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第四組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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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聲波攻擊到達高級階段, 的確可以震碎玻璃或者激蕩水麵,但要做到像眼前這樣讓厚厚冰麵瞬間開裂的攻擊力, 那基本就是高階的高階了, 再往上努力的空間可能隻剩“安魂”這一層。
但“安魂”是聲音能力者的極致,放眼全K星也沒有幾個人能做到。
Guest.129想不通, 前一秒還隻能用低階攻擊的女人, 為什麽會突然跳躍幾個等級, 直接進化到超高階攻擊。
但有兩點他清楚, 一, 這樣高階的音波殺傷力, 足以洞穿他的防禦;二, 是他讓對麵情緒悲傷到極致, 觸發了覺醒。
……第二條比第一條更讓人鬱卒!
六級文具樹的音波不再刺激耳膜,而是直接作用到人的神經。
對於Guest.129來說,就像被一根釘子直直插入腦袋, 且還沒有全部沒入, 所以仍有錘子一下下狠狠往裏鑿。
尖銳的疼痛讓他根本招架不住,身形劇烈搖晃,原本挺直的背慢慢彎下。
對岸的南歌, 卻在被歌聲震得紛飛的雪花裏, 重新站起。
她仍在唱著,卻不看Guest.129,單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在晶瑩的雪花裏, 在耀眼的日光下。
那是一首舒緩的旋律,雖然高音清亮,卻充滿無盡的悲傷,就像失去伴侶的天鵝,在夜色下的湖麵哀鳴。
Guest.129被這旋律徹底裹挾,那一個個音符,化作一把把鋒利的刀,潛入他的大腦,他的軀幹,他的四肢百骸,割斷一切身體聯動,讓他再聚不起哪怕一點精神力,隻能呆坐在雪地裏,任由婉轉吟唱攻陷他最後的防禦地。
心髒被攥緊的那一刻,Guest.129知道,自己敗了。
敗在放在K星也少見的高階音波攻擊裏,他並沒有太多不甘,但有一點他直到被鴞係統送出戰場,也想不通。
他是在癱坐到雪地上的那一刻,才徹底散了精神力,斷開情緒操控的。也就是說,在南歌覺醒前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他仍然深深掌控著對方的情緒,讓對方陷入極度悲傷而無法自拔。
這樣的極致情緒裏,對方就算覺醒,也不可能瞬間就將情緒切換到攻擊狀態。
可南歌就是做到了,覺醒即攻擊,根本沒給他任何準備防禦的機會。
“叮——”
:客人精神遭到重創,失去戰鬥力,對戰結束,恭喜7/10通關!
投屏裏的南歌目送Guest.129消失,停下吟唱,露出勝利的喜悅。可她的睫毛還疊著淚,一笑,那淚珠又滾落臉頰。
投屏前的眾守關者,和129一樣懵逼。
7/10:“她怎麽攻擊力突然提升這麽高?”
8/10:“之前用的都是一二級低階攻擊,我記得她好像三級文具樹之後就不是攻擊能力了。”
7/10:“難怪。”
直接從二級文具樹攻擊,跳躍到六級文具樹攻擊,殺傷力自然天差地別了。
希芙拉近投屏視角:“她還在哭?”
5/10:“被129情緒操控那麽久,一時難以切換很正常……”
潘恩:“哭著就能把129送走?”
5/10:“我還沒說完,你急什麽。我的意思是,既然沒切換,就說明她還處於極度悲傷,既然極度悲傷,又怎麽可能凝聚精神力攻擊呢?所以這場勝利非常蹊蹺!”
索貝克:“呃,有沒有可能,她覺醒的就是……悲傷攻擊?”
維達無語:“你長這麽大,見過哭著哭著就把對手哭死的?”
卡戎:“哭不是重點,重點是哭著唱。”
6/10:“她到底覺醒了什麽能力?”
眾守關人沒權限直接讀取闖關者文具樹,隻能通過投屏偷窺。但南歌全程用意念操控文具樹,查看,他們到最後也沒等看她點擊手臂查看。
無奈,大家隻得紛紛看向提爾。
作為1/10守關者,因為考核需要,他是唯一一個擁有權限,可以查看守關者文具樹狀況的。
因為性格淡漠疏離,提爾很少被同事們找上。哪怕一個顧問室聚這麽多天了,大家也很少去主動找他搭話,畢竟熱臉貼冷屁股的滋味不好受。
但他們現在實在對南歌的新文具樹太好奇了,求知欲已經蓋過了社交恐懼。
提爾倒是沒有趁機裝模作樣,麵對那麽多雙真摯的眼睛,直接抬頭,看向南歌那塊投屏。
已將對戰者全部傳送離開的空蕩戰場,隨著提爾的注視,畫麵上慢慢浮現出南歌的六級文具樹——
[月光悲鳴曲]
眾守關者:“……”
為什麽最後覺醒的時候不用切換情緒就能吟唱著把129送走,他們現在懂了。
隻是不清楚,如果129知道自己親手製造的極致悲傷,不僅讓南歌覺醒,還直接一覺醒就進入啟動新文具樹的最佳狀態,會不會也發出心如刀割的悲鳴。
“別磨蹭了,”得摩斯舒舒服服地往椅子裏麵一靠,眼角眉梢都是得意,“剛才誰賭的女人會戰敗?來,願賭服輸吧。”
眾守關人麵麵相覷,良久,一個接一個站起,或心情複雜,或麵帶不甘。
十幾分鍾前,剛把注意力集中到南歌戰場的眾守關者,因從第一組圍觀到現在,覺得有點枯燥了,便有人提議打賭,賭南歌這場誰能獲勝,賭注也很幼稚——就地罰站。
因為放眼整個顧問室,實在沒什麽好拿來賭的,反正坐著圍觀這麽久了,偶爾站一站還能防困倦。
至於這場賭局究竟誰贏誰輸……
半分鍾後。
整個顧問室,仍然坐在椅子上的,就剩得摩斯、希芙、提爾。
提爾還是因為壓根沒參與賭局。
得摩斯望著站滿一屋子的同事,搖頭在心裏歎息。
還是不了解女人啊。從129把南歌惹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個男人已經死了。
“別得意了,”潘恩實在看不慣得摩斯那樣,直接關掉南歌的第五戰場投屏,對著剩下四個戰場道,“我們繼續賭!”
“好啊,”得摩斯來者不拒,“你想賭哪個?”
潘恩不假思索:“第一戰場。”
得摩斯:“……”
7/10都有點看不過眼了:“我說潘恩,第一戰場這局麵也太明顯了吧。”
第一戰場裏的鄭落竹和Guest.125,早在幾分鍾前,就進入了僵持階段。
兩個都是防禦係的家夥,對戰起來單調得能讓人打瞌睡。
Guest.125的能力是將身體的局部硬化,麵積越小,硬化越堅固,甚至可以達到比最硬的金屬還要硬。
該能力的原始作用,自然是身體被攻擊的時候集中防禦,被攻擊哪裏就硬化哪裏,等於有一塊隨時可以更換位置、延展大小的護心甲。但經過125自己的訓練與開發,這個能力同樣也可以用來攻擊,比如將拳頭甚至整條手臂都硬化,那一拳揮出去,殺傷力堪比鋼鐵重錘,真要近身打架,也絕不吃虧。
相比之下,鄭落竹的能力就十分單一——鐵板,鐵板,還是鐵板。
對付125,他幾乎找不到有效反擊手段,隻能用鐵板當盾牌,攔住對方一下下揮過來的重拳。
鐵板不知被打爛了多少,每補上新的鐵板,鄭落竹的體力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耗,如今已快山窮水盡了。
起初這家夥還有一些鬼點子,比如引誘125攻擊自己,實則是為了讓對方把“大缸”打破,製造戰場“出口”,再伺機把125給弄出去。
Guest.125也還真配合,掄圓了手臂一拳就捶到了缸壁上。
然而缸壁紋絲不動,連一條細紋都沒裂。
——破壁計劃在起點就夭折了。
後麵就是你打我防,你再打我再防,一直到最後,鄭落竹用[鐵板一塊]+[鐵板一圈],將Guest.125封進了“鋼鐵豎棺”。
裏麵的人氣急敗壞想要出來,一拳拳把鐵板打碎,奈何外麵的人半秒都不放鬆,鐵板碎了就補一層,再碎再補,碎碎更平安,補補更堅固。
Guest.125簡直要氣瘋。
然而鄭落竹也沒好到哪裏去。這就是隔著鐵板,125看不見他,他才能勉強裝出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實則汗水已經把他全身浸透,呼吸急促得感覺心髒都要跳出來了,頂著一側鐵板的手臂,也在不易察覺地微抖。
鄭落竹知道,這些都是自己體力瀕臨極限的信號。而他卻還沒想到戰勝125的方法。
文具格裏倒是有幾個攻擊性武具,但全是[摘葉飛花][束手就擒]這種物理性攻擊,對於能讓身體任意堅固,甚至短時間內全身堅固都可以做到的125,無論是如刀一樣的飛葉,還是突然捆住手的繩索,都很難真正傷到他。
“這家夥最多再頂一分鍾。”投屏前,得摩斯沒好氣瞥潘恩,那意思再明顯不過——賭這個戰場,你逗我呢?
潘恩嗤一聲,剛想嘲諷得摩斯裝模作樣讓他選戰場,選了又不認,就聽見僅剩的四塊投屏裏,同時響起“砰”地蓋戳聲。
潘恩循聲而望。
原來是南歌的勝利,讓其他四個戰場上空同時彈出投屏,第四組對戰列表中的Guest.129,被蓋上了恥辱的黑戳。
這一聲也驚得大缸中的鄭落竹抬頭。
下一秒,看清了是南歌通關,他簡直高興得想跳起來:“帥啊——”
他這一興奮,腎上腺素激增,本來瀕臨耗盡的體力,瞬間觸底反彈,竟然迸發出了新的力量。
前一次補的鐵板還沒碎,但鄭落竹等不及了,直接凝聚精神力,先來個超級加厚。
鐵板內被圍困多時的Guest.125,體力消耗也不小,畢竟每一拳都是帶著能量打出去的。
但同樣,操控這破鐵板的家夥,也要消耗體力來維持鐵板封閉。
雙方都在拚體力,Guest.125不信自己還能拚不過一隻蟲子?
可就在一個奇怪的“砰”聲之後,在蟲子莫名其妙喊了句“帥啊”之後,他再一次重重砸向鐵板。
理應碎掉的鐵板,竟、然、他、媽、的、又、加、固、了!
Guest.125心態有點崩,兩米多高壯如山的男人,呆怔在被鐵板圍成的陰暗空間裏,第一次停了拳頭。
“哎?怎麽停了?”鄭落竹向來是給點精氣神就嘚瑟,這會兒連說話語調都帶著快樂的起伏,“哦,我懂了,你在裏麵是不是還有小投屏,能看見我南姐絕殺通關——”
南姐?
絕殺?
迷惑詞太多,Guest.125刪減半天,才抓住核心:有蟲子通關了。
Guest.125差點崩了的心態,稍稍得到修補。
他對戰的蟲子雖然體力不錯,雖然意誌力堅強,雖然精疲力竭還能觸底反彈,但至少,沒有詭異到可以幹掉他,獲得勝利。
不過有一點,他現在不得不承認:“我確實小看你們這些蟲子了。”
聲音從鐵板裏傳出,聽起來理應有點悶,但125聲音裏十足的中氣和渾厚,完全蓋過了這一點空間限製。
鄭落竹不愛聽了:“你別一口一個蟲子,有能耐你別讓蟲子困住啊。”
Guest.125:“我是被你的能力困住,不是你。”
鄭落竹翻白眼:“有區別?”
Guest.125:“說白了,不管是誰,拿著你現在的文具樹,一樣可以困住我。”
鄭落竹:“你可別甩鍋了,你是被文具樹困住的嗎,你是被我健碩的體魄困住的,換個人你讓他撐這麽久?早垮了!”
Guest.125實在聽不下去這種不要臉的自吹自擂,但又得認可事實:“你的體力確實還不錯。”
鄭落竹沒想到對方還挺實事求是,想了想,又多說一句:“其實不全是體力,我能堅持到現在,是因為我有目標,有必須要完成目標的決心。”
他說得認真,可說完,又覺得把這話和鐵板裏的人說,有點多餘,果斷收起話頭:“算了,反正你們不懂。”
“那就說點懂的,”Guest.125在鐵板圍成的狹窄空間裏,放鬆身體,活動活動手腕,“單純拚能力,我打不穿你的鐵板,你的鐵板也困不死我;單純拚體力,我的身體素質遠高於你,就算你現在緩過來一口氣,也隻能暫時支撐,而我對戰到現在,幾乎沒什麽體力消耗,你說等到你不能再支撐鐵板,局麵會怎樣?”
幾乎沒體力消耗?
鄭落竹差點樂出聲。
鐵板雖然圍攏,拚接處還是有極細微縫隙的。鄭落竹現在可以做到在操控[鐵板一塊]+[鐵板一圈]的時候,短暫啟動[彩虹眼]一兩秒左右,因為[彩虹眼]屬於觀察技能,對精神力的要求並不高。
一兩秒的時間,足夠讓鄭落竹捕捉到125順著縫隙飄逸出的能力氣流了。
那原本紮實的純土黃色防禦係氣流,已經變成了半透明的淡淡黃色——氣流顏色越淡,說明凝聚的精神力越弱,這種情況通常代表觀察目標的體力已經急劇消耗。
鄭落竹輕敲兩下鐵板:“鑒於你這個問題設立在虛假的條件上,我拒絕回答。”
Guest.125:“……”
鄭落竹:“你怎麽不問哪裏虛假?”
Guest.125:“……”
這就心虛了?鄭落竹扶額:“就你這種心理素質,咱以後別撒謊了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