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光明正大
“華陰郡主大意了。”同許傾奺笑鬧中的何蓁說。
江窈點頭,並看向了林菀華。
林菀華很少出聲,但每次出聲,必直擊‘要害’,讓人防不勝防。
是一個很可怕的對手。
難怪盛元帝會賜封她為晉王妃。
許傾奺也不鬧了,她看著陳鈺,等著她的反擊。
陳鈺也在心裏暗歎,她不過稍稍有所鬆懈,就被她抓住,並借此反撲,真是個可怕的對手。
輕歎兩聲,陳鈺點點頭:“林六小姐說得對,無論是郭公子怎麽進入林府、又怎麽進入客房以及事發時,為何附近的婢女都未曾察覺和阻止,讓官府來查,是最公平公正的。隻是……”
陳鈺歪頭看向林四夫人,“按郭公子先前所言,以及嬤嬤、管事落井、自盡和婢女失蹤的情形來看,最後承擔所有罪責的人,多半是林七小姐無疑了。若是如此,那問題又回到了最初,林七小姐是如何不驚動任何人,將郭公子帶入林府的呢?”
溫宜兮趁著溫二夫人沒注意,脫口質問道:“華陰郡主是在質疑官府辦案能力嗎?”
陳鈺看向被惱怒的溫二夫人低聲訓斥的溫宜兮,淺笑道:“我自然不是在質疑官府的辦案能力,而是官府辦案講究的是證據,可許多時候,證據是被詭計陰謀算計方才落下來的。是以,不管今日的事,起因是什麽,最後吃虧的隻會是林七小姐。”
林四夫人看著林三夫人和林菀華,麵色扭曲得極是厲害。
林三夫人又氣又膽懼,瞥一眼林菀華,見她不吱聲,也隻好極力的按捺著。
陳鈺知曉,林菀華是在等她又一次的鬆懈,或者也在等宮裏的情況。但她不想再等下去了,因而,她徑直道:“林七小姐已經毀了,但卻不是沒有法子挽救。”
林四夫人朝她看過來,“什麽法子?”
“好好勸住林七小姐,讓她咬定是郭公子先蠱惑的她。”陳鈺也不避人,就那麽隨口說道,“同是林府的嫡女,林六小姐能當晉王妃,林七小姐去郭府當個主母,是綽綽有餘的吧?”
文安郡主看一眼意動的林四夫人後,小聲提醒說:“郭公子已經有妻室了。”
“有妻室又如何?離郭公子休了便是。”陳鈺漠然道,“當然嘍,林七小姐若不忍心傷害,也可同郭公子已有的妻室平起平坐。反正權貴世家裏的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尋常。”
去郭府做正室?那豈不是比夫君打算送去做妾室要體麵很多,且能交換更多利益了?林四夫人心動了,但依舊心有顧慮道:“就怕郭大人不同意。”
“不同意?”陳鈺似笑非笑的看向她,“四夫人當年是如何入的林府?”
林四夫人心頭隱隱一動。
陳鈺知道她上道後,才繼續說:“林四爺一介白身,麵子、裏子和郭大人都相去甚遠。郭大人要不同意,四夫人便如當年那般,到郭府門前鬧便是了。鬧一次,他不同意,那就鬧兩次,兩次他還不同意,那就日日都去鬧。鬧郭大人堂堂內閣輔臣,卻連自己的兒子都管教不好,容著兒子毀了旁人清白,卻不想擔責任,這樣的人,如何能夠輔佐皇上打理天下?”
“你就這般鬧上幾次,郭大人隻要長有腦子,隻要還想為官,他就隻能如當年的林大人一般,忍氣答應下來。”
林四夫人受教的點點頭後,又誠心問道:“萬一郭大人明麵答應了親事,等雨瑤過去後,又借機讓郭公子休了她,怎麽辦?我總不能一直去郭府鬧吧?鬧久了,有理也會變得沒理。”
她還懂這個道理?陳鈺略顯驚訝的看她兩眼後,直言道:“林四爺和林四夫人雖早年生有些許的誤會,但對林七小姐卻是打心眼裏疼愛。林七小姐小小年紀便出嫁,林四爺掛念女兒,隔三差五去郭府坐一坐,誰敢說閑話?”
林四夫人連連點頭稱是,再看陳鈺,隻覺哪哪都讓人稱心如意。以往,也有不少的夫人給她出過怎麽拿捏林四爺的主意,但那些夫人每句話都要九曲十八彎,她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人,哪裏琢磨得明白?還是陳鈺話,話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隻需要照著做就好了,又簡單又省事。
感受著她滿意的目光,陳鈺淺淺一笑後,又接著說道:“林四小姐倉促出閣,恐怕也不懂得為妻之道,林四夫人時常過去教導一二,也是人之常情。”
“確實是人之常情。”林四夫人肯定的說道,“誰敢說三道四,那就是不安好心,是要爛腸子爛肚子的!”
陳鈺認可的點點頭,繼續道:“若有人不怕爛腸子爛肚子也不怕,郭公子也已三十有餘,妻妾不少,但子嗣卻單薄得很,林四爺、林四夫人擔憂女婿身子健康,請幾個名醫時常到郭府看看,總是錯不了的。”
“絕對錯不了!”林四夫人拍著手說。
“至於林府,”陳鈺看向麵色黑沉如墨的林菀華和林三夫人,嘲弄的彎一彎唇後,說道,“林七小姐出了這檔子事,無人出來為她主持公道便罷,若往後誰受了外人的讒言,敢拿這事問責林四爺和林四夫人你,也不用怕,隻管哭隻管鬧,鬧得越大越好。民間不是有句俗話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麽,多鬧一鬧,鬧出來的或許不隻是林七小姐正室的身份,還能鬧出點別的來呢。”
林四夫人正要好生請教,還能鬧出點別的什麽好處來時,遠遠的,何衝清朗的聲音便先一步傳了過來。
陳鈺尋聲轉頭看去。
看到穿著官服的何衝帶著隊衙役,在宛童和空青的引領中,正朝這方走來。
陳鈺等她走近,先揖手見過禮後,才回道:“不管郭公子是因為什麽原因,但意圖毀我清白卻是不爭的事實。倘若郭大人真敢不顧臉麵的彈劾我,尋我麻煩,那我自是求之不得。”
“毀清白這種話,華陰郡主還是少說為妙。”何衝一一見過禮,又向陳鈺還禮後,提點道,“倘若郭公子也同華陰郡主先前教導林四夫人那般,咬定同郡主……到時郡主便是有十張口,也說不清楚了。”
“郭大人當真如此卑鄙,我能饒他,恐怕林大人也不能饒他了。”陳鈺無畏道,“我是接了林府的請柬過來參加林六小姐慶賀宴的,郭大人當真敢以此詆毀我,那便等同於是詆毀林府。”
許傾奺小聲說:“林大人連林七小姐都不顧了,怎麽可能會顧……”
“倘若林大人也同郭大人一般不顧林府臉麵,我也不怕。”陳鈺清亮的嗓音打斷了許傾奺的話,“宮門前的登聞鼓擺上至今,應當還從來沒有響過吧?大齊開國至今,應當也從來沒有人狀告過二品大員以及內閣官員吧?我不介意第一個敲響登聞鼓,狀告林大人和郭大人合謀毀我清白!”
“她還真是什麽都敢說。”許傾奺嘀咕。她看著陳鈺,雙眼亮若星辰:金家、師父、兵權……肆無忌憚、為所欲為。每一個字,都如火石,悄悄點亮著她內心妄動的小火苗。
“登聞鼓之前,”何衝又開口了,揖著手,言語滿是懇切,“華陰郡主能否先安置好進昌坊那片的百姓?”
他不提進昌坊的百姓還好,一提,就不免讓陳鈺想起被他算計的事。忍著氣,她冷哼兩聲道:“何大人與我如此不見外,就不怕林三夫人和林六小姐說你辦案有失公允嗎?”
“的確是個問題。”何衝看向林三夫人和林菀華,揖手賠罪道,“還請林三夫人和林六小姐見諒,進昌坊那一片的難民安置,自來都是令朝廷頭痛的難題。先前華陰郡主好不容易有要幫忙的意思,下官不得不對她好言好語哄著,以免她反悔不幹。至於今日林府的事,也請林三夫人和林六小姐放心,下官能成為萬年縣的父母官,基本的官場道德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