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慶祝晚宴,木盒示警(下)
經歷了許多次意外之後,梅林?艾弗里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那就是隨時都在施展測金術,當然不是從額頭正中那麼顯眼的地方,而是在寬大長袍的掩飾下,由戴著特製手套的右手施展。
艾弗里改良的測金術帶有很強的掩飾能力,即使是與導師級鍊金術師面對面交談,都很難被後者所察覺。這是經過撒圖姆藥劑師和維克托頭領多次驗證得出的結論。
區區一位侍者當然不可能察覺到艾弗里的測金術,當然也沒有察覺到拐角對面有什麼特別的氣息。聽到貴賓的疑問,他急忙轉過身來,彬彬有禮的鞠躬說,「尊敬的鐵大師,請您原諒,我只是個僕人,不知道城主閣下有什麼別的安排。」
「哦,那就奇怪了。」艾弗里點了點頭,藏在袖子裡面的右手再次震動一下,一片無形的測金術波動散發過去,在轉彎處牆壁的後方隨之浮現出一團只有施術者本人能夠察覺的微弱光芒。「站在拐角處那邊的,難道是荊棘花十九雄傑之中的某位大人嗎?」
侍者有點懷疑的朝前面張望了一下,由於角度的限制,拐角處看不到人,也看不到地上有什麼晃動的影子。他揉了揉眼睛,決定還是不要多嘴冒犯貴賓,於是再次鞠躬說,「請您稍等,我去看看前面究竟是哪位大人。」
侍者的這句話聲音不高,然而顯然已經被拐角處的那個人聽到了。隨著一聲乾澀沙啞的笑聲,一位頭髮花白的高大老人走了出來,鷹隼般銳利的目光注視著艾弗里。這位老人臉上帶著貴族武士所特有的傲慢,胸前佩戴著鑲嵌著金邊的荊棘花紋章,肩頭披著一條雪白的半披風,表情雖然不能說是充滿敵意,至少也讓艾弗里感到很不舒服。
只有家族長老或者掌權人才能使用金邊來裝飾紋章,這位花白頭髮老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不過在慶祝晚宴即將開始的時候,出現在走廊里堵截貴賓,怎麼看都算不上是和善的態度。
艾弗里保持微笑的表情,稍微移動了一下腳步,讓自己的身體稍稍側了過來。這位老人在測金術波動里反饋的強度不算很高,頂多是維克托頭領那樣剛剛踏入導師境界的水準,不過也有很大可能是由於年紀的關係實力減退導致。
放在剛剛離開布魯弗萊學院的時候,艾弗里或許還會因為一名普通導師而深感畏懼,不過經歷了這麼多波折之後,這位老人給他帶來的壓力幾乎可以無視了。
「向您致敬,多哈長者。」侍者朝著老人深深鞠躬,姿態和語氣無比恭謹,但是話里的內容卻截然相反,「請您原諒,慶祝晚宴即將開始,鐵大師是宴會的主賓,現在恐怕沒有太多的時間耽誤在這裡。」
花白頭髮的老人臉色冰冷,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侍者的解釋。「你就是鐵大師?」他的語氣和臉色同樣沒有一絲暖意,彷彿面對的不是拯救了考文垂的英雄,而是城下蠻族大軍的頭人。「以一位藥劑師大師來說,真是年輕得很呢。」
艾弗里臉上的笑容微微擴大,語帶嘲諷的反唇相譏,「還算好吧,巴哈長者,以一位熔金戰士來說,您可稍微老了一些。」
「年輕人這麼驕傲可不好。」巴哈長者沒有動怒,或者說至少表面上看來如此。「我必須承認,最開始的時候,我把這次蠻族鬧出來的風波看得太輕了,所以做出了一些不太妥當的應對。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沒有你,考文垂依然屹立數百年,而且還將繼續屹立下去。」
艾弗里微笑著沉默以對,因為他很清楚,這位老人沒有想從他這裡聽到回答的意思。直到目送著巴哈長者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年輕的藥劑師才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攔住我,就為了說這麼幾句廢話嗎?」再次邁開腳步的時候,艾弗里的心裡多了一些令他感到不解的念頭,「巴哈長者顯然不是愛德曼男爵的同路人,或者還是反對的一方,但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就為了耽誤這麼一點時間嗎?」
心中的不解難免拖慢了艾弗里的腳步,當他來到金碧輝煌的宴會大廳門前的時候,有身份的賓客已經全都到齊了。低沉的號角聲連續響了三次,一身貴族正裝的愛德曼?布里佩斯男爵挽著維羅妮卡夫人的手臂,滿臉笑容的出現在大廳二樓的小平台上,然後沿著鋪著紅地毯的樓梯緩緩走了下來。
「讓我們歡迎尊敬的鐵大師,考文垂城邦最可敬的、永恆的朋友!」愛德曼男爵的聲音嘹亮高亢,帶有宛如歌劇表演一樣誇張的腔調、「沒有鐵大師伸出的援手,考文垂將會遭遇到一場可怕的災難,朋友們,賓客們,兄弟姐妹們,讓我們舉杯向他敬酒吧!」
響應的歡呼聲頓時響成一片,不管是虛情假意還是滿懷熱忱,宴會大廳裡面的所有人都站起身來,朝著梅林?艾弗里高舉酒杯,水晶杯里晃動的紅色酒漿在大廳的上方蕩漾起一片迷離瑰麗的光影。
艾弗里突然感到意興索然。這些人裡面熟悉的面孔不多,但是他很清楚,至少有三分之一做好了城破之後迅速逃離的打算,還有三分之一根本就是與沙漠蠻族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繫,剩下的三分之一也不都是堅定的守護者。
然而現在,每張臉上都洋溢著歡樂,每張嘴裡都吐出了恭維,每個人的態度都是無比堅決,彷彿只要蠻族大軍再次出現,他們光是用刀叉就能把那位赫赫有名的阿拉漢頭人活活撕成碎片,然後吃得一乾二淨。
「我真的應該檢討一下自己的選擇……唉,現在我手裡握著的力量是不是已經足夠保護自己了呢?與其應付這些政客、商人和神棍的組合,還不如回到布魯弗萊學院,去做一些鍊金術方面的研究呢。」
艾弗里一面心裡這樣想著,一面保持微笑,在號角聲中舉步走進宴會大廳,走進充滿歡呼和虛偽的空氣之中,向著愛德曼男爵走了過去。
就在他距離愛德曼男爵還有幾公尺的時候,一個非常陌生的聲音突然在艾弗里的耳畔響起。
「退後,契約人,退後,危險就在前面,馬上退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