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知道關心
陳鈺雙手托著下巴,歪頭去看裴京墨。但同樣發現裴京墨進入大堂後,就一直在看她的秋桑等人,擋得很是用心。
其中,猶以紫菀、紫芙最甚。
兩人看到陳鈺想看裴京墨,幾乎是跟著她的目光移動著。
陳鈺試了幾個角度,都沒能看到裴京墨後,幹脆的放棄了。
“如果他不是雲華公子,那他是誰?”陳鈺問道,“木白神醫跟著他在一塊兒,也介紹說是他的師兄。總不能,木白神醫也跟著他一起來騙我們吧?”
“說的也有道理。”陸映月歪頭看去。
裴京墨正半靠著椅子,跟木白說著話,木白可說是畢恭畢敬。陸映月認真觀察了一會兒後,回頭說道:“木白的恭敬不像作假,他就是雲華公子。”
紫芙急了,她快速回頭看兩眼後,小聲道:“奴婢聽說藥王穀並不止一個弟子,木白神醫肯定也不止一個師兄。那有沒有可能,他隻是木白神醫其中一個師兄,木白神醫礙於他的壓迫,才不得不跟他一起騙我們說,他就是雲華公子?”
“藥王穀是有很多弟子,但嫡傳弟子隻有一個。”陸映月反駁道,“嫡傳弟子是少穀主,將來是要繼承藥王穀的。哪個外門弟子膽子那麽大,敢冒充嫡傳弟子行騙?”
紫芙不死心,“萬一他膽子就那麽大呢?”
“你這個萬一,根本就不存在。”陸映月說,“他可以騙人,總不能木白神醫也騙人。木白神醫能來京都給裴公子解毒,肯定要得到藥王穀穀主和雲華公子的認可。除非,他背叛藥王穀,跟外麵散播謠言的人走到了一塊兒。”
“也不是沒有可能。”紫芙看一眼陳鈺後,依舊不死心的說。
“他要是背叛了藥王穀,剛才就不會跟陳鈺說那麽多話了。”陸映月說,顯然是跟紫芙杠上了。
紫芙不甘示弱的回擊道:“誰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說那麽多,好取得郡主信任的?”
“不可能……”
陳鈺沒有阻止兩人越來越大的聲音。
一是她也不相信木白會背叛藥王穀;
二是她相信裴京墨。
如果木白背叛了藥王穀,還是如此光明正大的背叛,裴京墨不可能不知道。除非……
陳鈺的呼吸猛的一窒。
迅速打斷兩人的爭辯,她吩咐紫菀道:“你速回定國王府,看一看裴公子是否遇到了危險。”
紫菀心尖一動,幾乎是立刻便明白了她話中暗藏的意思。飛快朝裴京墨和木白看上一眼,又迅速應聲是後,她便急步出了青雲樓,匆匆趕去了定國王府。
青雲樓雖大。
但因為沒有食客的緣故。
無論是她們的爭吵,還是陳鈺的話,都讓裴京墨和木白聽得一清二楚。
看著紫菀遠去的背影,木白好笑的看了眼裴京墨:正主在這裏,卻要跑回定國王府找人,找得到才怪呢。
裴京墨眼中含笑,嘴角淺勾,這是心情愉悅的表現。小家夥是在擔心他被木白暗害了。
不錯。
知道關心他了。
裴京墨靠著椅背,搖著折扇,隔著秋桑、空青等婢女堵出來的人牆,揚聲問道:“華陰郡主可找出散播謠言之人了?”
陳鈺的心思還在裴京墨有可能被木白下毒,而後被其利用上麵,還沒有來得及轉回來。猛然聽到他的問話,愣了一下,才說道:“公子還有何指教嗎?”
裴京墨懶洋洋道:“指教談不上,隻是想多提醒華陰郡主一句,這些謠言早不傳晚不傳,偏偏挑在華陰郡主搬去春江府的當日才開始傳,其原因是什麽,想必不用在下細說了吧?”
陳鈺想一想後,試探著說:“要不,公子還是細說一下吧。”
裴京墨低笑出聲。
陳鈺臉頰微微一紅,搖擺不定的思緒,瞬間全部回籠。順著他提醒的話,理著思路道:“我搬去春江府,是因為要在春江府辦慶賀宴。謠言早不傳,晚不傳,偏偏在我搬去春江府的時候傳,是因為對方不想讓我辦慶賀宴嗎?”
“可我辦慶賀宴的日子,在昨日之前,從未對外說過。”
宛童心底忽的一動,不動聲色的瞥了眼花楹。
裴京墨也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花楹後,岔開她的思路問道:“想想,還有沒有別的原因?”
“別的原……”
“早飯來了。”陸映月打斷她的話,“先吃飯,吃完飯趕緊去找許九小姐。找完許九小姐後,回春江府再說這件事。”
陳鈺點一點頭。
用過早飯。
向裴京墨道過謝後,陳鈺跟著陸映月坐上馬車,正待走時,紫菀回來了。
“上車再說。”陳鈺吩咐。
青雲樓外,依舊圍著許多看熱鬧的人。
看到陳鈺的馬車離開,還是走的西門方向,不少人都有意無意的跟了上來。
陳鈺前幾日去宮中學舞,顧勝都沒有跟著她。許多人因此斷定,顧勝是知曉了真相,與她劃清了界限。
此番言論一出,不少往日畏懼顧勝不敢靠近馬車的人,都嘩啦啦的朝著馬車圍攏過來。
更有甚者,躲在人群後,高聲質問道:“華陰郡主,你父親真的要謀反嗎?”
陳鈺見紫菀麵色平靜,料定裴京墨無事後,偏頭問秋桑,“可能找出說話之人?”
秋桑稍稍掀起車簾一角,看著外麵黑壓壓一片的人頭,輕輕搖頭。
“找不出來,那就一塊兒打了就是。”陸映月抽出腰間纏著的鞭子,躍躍欲試的說道。
“不用。”陳鈺製止住她後,吩咐,“繼續走。既然敢問,那麽肯定不止問這一句。你們幾個,都仔細注意著些,一旦發現說話之人,立即告知我。”
話剛說話。
先前說話之人,又開了口,“你父親打算什麽時候謀反?”
“奴婢發現說話的人了。”在另一個窗戶口悄悄觀察的子苓說道。
陳鈺當即吩咐:“停車。”
馬車就在路當間,忽然停了下來。
有些追得緊的人,來不及止步,便瞬間撞到了馬車上。
一個接著一個,很快撞成了一片。
撞得馬車都又往前行駛了足足兩三丈,方才停下來。
“去吧,將說話的人帶過來。”確定馬車停穩後,陳鈺鬆開扶著紫菀的手,淡聲吩咐。
馬車門打開。
子苓飛身出去。
隻頃刻,便將說話之人抓到了馬車前。
說話的,是個二十五六的年青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長相也極是普通。
穿著一身許多府邸的下人都在穿的灰色粗棉衫袍。
灰衣青年被抓來後,陳鈺還沒有問他話,他先抱著腦袋,扯著喉嚨大叫起來:“華陰郡主打人了,華陰郡主打人了……”
秋桑、空青、紫芙、紫菀都下了馬車,以馬車為中心,將看熱鬧的人遠遠隔開。
陸映月拿著鞭子,站在馬車旁邊,興奮的看著周圍的人。
能進東市的,都是有身份的人。
有身份,就都知道陸映月跟顧勝一樣,都是動起手來,毫不手軟的人。
因而。
畏懼著她的鞭子,並沒有人敢上前來幫忙。
陳鈺也就在這種氛圍中,平靜的看著灰衣青年大喊大叫。
等他喊夠了,也叫夠了,才問道:“說吧,是誰指使你散播這些謠言的?”
“你別以為你是郡主就了不起!”灰衣青年惡狠狠的說道。
陳鈺淺淺一笑,示意空青可以動手了。
“我來。”陸映月一鞭子抽出去,打了灰衣青年一個踉蹌。
“還會武功?”陸映月說著,又一鞭子抽過去,“不還手嗎?那我看你能堅持多久!”
一鞭接著一鞭。
在抽到第六鞭的時候,灰衣青年見沒人出來幫他,閃身躲開了。
陸映月冷哼著又一鞭子摧毀過去。
這次,灰衣青年依舊躲開了。
躲完,足尖一點,便要飛走。
“給我回來!”陸映月甩出鞭子,纏向他的腰身。
灰衣青年淩空一個轉身,輕巧的躲過她的鞭子後,就要遠去。
陸映月自知追不上他,立即叫道:“秋桑,攔住他!”
秋桑早就蓄勢待發了。
陸映月的話剛落下,她便眨眼攔到了灰衣青年的跟前。
灰衣青年顯然沒有料到她的輕功會如此絕頂,稍稍驚愕過後,便揚掌朝著她拍去。
秋桑不避不閃的與他對打一掌。
灰衣青年不敵。
摔落在人群中。
剛要起身,秋桑又眨眼而至,一腳踩住他的胸膛,又將他踩了回去。腳尖用力,廢去他的武功後,再將他拎回了馬車前。
整個過程,沒有超過六十息。
“現在可以說是誰指使你的了?”在圍觀之人驚懼的目光中,陳鈺慢聲問道。
灰衣青年冷哼一聲,不說話。
陳鈺定定看他一瞬後,也不逼問了,隻平靜的說道:“我父親是大將軍,我是華陰郡主,我們都受封於當今皇上,你質問我父親是不是要謀反,什麽時候謀反,無異於是在離間我們和皇上的君臣關係。我有理由懷疑你,是敵國派來的奸細。所以,我再問你一遍,是誰指使你做這些事的?”
灰衣青年冷冷一笑,“華陰郡主不必……”
“既不想說,”陳鈺打斷他,“那就處死吧!”
灰衣青年瞳孔猛的一縮,但已經失了武功的他,再也沒有反抗機會了。秋桑掐住他的脖子,不過輕輕一擰,他便瞬間斷了氣。
陳鈺麵不改色的看一眼他的屍體,又看向周圍不斷後退的眾人,淡聲說道:“任何想離間金家和我父親跟皇上君臣關係、想讓大齊再次陷入戰亂之人,都將得到這個下場!”
說完,她吩咐秋桑,“把屍體扔去亂葬崗。”
秋桑應是,提著屍體,幾個起縱,便消失遠去。
陳鈺再掃一眼眾人,“走吧。”
空青等人一一回到馬車。
車門關上。
馬車啟動。
這次,沒有人再跟。
而馬車,也很快出了東市,穿行過平康坊和宣陽坊之間的巷道,進入了崇義坊。
每個人都很興奮。
為殺雞儆猴後,就算不能抑製住謠言的散播,但總算不是毫無反擊之力而興奮。
除了陳鈺。
許府在崇義坊西北方向。
眼見馬車離許府越來越近,陳鈺心裏也跟著越來越緊張:謠言傳得這般沸沸揚揚,許府會不會不讓她們進門?或者,隨便找個理由,便將她們打發了?
陸映月跟空青說完,下次再遇到剛才的事,一定要留著讓她動手後,回頭發現陳鈺的神色有些不對勁,揚眉問道:“你怎麽了?”
陳鈺剛要回話,便看見了許府門前站著的許傾奺、顧果、何蓁和江窈。其中,許傾奺還揚著手,朝著她叫道:“這邊這邊。”
陳鈺擔心散去,嘴角掛笑。
待馬車在許府前停下,她扶住紫芙的手,第一個走下馬車。將手交給迎上前來的許傾奺,笑著說道:“來的路上,我還擔心,謠言傳得這般沸沸揚揚,你們會不會都躲著我了呢,現在下看來,是我心胸狹窄了。”
許傾奺嘿嘿笑道:“她們躲不躲,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是不會躲的。”
何蓁和顧果同時翻了個白眼。
一向嬌嬌柔柔的江窈則說:“你再這樣下去,當心金四公子嚇得不敢來京都了。”
許傾奺不以為意道:“怕什麽,他不敢來京都,我就去洪源郡找他。”
陸映月嗤笑一聲,“你都沒有見過人家,就整日的嚷嚷要嫁給人家,羞不羞?”
“關你什麽事!”許傾鳩哼道。
“確實不關我的事,”陸映月也哼哼兩聲,“我不過是想提醒你,別到時候變成第二個蘇采苓。”
許傾奺罵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陸映月一挑眉頭,“你能吐出來?來,吐一個給我瞧瞧!”
兩人見麵就掐架的行為,顧果幾個早已經見怪不怪了。留著她們繼續掐架,顧果上前拉過陳鈺,“走,我們先進屋去歇著,讓她們自個吵去。”
許府不大,但風景秀美。
陳鈺跟著顧果幾個,坐進許傾奺雲夢院花園中的小涼亭時,她和陸映月還在掐著架。
“廢那麽多話做什麽,有本事就來打一架!”顧映月扯出腰間的鞭子,挑釁的說道。
許傾奺不屑,“要不是我三哥不讓我跟你打架,你以為我想跟你廢話?”
顧映月最聽不得的,就是她三哥的名字。
當下,也不管會不會傷及無辜,甩鞭子就朝她打去。
許傾奺飛退著躲過後,看著被鞭子鏟壞的幾缸荷花,氣急敗壞的也衝進屋中,拿著鞭子便衝出來同她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