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等著就是
“陳家用的，都是上不得台麵的手段。京都權貴世家能上當，那都是平素裏，陰謀詭計用得多了，突然麵對那般直白又下作的手段，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罷了。”趙嬤嬤說道，“待反應過來，惱羞成怒下，自然不會再給陳家好臉色。”
權貴世家都是要臉麵的人，背地裏便是再醃臢，麵上也要清風白露。不過，比起權貴世家惱羞後，如何報複陳家，她眼下反而更擔心起了陳鈺。
對付不要臉麵之人，光用計謀是不夠的。
偏十三先生不在京都，陳鈺現下除了計謀外，便再無其他了。
文安郡主轉向大長公主，小心請求道：“母親，我能不能去找鈺兒？”
大長公主虛虛睜眼，“你能對付得了陳家？”
文安郡主搖頭。
“那你去做什麽？”大長公主問。
文安郡主想了想，“陳家扣著陳夫人和陳小公子，是想引鈺兒前去，此舉明擺著是在仗勢欺人。我過去，雖對付不了陳家，但好歹可讓陳家生些顧慮，多為鈺兒爭取些去請十三先生的時間。”
大長公主抬手輕輕揮了揮。
捏肩錘背打扇的婢女齊齊起身，同屋中伺候的一眾婢女，揖手一禮後，全都退了出去。
高嬤嬤適時上前，將大長公主扶坐起來。
趙嬤嬤趕忙拿來軟枕，墊靠在她後腰，其後，又端來茶盞。
大長公主淺抿兩口茶後，掀眼看向文安郡主。文安郡主還穿著賞荷宴的衣裙，顯是賞荷宴結束後，便徑直來了棲鳳院。她是真的在擔心陳鈺，也是真的想要去幫她。
大長公主將茶碗擱到一邊，沒有斥責她出去震懾完陳家，會為大長公主府帶來多少的麻煩。
而是閑話家長般，問她道：“你今日同那陳小姐接觸了半日，感受如何？”
“鈺兒聰敏機智且言行大膽、心思縝密。”文安郡主毫不猶豫的說道，“就是有時候，太過謹慎敏感了。”
大長公主示意她說一說。
文安郡主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便將結識陳鈺後，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講述了一遍。
大長公主聽完，不予置評的問她：“收獲如何？”
文安郡主立時眉開眼笑道：“母親，我拿了十二名。”
高嬤嬤在旁提醒：“小郡主，公主問的是，小郡主與那陳小姐接觸半日，收獲如何。”
文安郡主看向大長公主，見她沒有反駁，才斟酌著說：“鈺兒直得深交。”
大長公主掀眼看著她。
文安郡主便又道：“我與她接觸半日下來，發現她雖心思縝密、言行大膽，但本質卻活潑大方、天真純善。有時候，我都有種認識兩個鈺兒的錯覺。”
“金家生意龐博，又榜上了陳大將軍，等於是有錢有權，將她寵得活潑大方、天真純善，倒不見怪。”趙嬤嬤並不覺得意外的說道，“隻是無奸不商，在那樣的環境長大，便是再寵她，耳目濡染下，多少都會沾染些爾虞我詐。心思縝密、言行大膽些也不見怪。”
“我和陰平一開始，也是這樣以為的。”文安郡主反駁說，“後來我比完棋，去換舞衣回來時，為趕時間，便走了飛鶴堂那條小路。在經過飛鶴堂邊上的竹林時，我聽到了韋六小姐同她的閨中好友說的話。”
“韋六小姐說，她四姐交待她在賞荷宴上配合陳二小姐，讓眾人看清鈺兒的真麵目，她答應了。”
“但在來賞荷宴的途中，她聽到顧小郡王在跟鈺兒講，若杜世子當眾向她賠禮道歉或者重提親事，她無需有任何顧忌，該怎麽回擊便怎麽回擊，有什麽後果，他都替她擔著後，便趕緊打消了找鈺兒麻煩的想法。甚至來了賞荷宴，還有意避開了陳二小姐。”
顧小郡王對那陳小姐……
趙嬤嬤沒敢再亂接話，多看文安郡主兩眼後，便同高嬤嬤一起，瞧向了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不知道還有這段過程，目光不由自主的沉了一沉。
顧勝性子本就頑劣、跋扈。仗著顧皇後的關係，得盛元帝縱容後，更是無法無天、肆無忌憚。他對陳鈺若有想法，那還真不好辦了。
壓著紛雜的心緒，大長公主問文安郡主，“你可有問過陳小姐，她和顧小郡王的事？”
“問過。”文安郡主如實說，“但鈺兒隻說，是金家的幾個掌櫃，花了銀子請顧小郡王保護她，別的便沒有說了。”
顧勝就是個混世小魔王，可不是那般聽話的人。
大長公主轉眸看向趙嬤嬤。
趙嬤嬤忙道：“顧小郡王和裴二公子說話時，他身邊的隨從在邊上攔著的。他們說了什麽，誰也沒有聽見。”
大長公主眼底劃過一抹詭光，收回眸來，又看向文安郡主，“陳小姐既值得深交，你便多用心些。像顧小郡王這種混不吝的紈絝，平素裏還是莫要走得太近了，別被他敗壞了女兒家的清譽。”
文安郡主應是，並立即說：“那我現在就去……”
“不急。”大長公主打斷她的話，“先瞧一瞧，她是怎麽應對的。”
文安郡主暗自著急，她特意將韋六小姐同閨中密友的話挑出來說，便是想告訴大長公主，陳鈺並未如她想的那般聰敏，進而允她去找陳鈺。
眼下又被拒了，文安郡主心有小情緒，卻又不敢表露出來。端起茶碗，借著喝茶，小聲說道：“母親不是讓我多用心些嗎？鈺兒現下有難，我卻躲著不去幫她，往後叫她提起來，要我怎麽回她？”
到底是有怨的，說的話便不那麽好聽。
高嬤嬤和趙嬤嬤想要製止，大長公主一個眼神過去，將兩人按住了。
文安郡主在情緒中，未發現這些細節，見大長公主不應聲，便放下茶碗，壯著膽子往下說道：“我知道我去找鈺兒，會給大長公主府惹來麻煩，可母親以往總是教導我，任何事都有陰陽兩麵，我們既想爭取鈺兒師父的助益，那為陳鈺擔上一些麻煩，也是應該的，不是嗎？”
大長公主好笑的看著她，“說完了？”
文安郡主忍了忍，終是沒有忍住的問道：“母親該不會是看鈺兒無依無靠，便也想跟陳家一樣，想拿捏她吧？”
“小郡主……”
大長公主抬手，製止住高嬤嬤和趙嬤嬤後，問她：“本宮在你心中，便是這等惡人？”
“自然不是的，隻是……”
“公主，陳小姐往宣陽坊去了！”
大長公主看兩眼文安郡主，向進屋的婢女緩聲問道：“去宣陽坊做什麽？”
婢女揖著手，恭敬回複：“陳小姐說她母親和弟弟下落不明，要去萬年縣衙報官尋人！”
“報官尋人……”大長公主心底暗讚：以彼之矛對彼之盾，妙哉！示意婢女退下，她看向文安郡主，笑問：“如何？”
文安郡主羞愧的揖手道歉：“是我言行無狀，衝撞了母親，還親母親寬恕。隻是……報了官，真能當陳家放人？”
“能不能，等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