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好好反省
“師父早就知道，映月姐姐是中書省參知政事陸冕陸大人的嫡孫女了吧？”出鬆園後，陳鈺說道。
杜昌齡睨她一眼：“何以見得？”
陳鈺回道：“青雲樓有下人、有真伯他們，再不濟還有阿離，師父真想要讓大青牛放風，怎麽也輪不上我。而且，映月姐姐一直叫師父為師父，師父都沒有阻止。”
杜昌齡輕哼一聲，“幾日不見，倒長進不少。”
“謝謝師父誇讚。”陳鈺開心的揖手一禮後，嘴快道，“原本我是不會想這麽多的，是這兩日的經曆加之昨日夜裏裴……”
“裴什麽？”杜昌齡斜睨著她。
陳鈺趕緊搖頭，“沒什麽。”
杜昌齡再輕哼一聲，“你就沒想過，那蠢丫頭也是裝的？”
陳鈺不解的‘啊’了一聲。
“傻眼了吧？”杜昌齡笑話道，“為師認識那蠢丫頭的祖父，那蠢丫頭的祖父必然也認識為師。那蠢丫頭來之前，她祖父向她交待一二，有問題嗎？”
“沒問題。”陳鈺一邊回答著，一邊回頭朝鬆園看去，“是我思考問題不全麵。”
“知道不全麵，那就好好反省。”杜昌齡又哼著小曲，晃蕩著往前堂去了。絲毫沒有要教導她，或是引導她的打算。
陳鈺揖著手，目送他走遠後，又回頭看著鬆園，琢磨起了陸冕或是陸映月的動機。陸冕和師父認識，讓陸映月過來拜師父為師，理由是說得通的。但以前世李靈均多次拉攏陸冕皆被拒之門外，以及前兩日陸映月所說的陸府情況來看，陸冕顯然是那種不懼權貴也不趨炎附勢之人，所以，這個理由便有些說不通了。
而陸映月……
“姐，趕緊走了，再晚就來不及了。”陳鈺思緒才發散開，陳離便蹬蹬從竹園那方跑過來，拉了她的手，便往回走。
食盒已經搬進車中放好。
金氏也已經在車上等著。
陳離扶著陳鈺上車後，便催促福伯道：“福伯，我們得快些，姐姐解毒的最好時辰是巳時，快來不及了。”
福伯道了聲坐好，便一甩馬鞭，駕著馬車快且穩的出了後園。
真掌櫃、義掌櫃、康掌櫃等掌櫃，都在前樓等著的。福伯駕車過去，今日護送陳鈺的全掌櫃和喜掌櫃，跟隨著顧勝，立即騎馬跟了上來。
同時跟上來的，還有各種各樣的議論聲。
陳鈺還在想著陸映月的事，沒有過多關注。金氏卻聽得仔細，聽到林菀華被盛元帝賜給李靈均作了正妃，她唏噓著剛要問上兩句林菀華是哪家的小姐，轉順就又聽到陳鈺毒入肺腑，命存不久的話……
金氏愣住了。
她艱難的轉頭看向陳鈺，未語，淚卻先流了出來，“鈺兒，你……”
陳鈺本能的‘嗯’一聲，而後抬眼看向她。看到她臉上的眼淚，瞬間回神靠坐過去，“母親，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花楹輕聲將外麵的議論跟她說了。
陳鈺瞬間失言。
她隻防著真伯、阿離和婢女們瞞著她，卻忘了外邊的人也會議論。
京都雖繁華熱鬧，卻極少有轟動的大事發生。
像陳廣誌被遷削、陳懷玉被賜為晉王側妃，林莞華被賜為晉王正妃，而她又被冊封為華陰郡主，緊接著就暴露‘毒入肺腑’這種成堆的大事同時發生的情況，就更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了。
是以，他們勢必會引起熱議。
且這熱潮恐怕還要持續上好幾個月。
陳鈺歎口氣，瞞是瞞不住了，隻能將暈倒的事，如實說了。這一說，金氏的眼淚流得更厲害了。背轉過身，以錦帕捂著嘴，哭得肝腸寸斷。陳鈺和陳離在旁邊哄了半晌，也沒有哄住。
最後，還是陳鈺說：“我隻是暈倒，讓母親失望了？”
金氏立即轉身過來，捂著她的嘴，呸呸兩聲後，說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而後，又搖著頭，流著淚道：“都是母親的錯，母親不該輕信她們。鈺兒放心，母親以後就在竹園中，誰也不見，哪兒也不去了。”
“不，母親以後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陳鈺拿過陳離遞來的錦帕，一邊給她擦淚，一邊道，“我現在是郡主了，可以保護母親了。”
“我也可以保護母親。”陳離說，“上次在陳府，他們可也沒有占到什麽便宜。”
金氏眼中的羞愧不散，輕咬著嘴唇，已默然決定，以後除了陪陳鈺到定國王府解毒外，她哪兒也不去了。
陳鈺瞧出她的心思，便同陳離一道，使著各種法子哄著她。金氏受不住兩人的撒嬌賣萌，很快便破涕為笑。
馬車出了東市東門，人便不怎麽多了。
陳鈺獨留陳離繼續哄著金氏後，便挪坐到窗前，剛示意花楹將窗簾掀起來，顧勝就打馬過來，伸手遞來兩個一尺來長的黃花梨金銅包角木盒。
木盒很重。
陳鈺差點沒有接住。
是空青眼疾手快的伸手出去幫她摟了一把，才將木盒接了進來。
“什麽東西這麽重？”陳鈺好奇的問。
顧勝瞧了眼她手上的桃花玉手鐲後，隨口道：“冊封郡主的賀禮。”
陳鈺‘呀’一聲，快速打開木盒。
木盒中，裝著一個用上好的綢緞包裹著的玉盒。玉盒冰涼，卻不浸人。陳鈺再次小心的打開，入眼，是一套組合玉佩、一件如意紋玉佩和一串宮鈴，都是墨玉所製。
陳鈺拿出宮鈴輕輕晃了兩下，叮鈴的聲音悅耳清脆，讓她極是喜歡。可惜為了搭配桃花玉鐲，她今日著的是蜜粉色鑲銀絲萬福蘇緞長裙，與墨玉太過不襯。
把玩片刻，陳鈺戀戀不舍的將宮鈴放回玉盒後，又拿出了那套組合玉佩。
組合玉佩有一尺多長，由玉珩、玉珠、玉花、圭形飾、玉璜和玉滴組成，極為華美。
花楹見要垂到地上，用手托了托後，驚訝道：“是寒玉！觀這瑩潤的玉質和觸手的涼意，怕是千年寒玉了！”
陳鈺糾正道：“不是千年寒玉，而是極品的寒冰玉髓。”
極品的寒冰玉髓，比桃花玉還要珍貴。隻手上這一套，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為過了。
花楹連同其餘幾個婢女，都目現訝色的顧勝看去。
顧勝甩著鞭子，正嗬斥著剛趕過來的枳實。嗬斥他連飄飄離開西市煙雨樓，進了平康坊的紅袖招都不知道。
枳實委屈反駁：“屬下怎麽不知道了？屬下剛剛查到就來告訴爺了，中途連茶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
“翅膀長硬了，竟敢跟爺頂嘴了。”顧勝拿鞭子抽他。
枳實躲了，躲遠後，不怕死的叫道：“爺，你別被世子欺負了，就來欺負屬下，這不公平！”
“小爺這就讓你看看，什麽叫公平！”
花楹幾個，默默的收回了目光，同時，將心裏的那點異樣想法，也默默的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