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我陪你
寒翊軒嘴角抽搐地看著一間堪比危房的屋子，感歎道：“宸，你找的這個地方…”
蘇朔宸對此頗為得意，語言裏掩不住的得意：“怎麽樣？我找的地方不錯吧。”
寒翊軒的嘴角再次抽了抽，扭頭看著笑得燦爛的蘇朔宸，毫不留情地潑了盆冷水：“你確定這不是文物？”
“…”
“好了，你找的那個地方在哪裏？”
蘇朔宸狐狸眸子閃過一絲狡猾的光芒，笑著道：“放心啦，保準沒事，跟我來吧。”說罷，便引著寒翊軒到了一個小小的山坡之上。
蘇朔宸拍了拍身旁的一顆樹，這路一旁也就這一棵樹，好人得不得了，“到了這裏，你就可以滾了。”
寒翊軒再次無語。
這山坡的坡度很是平緩，隻是臨近小路的一兩米有些陡，讓人看起來像是斷崖，其餘的隻是比平路稍微陡了那麽一些而已。
寒翊軒打量了一下這個小山坡，嘖嘖稱讚道：“確實不錯，不過這麽平，玥瑤會發現吧。”
蘇朔宸隨意地用腳掃過路旁近約半米的青草，道：“這你就不必擔心了，看到這草了沒有？到了天黑的時候，這些草會擋住的。”說著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一條大河，眼眸中帶著一絲曖昧地看著寒翊軒，道：“你們要是要洗衣服的話，可以到那條河洗洗。”
寒翊軒點出了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宸，你很色。”
“謝謝誇獎。”
不繼續這個話題，寒翊軒環顧了一下四周，說：“宸，你做事倒是細心，忙乎了這麽久，辛苦你了。”
蘇朔宸笑，擺了擺手，道：“沒事，我就找點樂子而已。”
“我收回我那句話！”
…
夜幕降臨，他們一行人真是過著野人一般的生活，無電燈，無電視，無一切電器，幾乎與鑽木取火並駕齊驅。
寒翊軒蹲在灶台前，鬱悶地生著火，白皙的臉被煙熏得有些發黑，咳咳，可能是他臉色本來就不好。
蘇朔宸從外頭進來，看見寒翊軒一副有氣發不出的摸樣，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軒，你這副摸樣，可是堪比黑麵神。”
寒翊軒咬牙：“還不是拜你所賜。”
“好了，我這不是叫玥瑤進來了麽。”話落，蘇朔宸揚高了幾個聲調，“玥瑤，進來吧。”
應著蘇朔宸的喊聲，紫玥瑤快步進入了廚房，接著微弱的燭火，看見寒翊軒正黑頭黑臉的，一時不知要說些什麽。
蘇朔宸別有深意地瞧了眼已經站了起來的寒翊軒，又轉眸對著紫玥瑤說：“玥瑤，軒說要給我們做飯，可是沒米了，你和他一起去買吧。”
“我，我不識路啊。”
蘇朔宸再次含笑地看了寒翊軒一眼，道：“沒事，軒會帶你去的，你就跟去打打雜。”
懶得跟蘇朔宸繼續廢話，行動派的寒翊軒一手拉住了紫玥瑤的手就往外走，甚至忘了洗臉這回事，“走吧。”
而紫玥瑤就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情況下被寒翊軒給拽走了，走了幾步，寒翊軒倒是很自覺地放開了她的手，而且一個人走在了前頭。
紫玥瑤納悶，他反差為什麽每次都這麽大，早上還是粘著像顆黏皮糖，現在怎麽又像座冰山了？
自然，她不知寒翊軒心中所想，不知道寒翊軒此刻正心中激動的不得了，巴不得跑到那棵樹前麵去。
紫玥瑤鬱悶地在他身後踢著小石頭，而寒翊軒又不能走得太快，不然他要是滾了下去，紫玥瑤未必能在那一刻捉住他的手。
“啊——”身後傳來了紫玥瑤的一聲尖叫，轉過身去卻看見足以嚇得他七魂沒有了六魄的場麵，以風的速度，捉住了那個下墜身影的手。
寒翊軒整個人趴在地上，使出吃奶的勁，雙手緊握住紫玥瑤的手，吃力道：“你…你怎麽在這裏掉下去？”
這處倒是真的是懸空的，這怕是蘇朔宸也沒有料到的，紫玥瑤整個身子懸在了空中，沒有任何支撐，搖搖晃晃的，紫玥瑤有是怕，又是無語的，“摔跤還要選地方？”
寒翊軒雙手緊捉住她的手，仿佛一鬆手就會失去她一般，再次開口：“那也不要在這裏啊。”白天和蘇朔宸來這裏的時候，沒有太留意這裏的環境，隱約記得這是條河，而且是一條大河。
紫玥瑤覺得臉上低落下了幾滴溫熱的液體，還帶著淡淡的血腥味，心中駭然：“寒翊軒，放手！”定是那時候他護著她摔下樓梯時受的傷。
寒翊軒雙手不見一絲鬆動，堅定道：“不放。”
紫玥瑤望了望下頭，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見什麽，“你的手啊，再這樣下去，你也要跟我一起掉下去啊。”
今日的月亮很是漂亮，周圍蒙著一圈薄雲，淡淡的月色揮灑在山穀之上，寒風吹動，草木發出了沙沙的聲音，倒是帶了幾分神秘。
寒翊軒突然笑了一下，不像是平日裏的冷傲的笑，不像是對著她溫柔的笑，更像是一種生死相隨的癡情，“這樣也好，若是你走黃泉路，還有我陪著你。”
那抹笑容，多年以後，紫玥瑤也不能忘記。
紫玥瑤怒罵，眼淚卻不知已是泛濫成災，“你發什麽神經！”
“玥瑤，你愛過我嗎？”既然已經是這樣了，寒翊軒亦是既來之則安之的性子，直接就問他一直想要的答案。
紫玥瑤一時沒有料到他會在這樣的地方問這樣的問題，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你…”
寒翊軒的聲音很是堅定，卻能聽出他說出這句話時費了多大力氣，為了拉住她，他已是筋疲力盡了：“玥瑤，看著我，告訴我答案。”
紫玥瑤望著他那張臉，借著淡淡的月光，依稀能看見他臉上煙熏的痕跡，那雙深藍色的眸子裏是她的容顏，喉間哽咽，如果自己說得早一些，會不會不同？
“軒…笨蛋。”
“玥瑤，告訴我。”
紫玥瑤眼中的淚水似關不住閘的洪水，嘩嘩下墜，若是她再不說，怕是這輩子也沒有機會了，“我愛你，隻愛你一個而已，很愛。”
“玥瑤，謝謝你愛我，這幾個字，我等好久了。”寒翊軒笑了，全然忘記他生與死現在與他隻是一線之隔，若是他現在放手，他不會陪她一起墜下，若是他不放，或許就真的如他所言，黃泉路也要一起走了。
紫玥瑤強壓下到了嘴邊的哭聲，捉回最後一絲理智，勸說他：“軒，活下去，放手。”
“玥瑤，你信我嗎？”
“信。”
寒翊軒溫柔一笑，如同初春雪山融化的第一滴水，不慘任何雜質，“那你記得，那時候去海島的路上，我跟你說了些什麽嗎？”
她鬱悶地嘀咕著“油嘴滑舌，要是我死了，做鬼也不放過你。”卻讓他給聽見了，他笑了，帶了一絲悲傷，“不放過就好，我就怕你放過我了。”
他說：“如果你死了，我就算鬧到閻王那，我也要把你救回來。”
她當是笑話聽，道：“你以為你是孫悟空？你還沒那個能耐呢。”
他目光如水：“我是沒那個能耐，但是至少，我可以去陪你啊”
她心中微微撼動，卻還是口是心非地低聲罵了一句：“神經。”
他沒有說什麽，隻是笑，笑得有些落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