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京都盛景
秋桑、子苓互視一眼後,緊隨其後。
木狼、木蛟見狀,不甘示弱的迅速追上去。
金家當初在給陳鈺和金氏會武功的婢女時,首當其衝的就是輕功。金家的想法很簡單,雙拳兩難四手。遇到危險,能打過對方固然好,打不過時,保命最重要。
而逃命,自然需要輕功好。
是以,秋桑、子苓的輕功,放眼天下,也是排得上號的。
木狼和木蛟,很早之前,聽過木白誇讚秋桑武功高強後,一直心有不服。眼見這麽個機會,便存心想要在她們麵前炫上一波。兩人有心算無心,確實一下就超過兩人了。
但竄出去十丈後,兩人找支點惦腳時,秋桑和子苓如兩股清晨的風,就那麽輕飄飄的從兩人身邊飛了過去。兩人趕緊追上去,又十丈後,兩人再次惦腳時,又眼睜睜的看著秋桑和子苓輕飄飄的飛走了。
如次五次後,兩人才服氣的放棄了。
兩人在跟秋桑和子苓較勁,而秋桑和子苓也在跟裴京墨較勁。兩人對自己的輕功,向來都很引以為傲。但跟裴京墨帶著陳鈺,還氣定神閑的控製著她腰間的宮鈴,不讓它發出響動比起來……
顯然還有一段差距。
而陳鈺呢?
她不會武功,無法感受裴京墨的輕功有多好。隻覺得夜色如梭子般,迅速在她身邊飛退。但她並不覺得冷,裴京墨握著她手的掌心處,有道道熱流,如絲如線一般,沿著她手臂,不斷的傳向她的四肢百骸。
速度太快,陳鈺無法看清腳下風景,隻好偏頭看向裴京墨。
此刻京都已經宵禁。
但宵禁隻是閉坊。
各坊的燈火依舊灼灼。
在明明滅滅的光亮中,裴京墨的麵色也若隱若現。盡管如此,陳鈺還是看見,他的側顏在月與燈火的交織中,如世間最好的玉一般,溫潤而美好。
這樣的美好,讓陳鈺不由自主的便又想起了,林菀華的慶賀宴上,他救她的那一幕。
“到了。”
裴京墨清潤的聲音,打斷了陳鈺飄遠的思緒。
趕緊眨眨眼,將滾燙的思緒壓下去後,陳鈺轉頭看去,看見京都的萬家燈火,如夜空繁星般,星羅密布般鋪滿目光所及之處。她驚訝的‘啊’了一聲,伴著宮鈴的玎玎璫璫聲,快步衝到雕龍刻鳳的白玉欄杆前,低頭朝下看去。
人如蟻,光如豆。
這是……
陳鈺回頭,目光明亮:“這是春江府的塔樓?”
裴京墨走到她身邊站定,輕‘嗯’一聲。
陳鈺低頭,目光從腳下的春江府,一點一點外擴。勝業坊、東市、宣陽坊、長興坊、光福坊……果然如陸映月所言,站在這裏,可將大半個京都盡收眼底。
陳鈺扒著欄杆,盡情欣賞了一會兒月夜繁星下的京都盛景後,歪頭問裴京墨道:“你怎麽會想起帶我來這裏?”
裴京墨單手搭著白玉欄杆,目光望著遠方,嗓音輕緩的說道:“想讓你看一看你父親守護下的京都盛景。”
陳鈺心如浪潮,霎時掀起傾天狂瀾:她父親守護下的京都盛景?
陳鈺收回望著他的目光,再次看向京都。
“若無你父親在邊關十年如一日的守護,京都早已淪為一片廢墟。”裴京墨的嗓音在夜色裏,清冽而溫和,“京都有眼前的光景,你父親居功至偉。”
“我父親很厲害,”陳鈺認真的說道,“但論居功至偉,定國王府當屬第一。”
說完,兩人同時偏頭。
四目相對,粲然一笑後,裴京墨問她:“想不想看煙花?”
陳鈺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想看。”
裴京墨扣指敲敲欄杆。
木狼、木蛟早得了吩咐,在進入春江府後,兩人便默契的將秋桑和子苓給攔在了八樓。此刻,兩人正一左一右的堵在樓梯口,雙手合十,求爺爺告奶奶一樣,無聲的求著秋桑和子苓給他們幾分薄麵,不要上去打擾裴京墨和陳鈺。
聽到敲欄聲。
木狼一臉悲壯的拍拍木蛟的肩膀,讓他攔好兩人後,他則走到欄杆處,舉胳膊比了幾個手勢。
嘭。
有煙花自春江府的西南角衝天而起,於空中綻放。
璀璨奪目的瞬間,照亮了整個勝業坊。
而這,似一個信號。
一朵、兩朵、三朵……無數朵的煙花,自春江府各個角落,前撲後繼一樣衝天而起。嘭嘭嘭的,點亮了整個京都的夜色。
陳鈺從來沒有在這麽近的距離看過煙花,五彩繽紛的煙花,一簇接著一簇,就好像是在她的眼前綻放。她激動的一手抓著裴京墨,一手抓著欄杆,跺著腳道:“那朵金色的煙花好漂亮,哇,那朵紅色的也好漂亮,白色的也漂亮……全都好漂亮!裴京墨裴京墨,它們離我好近,我伸手就能抓住它們了!”
裴京墨偏頭看著她,看著她在明亮的煙花下,明媚燦爛的笑臉,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揚了起來。
璀璨的煙花,照亮的不僅僅是陳鈺的笑臉,還有京都所有能看到煙花之人的目光。
定國王府。
定國王妃用過晚膳後,依著素常的習慣,在院中的亭子裏乘著涼。聽到煙花綻放的聲音,她順聲望過去。
“是勝業坊在放煙花。”柳嬤嬤出到亭外,望了一眼後,回來說道。
“勝業坊?”佘嬤嬤琢磨片刻,疑惑道,“勝業坊的權貴就那麽幾處,無論生辰還是嫁娶,當該都沒有今日的才是,怎會突然放起煙花來了?”
正說著,一簇簇的煙花便如火樹銀花一樣,照亮了整片天空。佘嬤嬤訝異的快步出到亭子,朝著煙花最明亮處張望兩眼後,說道:“奇了怪了,還真是勝業坊。”
定國王妃本也驚詫,但聽了佘嬤嬤的嘀咕後,便從容的喝著茶,賞起煙花來。
柳嬤嬤見狀,轉瞬明了道:“勝業坊今日卻有喜事一樁。”
佘嬤嬤瞧一眼她,又瞧一眼定國王妃,也在轉瞬明了。掩唇輕笑兩聲,又歪頭看著煙花道:“華陰郡主身子安康,確乃喜事一樁。隻不過,金家這般,屬實是高調了些。”
柳嬤嬤笑出聲來,對著佘嬤嬤疑問的目光,她道:“不是金家高調,是二公子。”
二公子?
佘嬤嬤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才真正的反應過來。再看那片璀璨的煙花,頗是感歎道:“二公子行事向來低調,沒想到對華陰郡主卻……”
定國王妃瞧著那片煙花,揶揄道:“陳大將軍手握有重兵,金家又累積有無數財寶,再加一個名聞天下的師父……想巴結討好她的人,大概能繞京都上百圈。京墨除了定國王府二公子的身份,就什麽也不是了,不上心些,怎麽跟旁的公子搶奪?”
“公子要聽到王妃這話,恐怕又要不願意了。”柳嬤嬤笑說。
定國王妃卻道:“我說的是事實,他不願意也改變不了什麽。”
定國王府在打趣,大長公府的氣氛卻沒有那麽融洽。
興化坊距離勝業坊,有著大半個時辰的距離。縱能看到煙花,也不如靖恭坊那般明亮。
大長公主歪坐在鋪著涼錦的床榻上,高嬤嬤拿著青竹扇子,站在挨著她的床沿,不輕不重的給她打著扇。床榻前,兩個婢女一左一右跪坐著,給她揉著腿。
床榻另一頭,附馬王江林也歪靠著床沿,曲著一條腿,端了茶碗,細品著今日剛從江南送來的新茶。
文安郡主同其二哥饒陽郡王坐在床榻前十步的椅子中。
文安郡主麵色灰敗的低垂著頭,兩手不斷的攪著絲帕。
饒陽郡王則脊背端正的捧著本書,入神的看著。
自打婢女稟明是勝業坊的煙花後,屋中便沒有人再說話。
不知不覺。
王江林新泡的一盞茶已經品完。
擱下茶碗,他看一看大長公主,又看一看文安郡主,不以為意的說道:“不就是個商賈晉封的郡主,得罪了就得罪了,有什麽好惋惜的?”
大長公主掀起眼皮看他兩眼。
王江林敲一敲膝蓋:“不得罪也得罪了,文安也跟她賠過禮道過歉了,她要擺架子不肯原諒,還能怎麽辦?總不能讓文安去給她負荊請罪!”
“不是她擺架子不肯原諒,”文安郡主咬著唇,強忍委屈道,“是我輕信陰平……”
“我早就跟你說過,”王江林嘖一聲,“那個陰平郡主心性有問題,讓你離她遠些,你偏就不聽,現在知道厲害了吧?”
饒陽郡王目光依舊落在書上,“你輕信陰平郡主什麽了?”
文安郡主悻悻的將前因後果,講了一遍。
王江林聽完,叫高嬤嬤再給他沏一壺新茶後,評道:“此事,確實錯在你身上。華陰郡主擺架子,也是理所應當。不過,華陰郡主既然還願意跟你去慈恩寺,就還有轉機。”
“什麽轉機?”文安郡主霎時抬頭。
大長公主也朝他看去。
王江林呷著新茶,氣定神閑道:“如實告訴她,你之所以會在她和陰平郡主之間,選擇陰平郡主,是因為你和她結交多年,情誼比她更加深厚。”
大長公主眼底湧上絲絲失望。
文安郡主也重新垂下了腦袋。
王江林揚一揚眉,閑散道:“你看不上我這個法子,但我這個法子卻是最直接,也最容易取得她的諒解。”
“父親說得沒錯。”饒陽郡王抬起頭,目光落在文安郡主身上,“若你的表述不錯,華陰郡主當該是個行事直接、不會拐彎抹角之人。對付這樣的人,真誠比任何的算計,都要好用。”
還有一點他沒有說的是,能得心性直爽簡單的陸映月的青睞,還與之成為好朋友,那位華陰郡主即便有幾分心計,也還不深。對付這樣的人,委婉的示好和精心的算計,隻會讓她懷疑是別有所圖,繼而遠離。
文安郡主不信不著五六的王江林,對饒陽郡王卻是極信服的。聽完他的話,她意動的看向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卻再次看向了王江林,“你為何會覺得,你的法子是最直接,也最容易取得華陰郡主諒解的?”
“饒陽不都說了嘛,”王江林懶洋洋道,“華陰郡主心性單純,行事直接,用你那些陰謀算計,人家隻會覺得你可怕得很,躲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諒解你?”
說著,他又看向文安郡主,“而且,你們難道還沒有看出來,華陰郡主就是在借陰平郡主,想要遠離你們了?”
大長公主目光微湧一瞬,便吩咐文安郡主道:“按你父親說的做。”
文安郡主起身,恭謹應是。
義親王府。
蘭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