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婚慘死(2)
陳鈺本能的一抓子朝他抓去。
李靈均不屑的將她甩開,而後踩住她的臉,讓她麵向行刑的方向:“賤人,還敢負隅反抗,朕要讓你親眼看著金氏滿族被滅!”
不要,不要!
陳鈺不知疼痛的用力掙紮著,終於,在屠刀砍向金氏最後一人,也是族長金元寶時,她掙脫了李靈均的束縛,衝了過去。
哢。
人頭落下,鮮血飛濺。
濺了陳鈺一頭一臉。
“外祖父!”
陳鈺撲進尺厚的血水中,快速的朝金元寶的腦袋爬去。
爬到近前,她顫抖著雙手抱住金元寶的腦袋,如孩童時期,金元寶哄她那般,“外祖父,不痛不痛,鈺兒、鈺兒給你吹、吹吹……”
陳鈺眼淚如泉,在突然下起的鵝毛大雪中,她低下頭,小心翼翼吹著金元寶的腦袋斷口,“外祖父乖,不痛了不痛了哦,鈺兒還要給大舅舅、二舅舅和哥哥們,給他們也吹一吹……”
陳鈺跪爬著撿起一個又一個腦袋,可金氏那麽多的族人,她怎麽撿也撿不完。
但她不敢停。
似乎隻要將腦袋全部撿完了,他們就會活過來一樣。
“放棄吧。”有歎息聲在身邊響起。
陳鈺回頭,看到為她撐傘的陳懷玉,她哇一聲,又大哭起來,“堂姐,我外祖父、大舅舅和哥哥他們沒有謀反……”
陳懷玉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我知道。”
“靈均哥哥他殺了父親。”
“我知道。”
“堂姐,你、你怎麽知道?”
陳懷玉蹲下來,乳白色的裙擺侵在血水中,隻頃刻,便染成一片血紅。
但她並不在意。
她看著陳鈺,平靜的說道:“舅舅擁護侄兒,是天經地義的。你父親他不該為什麽莫須有的正義、忠誠,就妄圖揭露靈均哥哥害死安昌郡百姓,嫁禍端王之事。”
“堂姐,你……”
“我為什麽會為靈均哥哥說話?”陳懷玉看著她到了此時此刻,還依舊單純天真的模樣,眼裏隱隱劃過一絲嫉妒,“因為,我才是靈均哥哥心尖尖上的人呀。”
陳鈺瞳孔猛的放大。
陳懷玉笑了,笑容難掩快意。
同樣是陳氏嫡女。
憑什麽她可以被金家嬌生慣養,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而她卻隻能遵照祖母和父親的規定,吃粗茶、穿舊衣、行有舉、坐有止?
“知道靈均哥哥明明心儀我,卻為什麽還要找你嗎?”
盡管今日過後,她就是這個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但陳懷玉還是不想這麽輕易的放過陳鈺。
她看一眼站在遠處的李靈均,而後靠近陳鈺兩步,低聲道:“因為端王有範太傅支持,靈均哥哥卻隻有陳府。想要奪大位,就必須要得到你父親的擁護。可你父親老謀深算,思來想去,隻好從你身上著手。”
“你回京途中中暑;你母親被引著從角門入府;祖母向晉陽郡主提親;還有宣平侯世子退親以及利用和你大婚引誘金氏全族進京……這些全都是靈均哥哥安排的。”
“原來,都是你們算計好……”陳鈺猛撲過去,騎坐到她的身上,用力的掐住她的脖子,“我要殺了你們!”
“找死!”
李靈均飛身而來,一腳將她踢開,而後揚劍就要了斷了她。
陳懷玉趕緊阻止,“靈均哥哥,不要!”
“她敢傷害你,死不足惜!”李靈均冷聲說道。
“靈均哥哥,我沒事。”陳懷玉快速說道,“陳離還沒有抓到,留她還有大用。”
阿離還活著?
被踢飛出去,嘔出好大兩口血的陳鈺聽到這話,眼睛刹時一亮。
“陳離最是愛護三妹妹了。”陳懷玉忍著身上的血腥,起身走到李靈均跟前,看著地上的陳鈺,軟聲說道,“隻要我們把三妹妹送進百花樓,他聽到消息後,必然會前來施救。”
“休想!”陳鈺朝不遠處的柱子撞去。
“賤婢,你敢!”李靈均飛身一腳將她踢回來,而後揚劍上前,先是卸掉她的下巴和手腳,再刷刷幾下,挑去她的手筋、腳筋,最後揚聲:“陳鈺庇護奸黨,即刻貶為賤籍,困入百花樓,永世為娼為妓,不得翻案!”
“靈均哥哥,等一下。”陳懷玉再次阻止,“陳大將軍威名顯赫,這樣將三妹妹送去百花樓,恐怕是無人敢顧她生意的。”
“玉兒有何主意?”李靈均問。
“三妹妹既已被貶為賤籍,不若我們將這兩個字刻在她的臉上,廣而告之,靈均哥哥以為如何?”
看著驚恐掙紮的陳鈺,李靈均冷漠道:“極好。”
“四年前,得三妹妹恩典,將十三先生讓予我為師。如今也算學有所成,便讓我來為三妹妹刻這兩個字吧。”
陳懷玉取下發髻上的玉釵,移步上前,待禁軍將她按到地上禁錮好,她蹲下身,難掩快意的說道:“三妹妹不要害怕,我很快就會刻好。”
一筆一劃,深可見骨。
半晌刻完,她臉已血肉模糊,瞧之分外可怖。
“拖下去!”李靈均看了陳懷玉兩眼後,厭惡道。
禁軍上前,如死狗般將半昏迷的陳鈺拖著扔進了囚車。
囚車啟動,緩緩的朝著百花樓駛去。
街上人很多,都是共襄新帝娶後盛舉沒成功,卻目睹金氏賣國求榮被盡數伏誅的百姓。
看到囚車駛近,所有人都瘋狂的往前湧,將爛菜葉、臭雞蛋,劈頭蓋臉的扔向陳鈺。
不知是誰趁亂扔了塊碎石,砸破陳鈺尚且完好的額頭後,其餘人也興奮的開始跟風。
“住手!”
躲在人群後,準備伺機而動的陳離見到此幕,目眥欲裂的持起長刀,飛身而起,斬落押送囚車的禁軍後,又一刀劈開囚車,紅著眼睛道:“姐,我來救你了!”
“阿離,不要管我,你快跑!”
陳鈺大吼。
“姐,別怕!”
陳離強忍著悲痛,單臂抱起她,又砍掉幾個衝來的禁軍後,飛身而起。
然,人剛到半空。
撲天蓋地的箭雨從四麵八方飛射而至。
隻頃刻,他便身中數箭,被迫落回地上。
“陳離,不要管我,你快走,好好活著,為外祖父、為舅舅還有父親報仇!”
陳鈺眼淚如柱,一邊用肩膀推他,一邊快速交代。
“姐。”
陳離憐惜的從懷中拿出絹帕,仔細的為她擦著臉上的傷痕。
他的姐姐,從小就被捧在手心嬌養長大,從來沒有受過苦,流過淚。
而今卻滿身血汙,遍體傷痕,還被人扔臭雞蛋、爛菜葉和砸石頭。
見到他的第一句話,也沒有叫痛,而是讓他趕緊走……
陳離心如刀刻般蝕骨的痛,他按住還在用肩膀撞著他,讓他趕緊走的陳鈺,小聲說道:“姐,護姐守則第一條:我在,姐姐便在。我亡,也必要護姐姐周全。”
陳鈺瞬間心如刀絞。
“姐,不是你的錯。父親和外祖父他們也沒有發現,也被他們騙了。”
不,就是她的錯。
如果回京路上,她沒有中暑,母親就不會因為擔心她而從小門入府,被祖母欺負;
如果她沒有被李靈均的甜言蜜語所蒙騙,再三在父親麵前為他說好話,父親就不會死,母親也不會病故;
金家乃天下首富,族人遍及各地。
如果不是她聽信李靈均的話,把他們全都邀來京都,金家就不會被滅。
是她,是她害死了父親、母親、外祖父、舅舅和哥哥們……
陳離輕歎:“姐,以後我沒有辦法再保護你了,你要好好……”
話還沒完,一支利箭激射而來,直指陳鈺背心。
陳離一個翻滾,將她護到懷中。
嗤。
長箭穿透他的背心,又穿透陳鈺胸口,而後紮進兩人身後半丈處,入石三寸。
“姐……”
“阿離。”
陳鈺眼中湧出濃烈的不甘,她輕擁住陳離,兩人雙雙倒到地上。
在即將合眼的刹那,陳鈺看到一黑衣公子踏雪而來,僅一柄長劍,便攔下了所有的箭雨。
是誰?是誰?
是來救他們的嗎?
陳鈺朝他伸手。
伸到一半,又徒然落下……
落至地麵前一刻,被一隻溫潤的手握住。
陳鈺想要睜眼,卻怎麽也睜不開了,隻餘玉佩相撞的玎玎璫璫聲,不斷在耳畔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