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第七天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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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內驚詫, 投屏前皺眉,可真處於雪地寒風中的範佩陽, 卻好像對這一波的攻擊早有準備。在潘恩欺身上前的刹那, 他沒徒勞閃躲,而是雙手用力一合。
“啪!”
他的雙手有力而精準地包住了對方的拳頭。
別墅裏, 有幾個人歎為觀止:“我去, 這都能擋下來?”
但更多的人, 卻神情凝重。擋是擋到了, 可真擋得下嗎……
攻擊遇阻, 潘恩抬眼, 他離範佩陽很近, 近到兩個人的身體幾乎要貼到一起, 近到範佩陽足以看清他眼中譏諷的笑意。
“唰——”
守關人的拳頭,輕而易舉突圍,衝出範佩陽的手掌, 狠狠打在了他的腹部。
範佩陽不由自主弓起後背, 窒息的疼痛讓他幾乎不能思考,大腦一片空白。
眾闖關者心髒快跳出來了,但又無比慶幸, 這一下潘恩沒用全力, 否則,範佩陽現在就會像之前那些玩偶服一樣,直接被洞穿身體。
“這隻是開胃菜,”潘恩貼近闖關者耳邊, 低語,“接下來,才是正餐。”
守關人收回拳頭,卻沒鬆開範佩陽,而是手掌握緊重新蓄力。
眾闖關者驚詫,還要繼續打?
沒給觀眾思考時間,更沒給範佩陽防禦時間,潘恩揮出了比第一下更重的拳頭,而且這次不再衝著腹部,而是直奔範佩陽心口。
眾人呼吸一滯,這拳下去會死人的!
“撲——”
利器沒入皮肉的聲音,讓潘恩的第二拳停在了半路。
一柄匕首從後方,直直插入他的左肩。
天地寂靜,隻有風雪。
範佩陽推開僵住的守關者,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旁邊挪,他的動作並不快,呼吸也有些亂,看得出劇痛仍在,但他還是堅持和潘恩再次拉開安全距離。
守關人神情陰沉,雪落到他的紅發上,眉梢上,趁得他眼底的寒意更濃。
緩緩抬手,潘恩一點點摸到後背的匕首,握住刀柄,猛地一拔。
利刃應聲而出,一同出來的還有鮮血,刹那染紅了他大半個肩膀。
潘恩完全沒有處置傷口的意思,隻靜靜看著刀刃上的血紅,下一秒,忽然抬起另外一隻手握住刀鋒,用力一掰。
匕首輕易斷成兩截,落進厚厚積雪。
“我好像才弄明白一件事,”紅發青年自嘲一笑,“你看著一直在和我近戰,但從始至終,你都沒忘了自己是遠程攻擊的文具樹。”
臉上的一道,後背的一刀,全都來自[懶人的福音]。
“這是我唯一有效的攻擊手段,”範佩陽坦然承認,“換你,你會忘嗎?”
“所以說我傻呢,”潘恩似笑非笑,“剛才準備給你第二拳的時候,還糾結過要不要手下留情。”
範佩陽說:“看來現在不糾結了。”
“拜你所賜,”潘恩說,“每當我想網開一麵的時候,你都及時給自己補上通往地獄的票……”
範佩陽沒言語,他能清晰感覺到,潘恩整個人的狀態在變,這不僅僅是氣場的調整,也是態度、決心、目標的變化。
危險。
範佩陽的腦內響起預警。
“不過話又說回來,”潘恩吊兒郎當地扯扯嘴角,“我傻,你也沒聰明到哪裏去。如果你夠聰明,剛才那一刀,就應該按照你在別墅裏說過的路線,直接刺我的脖子……”
守關人收斂最後一絲笑意,眼底一暗:“可惜,你再也沒有這種機會了。”
狂風乍起,吹得積雪紛紛揚揚翻上半空,飛雪落雪舞成一片,天地愈發白茫。
別墅內的眾人卻看得清晰,潘恩肩膀上的血已經止住了,破開的衣服內,猙獰傷口上一片暗紅色血糊,像紗布一樣將傷口牢牢封住。
小傷口自動凝血沒問題,但這樣大這樣深的傷口,不做任何處理,就自動止血,簡直是天方夜譚。
守關人究竟是什麽逆天體質?
“不對,”敏銳的南歌,發現了戰場的違和之處,“你們看,風一直沒停。”
她說的風,便是將範佩陽和潘恩周遭的積雪吹起的風。
骷髏新娘說:“下雪天刮點風也正常。”
南歌著急道:“但一直繞著一個方向刮,就不正常了!”
經他提醒,眾人才發現,還真是,那風好像特意繞著兩人周圍打轉,一圈一圈吹著雪,跟美顏相機的特效濾鏡似的。
就在大家目光都聚焦到風上時,那風突然猛烈呼嘯起來,霎時形成一個小型龍卷風,將地上的積雪連同範佩陽一起卷到高高的半空!
眾人一瞬驚醒。
風,才是潘恩的能力,就像得摩斯的能力是[窺探恐懼]一樣。
“這他媽還怎麽打!”骷髏新娘控製不住,爆了粗口。
他扔到“請多指教”時就擔心這個,結果潘恩輕敵放水,讓他閃電戰過關,沒成想這噩夢卻落到了範佩陽身上。
“沒法打,”周雲徽不想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但殘酷現實擺在這兒,再不願也要麵對,“單憑身體素質,他們就能扛住我們的文具樹,更別說現在還用了能力。”
江戶川:“這不公平。他們是守關人,綜合實力肯定高於我們,真下死手,那還守什麽關,直接大屠殺得了。”
“打不打得過,是實力問題,打不打,是態度問題,”崔戰抱臂看著投屏,堅決道,“這時候想什麽都沒用,死磕就對了。”
周雲徽剛要再開口,忽然發現所有人都在替範佩陽著急,唯有VIP,安靜得過分。
“你不擔心嗎?”他轉頭問離得最近的鄭落竹,“還是說,他有‘漂浮術’一類的防具?”
“沒防具,”鄭落竹說,“擔心。”
周雲徽:“那……”
鄭落竹:“但我對老板更有信心。”
“你們也是?”周雲徽又看向南歌和唐凜。
南歌說:“我是,但我們隊長除了信心之外,可能還有一些別的。”
唐凜:“……”
周雲徽:“……”
無數次被秀一臉的經驗告訴他,別問,問就是狗糧。
VIP都這麽講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說喪氣話,但華子、老虎、郝斯文幾個私下交換眼神,還是很悲觀。
從對戰畫麵上看,狂風中的範佩陽,早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力,隻能被狂風裹挾著,在氣流裏亂舞。
而且他已經被卷到十幾米高空了,這要是潘恩突然把風撤了,不用動手,摔就能把範佩陽摔殘,一個弄不好,死人都有可能。
雪地裏,潘恩抬頭看著自己創造出的龍卷風,神情還算平靜,眉頭卻一點點皺緊。
因為耳內,聒噪地重複著一個隻有他能聽見的聲音——
潘恩,你已違反守關人規定,請立即停止使用能力……潘恩,你已違反守關人規定……
當他願意用能力?還不是範佩陽太氣人了!不給這種狂妄的闖關者一點教訓,他能窩囊死。就算受罰他也認了,今天必須把對方打服。
殺人?那倒不必。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範佩陽的確是難得的高實力闖關者,為了泄憤就浪費掉這麽個人才,也違反守關人的職業道德。
狂甩幾下腦袋,甩掉頭頂的雪花,潘恩盯住龍卷風,忽然切斷能力操控。
龍卷風刹那消失,茫茫雪色的半空,隻剩身體橫斜的範佩陽。
他急速下墜,地上的雪已經被之前的狂風卷走了,隻剩一層薄薄的白,和若隱若現的深色泥土,這麽狠狠摔下去,最好的結果也是重傷。
別墅內一霎死寂。
投屏前的卡戎,也一臉凝重。
範佩陽的死活無所謂,但他替潘恩擔心,如果說用能力隻是輕度違規,那殺掉本來夠格通關的人,就是嚴重違規了,要被狠罰的。
此刻唯一輕鬆的,恐怕隻有潘恩了。
他早準備好了一團小風,就等著範佩陽馬上摔到地麵時,來個“鬼門關前一托舉”,人也教訓了,違規情節也沒升級,完美。
正想著,什麽東西從眼前“唰”地飛過。
好大一坨,弄得潘恩眼前一暗。
就這一暗的工夫,範佩陽落地了。
靠!
潘恩懊惱至極,連忙跑過去想要看看人摔成什麽慘狀了。
可他才跑兩步,那頭範佩陽已經艱難地站起來了。
潘恩瞠目,愣了兩秒,才看見在範佩陽剛剛摔到的地麵上,疊著兩個厚厚的沙發墊子,方方正正落在一起,用厚實和柔軟緩衝了下墜的力道。
別墅內,眾人全程圍觀了“沙發墊是如何飛走的”。
眼下,沒了一半墊子的四人長沙發,露出墊子下的木製骨架,看著楚楚可憐。
鄭落竹看向剛剛唱衰的骷髏新娘:“還有什麽可說的?”
骷髏新娘瘋狂搖頭:“沒有,範總牛逼就完事了。”
周雲徽、崔戰:“……”
在龍卷風裏,身體極度失控的情況下,還能想到拿海綿墊替自己緩衝,這都不是冷靜了,這是鋼鐵心髒。
起身後的範佩陽,一點點後退,像是隨機醞釀著準備逃跑。
“你怕什麽,”他後退,潘恩就往前,“不用離我那麽遠,你剛剛的急中生智很優秀,我的火氣已經……唔!”
沙發墊毫無預警飛起,“PIA”到了潘恩臉上。
然後“砰——”
爆炸了。
滾滾黑煙吞沒了守關人。
別墅內,眾闖關者心情各異。
有驕傲的。
鄭落竹:“誰給了他範總要逃的錯覺?我老板從來都是正麵剛。”
有驚訝的。
老虎:“這是……三級文具樹?自帶爆裂效果?”
有複雜的。
周雲徽:“我覺得其實潘恩性格真挺好的,真的……”
換他被這麽坑害,現在外麵得是一片火海。
濃煙散去,潘恩一頭紅發都被燙卷了,臉黑成鍋底,還吃了一嘴碎海綿。
他呸呸幾下,惡狠狠吐掉,抬眼再看,哪裏還有範佩陽蹤影。
機智如範總,早消失在了茫茫雪海。
“跑吧,”潘恩深呼吸,再深呼吸,“有能耐你跑出環形山,跑出這座島,否則的話……”
抬手在半空中點一下,投屏頃刻出現,上麵赫然是範佩陽的特寫。
往常,守關人的私人投屏,闖關者是看不見了,可現在,潘恩好像故意要讓別墅裏的眾人都看清。
他的目的達到了。
大家不僅看見了範佩陽,還看清了他周遭的環境,如果潘恩想追蹤,輕而易舉就能判斷出範佩陽在往哪邊去。
“布穀——”
時鍾小鳥出來報時了。
“時間到了!”鄭落竹驚喜地跳起來,朝著破掉的落地窗外大喊,也不管已經沒了影的守關人能不能聽得見,“紅毛,時間到了——到了——了——”
潘恩沒聽見,不過聽見了也沒用。
他當然知道十五分鍾到了,但眼下已經不是考核的問題了,是咽不咽得下這口氣的問題。
今天要不讓範佩陽跪地求饒,誰都別想完!
投屏裏,潘恩開始雪地狂奔追蹤。
投屏前,卡戎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家同事在違規路上越滑越遠。
理智告訴他,這是違規的。
感情告訴他,小潘,弄死範佩陽,哥挺你。
範佩陽一口氣跑到了環形山下。
他不懼怕潘恩,但也絕不輕敵,所以在一擊中的後,便果斷抽身。
算算時間,十五分鍾早該過去了。
他通過本輪考核了?
以潘恩的性格,範佩陽預計,沒那麽樂觀。
遠處,一個隱隱約約的人影,從雪中跑來。
範佩陽蹙眉,追得這麽快?
“你也扔到‘奔跑少年’了——?”已在雪地裏奔跑了一個多小時的強哥,人未到,聲先至。
範佩陽:“……”
他把這位孔明燈組員給忘了。
“你怎麽站著不動?”強哥氣喘籲籲跑近,才看見範佩陽沒跑,有點納悶兒,又有點著急,“規則是必須一刻不停,跑到下一次扔骰子,你別偷懶啊……”
憨厚的強哥,就算說話,也要原地小跑顛著聊。
範佩陽剛要說話,忽然來陣狂風,直接將他和強哥同時卷起,重重撞到環形山壁上。
但也幸好有環形山壁。
狂風徹去,他倆沿著山壁滑落下來,減緩了一部分速度,摔到雪地裏,狼狽但不致命。
這一次,風雪裏走來的,是潘恩了。
他周身帶著風,所到之處,地上的雪花都打著旋兒飛舞。
畫麵很美,但強哥沒心情欣賞,飛快從地上爬起來,第一時間向守關人申訴:“不是我故意停下來的啊,我好端端跑著呢,也不知道哪來一陣妖風……”
“閉嘴。”潘恩看都不看他一眼,隻死死盯著範佩陽,磨牙,“跑啊,你有能耐再跑啊?”
強哥:“……”
這是什麽糟糕的台詞?
隱約有些不祥預感的孔明燈阿強,默默退開,再退開,把場地騰給氣氛微妙的兩個人。
範佩陽後背貼著山壁,靜靜注視著潘恩,臉上看不出情緒。
潘恩冷哼:“一二三級文具樹都用過了,我倒真想看看你還有什麽招兒。”
別墅裏,氣氛沉默而壓抑。
沒招了,到這裏的人,一共就解鎖了三個文具樹,哪怕是範佩陽,也變不出第四個。
投屏前的卡戎,唇線繃緊。
如果他沒記錯,潘恩說的是“都通關了”,但眼下這位同事的憤怒值,可不像會輕饒範佩陽的樣。
難道是範佩陽用規則壓他了?
畢竟現在十五分鍾已經到了,潘恩耳內絕對已經被刺耳警告攪翻了天,如果範佩陽再推波助瀾,未必不能讓潘恩動搖……
“砰砰!”
緊密相連的兩次爆炸聲,讓卡戎瞬間回神。
畫麵裏,爆裂點都在範佩陽背靠著的山壁上,位置大概是他頭頂的斜上方。
自己炸自己靠著的山?這是什麽操作?
卡戎連忙把時間調回去一點,這才終於弄明白。
範佩陽是在用山腳下隨處可見的石子,攻擊潘恩,被閃開後,兩枚石子殺了個回馬槍,結果又被潘恩閃開,於是殺回來的石子,最終爆裂在了範佩陽頭頂的石壁上。
“你真以為一招能用兩次?”潘恩撓撓焦了的紅發,不客氣地奚落,“先前是我大意,但隻要我認真,你所謂的‘高速攻擊’,在我眼裏看來,就和慢動作沒兩樣。打都打不中,就別想著再炸……”
“咻咻——”
又是兩顆石子。
潘恩皺眉,從容躲開。
和上一次一模一樣,石子在打空後,又殺了個回馬槍。
潘恩便也和上次一樣,繼續閃。
兩枚石子二擊不中,再次爆裂在了環形山壁上。
兩次攻擊,從過程,到結果,一模一樣,潘恩看不出範佩陽有任何改變或者進步,一時困惑:“你明知道打不到我,為什麽還要重複這種徒勞的攻擊?”
範佩陽沒出聲。
代替他回答的,是兩枚,兩枚,再兩枚石子。
接連不斷的石子攻擊,被潘恩一遍遍閃過,那石子便和前麵的每一顆一樣,在環形山壁上炸出一個又一個或深或淺的坑。
潘恩的疑惑越來越濃,甚至蓋過了他想教訓對方一番的憤怒。
“你啞巴了?”他最受不了這種裝深沉的,還不如剛才句句話噎人來得痛快呢,“你到底想幹什麽,你以為……”
嗆聲戛然而止。
又一次躲過飛來的石子,潘恩悟了,一個字一個字肯定道:“你在拖延時間。”
範佩陽停下來,背靠著已經炸得坑坑窪窪的山壁,不動聲色看著潘恩。
“我剛才還在想,已經很明顯超過十五分鍾了,你怎麽不抗議,”潘恩自顧自地點點頭,“現在都說得通了,從你把戰場帶到別墅之外,從你第一次爆炸完毫不猶豫就跑,我就應該猜到的……”
“你不是想單單拖滿自己的十五分鍾,”潘恩定定看他,“你真正的目的是,把後麵其他人的時間也拖掉,能拖多少算多少。”
範佩陽不言語,看起來,就像在默認。
潘恩頗為感慨地搖搖頭:“你就算拖掉一個小時,也不過是少了四個輪次,但這些人該扔骰子還是要扔。一天的時間那麽長,你的努力就像杯水車薪。”他是真心困惑了,“為這種沒意義的事情,弄得我幾乎對你起殺心,值嗎?”
別墅內。
江戶川:“不值,範總,真的不值。”
骷髏新娘:“但是好感人……”
“我不知道是什麽給你造成了這麽深的誤解。”雪地裏,範佩陽終於開口,“我既沒想要拖延時間,更沒想過幫什麽人,我從始至終的目的隻有一個,打敗你。”
江戶川、骷髏新娘:“……”
他們錯了,他們懺悔,他們太兒女情長了。
“打敗我?”潘恩樂出了聲,目光卻一瞬變得危險,“那就試試吧。”
語畢,他集中精神力,將周身的風聚起……
風停了。
天地間的風,和潘恩製造的風,一起停了。
範佩陽微怔。
潘恩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不甘心地一腳踢飛積雪。
整座孤島突然安靜。
下一刻,島上所有人,都聽見了一個遙遠的、恍若從天際傳下來的聲音——
“潘恩違反守關人規定,即刻起禁止使用能力,停職反省。作為補償,本次由潘恩考核的闖關者,一律通關,請各位闖關者回到別墅,稍後,會有渡船來接應你們去往3/10通關集結區。”
範佩陽:“……”
別墅內眾闖關者:“……”
幸福來得太他媽突然了。
十幾分鍾後,範佩陽和強哥,一起回了別墅。
潘恩不知所蹤,也不知道是回了大本營,還是偷偷在孤島哪個角落心酸賞雪。
強哥一進來就跑到壁爐那裏取暖。
眾闖關者則圍著範佩陽,真情實感誇了一番。雖然潘恩最終是被迫收手,但在守關者使用了能力的情況下,範佩陽還能與之對戰這麽久,本身就很不容易了,更別說,這一交戰,還造福了他們,直接全體通關。
過了幾分鍾,誇誇群的夥伴們把好詞兒都快用盡了,才後知後覺,VIP隊長從始至終都沒出聲,沉默得有些不對。
他們偷偷用餘光瞄,嗯,表情也不太妙。
眾闖關者一個個抽身而退,或坐沙發木架,或坐燒焦地毯,或躲到破了的落地窗前吹風,默契地將客廳中央騰了出來。
範佩陽看著唐凜的神情,忽然覺得似曾相識,很快想到了,上次他私自去海底洞穴,回來後唐凜也是這個表情,然後他們就進行了一場不太愉快的談話……好吧,就是吵架。
有了前車之鑒,這次範佩陽很配合地主動來到唐凜麵前。
唐凜靜靜看著範佩陽,直到這一刻,才真正確認,這人回來了,安全了,不用再擔心他壯烈在冰天雪地裏了。
範佩陽這種行事和戰鬥風格,看多少遍,他都沒辦法做到坦然:“如果警告沒來,如果潘恩沒收手,你是不是就打算和他同歸於盡了?”
“不是。”範佩陽否認得沒一點含糊。
唐凜努力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平穩:“不是?你之前打了那麽多石塊,都被潘恩躲開了,你還堅持讓每一個都爆在山體上,不是為了讓山體鬆動?”
範佩陽:“是。”
唐凜:“山體鬆動的結果,就是落石滑坡,然後你會想辦法激潘恩靠近你,到時候拉住他,一起被埋在落石之下。”
範佩陽:“不全是。”
“行,那我聽你說。”唐凜倒要看看,這種明擺著不要命的戰術,他還能給出什麽歪理。
範佩陽有條不紊道:“山體落石時,我會在山腳緊貼山壁,事實上我已經看好一處略微凹陷的地方,屆時巨石滾落,我所在的位置就會是黃金三角區,足夠留出存活空間。”
唐凜:“……”
眾闖關者:“……”
還真有考慮?!
“有些時候,事情未必一定按照你的設想走,”唐凜緩了語氣,“如果,我是說如果,潘恩沒有近戰,繼續用他的能力呢,直接用狂風把你吹到山頂都有可能。”
“吹到山頂是一個好結果,”範佩陽說,“我就可以翻過環形山,回到那邊山腳……”他瞥一眼周雲徽和崔戰,又看回唐凜,“山腳下有他們留的雪洞,離開之前,我在裏麵布了一些陷阱,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眾人:“……”
危機意識要不要這麽強!
唐凜沒想到他考慮得這麽周全,終於意識到是自己衝動了。從在投屏裏看到範佩陽一次次往山體上打石頭,他平時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就崩了,如果不是潘恩說但凡出手幹擾戰局,就會和範佩陽一起被判通關失敗,他絕對已經衝進戰場了。
“我不會再讓你擔心的。”範佩陽忽然沒頭沒尾來了這樣一句。
唐凜愣住。
眾闖關者茫然,他卻聽得懂。
這是上次因為海底洞穴爭吵時,他最想聽到的一句保證,可當時的範佩陽,沒給。
誤以為唐凜的安靜是對他的話還有懷疑,範佩陽繼續為自己正名:“其實我在別墅裏也做了一些準備,壁爐裏、廚房裏都有石塊,方便隨時攻擊,上麵十個房間,我在最初查探的時候也稍微布置了一下,有一些被你的‘捉鬼遊戲’破壞了,但大部分還在,足以和潘恩周旋上十五分鍾,運氣好的話,打敗他也不是沒可能。”
唐凜:“……”
“不是,等等,”骷髏新娘舉起花臂,乖巧得像課堂發言的學生,“範總,剛進別墅的時候,還不知道潘恩會來考核呢,你就提前布置了?”
範佩陽淡淡看他:“沒人知道意外什麽時候會來。”
骷髏新娘:“……”
眾闖關者:“……”
他們終於參悟了,讓範總立於不敗之地的,不是強悍的體魄,不是壓迫的氣場,也不是鈔能力和大長腿,而是一個堅定的信念——總有刁民要害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