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她沒有人

  “奴婢去打熱水，花楹、宛童，你們趕緊準備伺候小小姐洗漱。”秋桑瞧見她麵上的疲色，趕緊叫著空青一起，便要出門去打熱水。


  “不著急。”陳鈺叫住兩人，轉頭走向書案。


  “時辰不早了，小小姐有事，便擱明日去吧。”秋桑勸阻。


  花楹、天冬也跟著勸。


  陳鈺搖頭，“明日，就不記得了。”


  宛童大概猜測她要做什麽，幾步上前，先一步提筆沾墨道：“小小姐想記什麽，讓奴婢來記好了。”


  “也行。”陳鈺在降溫亭寫了太多字，手正好還酸著，便沒有堅持。退開兩步，將位置讓給她後，歪頭想一想，說道，“你先把與陰平郡主相關的人，列下來。”


  宛童稍思片刻，以陰平郡主為中心，再以她外祖父和義親王府為兩個支係，將所有人物逐條羅列了出來。


  她列得清晰明了，一眼便能分辨。


  陳鈺滿意的拿過來，大致掃上一遍後，將目光落到義親王府世子幾個字上，若有所思道：“陰平郡主隻這一個弟弟嗎？”


  這個問題花楹幾個也不知道，隻好都沉默著。陳鈺獨自思索了會兒，確定陰平郡主或是其他人，沒在她跟前提過義親王府的其他人後，便暫時將這個問題拋到一邊，轉頭吩咐天冬，讓她將她昨夜記的筆記拿出來。


  昨夜裴京墨說的有些多，她怕忘記，便在睡前將重點都記了下來。但她太困，記得就有些亂。


  待天冬將紙拿出來鋪開，陳鈺一邊逐條辨認，一邊又回憶了遍裴京墨說的話後，便連同陰平郡主那張紙一起遞向宛童，讓她將裴京墨所提到的人物，也列在陰平郡主那張紙上。


  昨夜裴京墨點撥陳鈺的時候，宛童也在。認真辨認了陳鈺記載的內容，又結合她自己的記憶，宛童才提筆，開始邊梳理邊羅列人物關係。


  花楹在旁看了會兒，勸道：“宛童怕是要列上好一會兒，小小姐在這裏等著也是等著，不若讓奴婢先伺候著洗漱吧。”


  陳鈺點頭。


  秋桑、空青便迅速去提熱水來，倒進沐桶。


  天冬則提來裝有玫瑰的花籃，撒了幾把花瓣，又拿來玉瓶，灑上幾滴金家為金氏和陳鈺單獨秘製的玫瑰精油後，陳鈺才在花楹的伺候下，坐進了浴桶。


  溫熱的水溫過肩膀，清冽的花香縈繞鼻端。陳鈺靠著桶沿，微閉雙眼，由著花楹和天冬為她洗發捏肩。


  頭發洗好，花楹拿著棉巾一邊為陳鈺擦發，一邊小心說道：“也不知道陰平郡主會讓誰為她澆灌藥引。”


  在一旁添熱水的空青瞧一眼陳鈺，見她並未製止，便也好奇的猜測道：“藥引不是隻要精血澆灌便行，還得澆灌之人真心實意。否則，解藥就會變成毒藥。縱然采薇和靈雨都爭搶著要做澆灌之人，但陰平郡主肯定會經過重重篩選之後，才做決定。”


  “那是肯定的。”花楹接口說，“隻是是否真心，隻有將藥吃下去才知道，二擇一的選擇，聽著簡單，但事關性命，怕是不好做決定。”


  在給陳鈺抹香露的天冬，也適時加入話題說：“比起解毒，我更好奇陰平郡主中毒的因由。”


  陳鈺睜眼看向她。


  天冬見狀，忙接著說道：“無論是顧小郡王，還是陰平郡主，都說是杜三小姐為爭宮宴獻舞，才暗中下的毒。可奴婢覺得，宮宴獻舞，恐怕隻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杜世子在覬覦陰平郡主二舅舅的生意。”


  花楹瞧一眼神色變幻莫測的陳鈺，提出質疑道：“覬覦生意的事，陰平郡主不是說過嗎？”


  “沒有！”陳鈺開口，麵色沉重，“陰平郡主說的是，杜世子向她提親，是在覬覦她二舅舅的生意。而不是，杜世子因為覬覦她二舅舅的生意，向她下毒。”


  天冬點頭，她就是這個意思。


  花楹依舊質疑，“若當真如此，為何杜世子不早向陰平郡主提親呢？”


  天冬瞧一眼陳鈺後，回答說：“大概是沒有料到，邊關戰事會這麽快結束，或者杜世子的目標，並不隻陰平郡主一個。”


  陳鈺瞳孔猛的縮了一下後，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天冬便道：“奴婢以為，杜世子的目標，並不隻陰平郡主一個的猜測，更有可能些。選定陰平郡主，則當該是在大公子出手幫了她二舅舅，使她二舅舅開了兩家分店後。”


  花楹還想辯駁，陳鈺製止了她，並說道：“宣平侯夫人是何時到義親王府向陰平郡主提的親，我明日可以問顧小郡王。但你的猜測……”


  “宣平侯府雖敗落了，但門楣還在。是以杜世子的目標，身份必然不低。”天冬說著她的想法，“要證明奴婢的猜測對不對，待小小姐發慶賀宴的請柬時，稍事打聽，便知曉了。”


  陳鈺點頭，這的確是個不錯的法子。


  “何須那麽麻煩？”空青說道，“那文安郡主和陰平郡主明日定然還會來青雲樓，跟著小小姐一道聽十三先生授課。到時，小小姐跟她說一說天冬的猜測，她必定會去暗查。”


  “不可。”花楹搶先天冬一步，否決道，“無論是賞荷宴還是今日的定國王府，陰平郡主對小小姐都多有試探，並不值得信任。而且，奴婢懷疑陰平郡主早就知道，她隻是杜世子的目標之。”


  陳鈺想了一下，也認可了她的話，“此事不是很著急，可以慢慢查。”


  “查的時候，最好是小心些，莫要打草驚蛇。”花楹提醒說。


  陳鈺點著頭，掃一眼幾個婢女。


  六個婢女，雖都是外祖父和舅舅們精心挑選的，但早已為京都之人熟識。辦些小事尚可，大事……暗中盯著的人肯定不少。至於真伯他們，盯著的人，隻會更多。


  她缺人，缺可用之人。


  不然，劉壯山的死，她都可以自己查了。


  想到劉壯山，陳鈺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逍遙賭坊的大火。也不知道火有沒有撲滅，逍遙賭坊的東家是誰，有沒有事？


  她是跟著陰平郡主去的逍遙賭坊，逍遙賭坊跟陰平郡主是什麽關係呢？


  陳鈺歎氣。


  想是想不出來的，一切都需要人去查、去證實。


  而她，沒有人。


  “我不想洗了。”陳鈺揪著兩片玫瑰花瓣，氣餒道，“我累了，我要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