽然覺得挨這一拳太值了!


  至於提爾的忠告……還用他說,自己這輩子就掛甜甜圈上了。


  提爾去選第四個對決者。


  其實這都不算對決了,就是測試。唐凜抿緊嘴唇,提爾是這一關卡的最後篩選者,雖然看他們的眼神就像在看螻蟻,雖然從裏到外透著不耐煩,可他的測試依然是遵循一定原則的。


  這個原則就是“文具樹的運用”。


  竹子在範佩陽的提醒下,領會了“縮小防禦麵積,專注防禦強度”,過關。


  何律在第三次定規矩時,終於體現了文具樹的“攻擊性”,過關。


  探花的文具樹毫無戰鬥力,很明顯提爾根本不認可,可探花運用得沒毛病,過關。


  唐凜垂下眼睛,目光落到手臂的貓頭鷹圖案上。


  第四張照片翻開:和尚

  智力B

  體力A+

  攻擊力B

  防禦力A+

  綜合危險等級A

  文具樹:[遮風擋雨琉璃屋]

  第五張照片:全麥

  智力B

  體力A

  攻擊力A

  防禦力A+

  綜合危險等級A

  文具樹:[別碰我]

  第六張照片:崔戰

  智力B+

  體力A+

  攻擊力A+

  防禦力B

  綜合危險等級A

  文具樹:[健步如飛]

  接下來的三人,兩個甜甜圈組員,一個十社組長,綜合危險等級都是A,連和提爾交手的過程都很相似——艱難。


  和尚的琉璃屋碎了三次又重組三次,衣服都被汗水濕透了,身上不知挨了多少下,直到第四次弄出了類似水晶棺材大小的“一人屋”,才過關。


  提爾的評價毫不留情:“論文具樹,你這個防禦力無論在範圍還是防禦強度上,都遠高於[鐵板一塊],但論腦子,你倆半斤八兩。”


  鄭落竹好端端觀戰,也能中一槍。


  全麥的戰況比他好些。也是三人裏唯一攻守均衡的。他的文具樹[別碰我],就是何律想定卻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傷害反彈。


  任何人,隻要帶著攻擊意圖接近他,一碰人,立刻被反彈。


  在站台,甜甜圈上地鐵時,周雲徽企圖阻止全麥,手剛碰到對方,整個人就被彈飛了,而且是飛出了相當優美的空中弧線,要沒防具護體,不死也殘。


  然而操控著這樣攻守兼備的文具樹,全麥還是讓提爾打趴下了,他的反彈和何律定的規矩一樣,作用到提爾身上時,效果就打了折。全麥唯一做到的,就是讓這一折扣,從最初的0.5折,提升到了最後的一折。


  “不要以為文具樹的效果隻和操控者掛鉤。”提爾這話是說給所有人的,隻不過恰好選在了揍完全麥之後,所以躺在地上的全麥,又被順腳踢了兩下。


  崔戰的戰況比前麵兩個更慘烈,但這和提爾無關,完全是崔組長本人的追求。


  第一次把人揍趴下,提爾就難得點了下頭:“你把速度最大限度用於攻擊,不浪費在無用的防禦上,這點很好。”


  結果崔組長踉蹌著站起來,吐一口帶血的唾沫,發狠一笑:“再來,我絕對要打到你。”


  不是打倒,是打到,崔戰的追求很明白,打到提爾一下,就行。


  提爾不置可否。


  崔戰再攻擊,再趴下,再爬起來,再攻擊,循環往複。


  到最後,草莓甜甜圈都看不下去了,問何律和周雲徽:“他是不是有毛病?”


  何律說:“捍衛自己的尊嚴,值得敬重。”


  周雲徽翻個白眼,說:“麻煩你關閉鐵血濾鏡,仔細看看他表情好嗎。”


  經孔明燈組長提醒,所有人才注意到,哪有什麽尊嚴悲壯,崔戰的眼睛裏都是興奮的光,這他媽就是個戰鬥瘋子。


  “再來——”最後一次,崔戰遍體鱗傷,擦一把臉上的血,語氣裏挑釁不減。


  提爾笑了,沒嘲諷,沒輕蔑,語氣難得沉靜:“我喜歡你的戰鬥欲。”


  然後他一腳把人踹飛。


  崔組長暈在車廂角落,蘇醒已經是好幾個人之後的事了。


  一對一打完六個,六個都或多或少帶了傷,提爾衣袖飄飄,連根頭發絲都沒亂。


  第七張照片翻開:南歌

  智力A-

  體力A-

  攻擊力A

  防禦力B

  綜合危險等級A-

  文具樹:[曼德拉的尖叫]

  照片翻過來的一刹那,提爾眼裏閃過意外,很明顯在此之前,他完全沒注意十三人裏還有這樣一位。


  或者說,十三人都算上,在他眼裏不過一個樣,實在沒有分辨的必要。


  但這個確實不同。


  提爾的目光落到南歌身上,毫不掩飾的感興趣:“偽娘?”


  南歌站起來,嫣然一笑:“很抱歉沒能滿足你的重口味。”


  提爾更意外了:“女人?”


  南歌攏一下頭發:“貨真價實,但我不準備邀請你來驗明正身。”


  提爾看南歌的眼神和之前看其他人的截然不同,但又不是男人看女人那種熱切,更像是看見新奇東西的不可思議,和興味盎然:“地下城竟然還有女人,我以為……”


  以為什麽?

  提爾沒繼續往下說。


  除南歌和還暈著的崔組長外,其他人都好奇死了。


  說話說半截是不道德的!


  “是的,還有女人,所以現在可以開始了嗎?”南歌可沒閑心在這裏和他討論地下城的性別比例問題。


  提爾收回思緒:“過關。”


  南歌猝不及防:“為什麽?”


  提爾:“我不打女人。”


  南歌:“以前也不打?所有女人闖到關底,你都放行?”


  “你的問題太多了。”提爾的聲音恢複了先前的冷漠。


  南歌看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道:“我能問最後一個問題嗎?”


  提爾:“不能。”


  南歌:“既然你決定不打女人,那我打你,你會還手嗎?”


  提爾:“……”


  哪還有什麽小心翼翼,提問者臉上的期待,早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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