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白月光
浩然宗山門之外百裏，蒼翠的險峰宛若春筍一般傲立天地。天幕之上，清濛濛的煙雨還未停歇，天地之間皆是陰霾之色。
諸峰頭頂的雲天之上，一灰一白兩道身影淩空對立。
慕容遠麵色一凜，鋒銳宛若蟬翼的碧柳劍鋒劃破手掌，蘊含靈氣的鮮血汩汩流出，落於碧玉色的劍身之上。
驟然間，諸多纏繞在碧柳劍身之上的柳葉虛影開始飛速旋轉，更是從原本的翠綠色，轉而變成鮮血一般的殷紅色。隱約之間，一股浩瀚而詭異的氣勢席卷天地，將慕容遠周遭的雲空染得一片赤紅。
下一刻，已經變成殷紅色的柳葉虛影，宛若抽絲剝繭一般，化作道道血絲光線，在慕容遠身後凝聚，逐漸形成一座殷紅色、散發詭異光輝的柳樹。
“這……”原本還是一副淡定自若表情的孫玉樓，也是不禁麵色凝重。
雖然他還不知道，那慕容遠到底要搞什麽鬼，不過從其身後的那柱血柳之中，散發出的浩瀚而詭異的氣勢，讓他感覺到幾分本能的畏懼。
雖然沒有見識過那柄法寶武器的真正威能，但是孫玉樓的見識不算淺薄，自然知道解放全部力量的法寶，到底有多恐怖。
莫說他隻是武皇初期罷了，即便如今他已是武皇後期的強者，恐怕都難以硬接法寶的全力一擊。念及此處，孫玉樓的大腦也在飛速運轉，開始構想應對之策。
“連續英勇打擊……可以接住這一招麽？”
“不行，恐怕威能遠遠不足……”
兀自言語幾句，看著那正在茁長成長的血柳虛影，孫玉樓心中已經有了判斷。英勇打擊雖然不凡，甚至可以壓製住慕容遠這般的武皇中期高手，但是其威力還是有限，絕對不是那解放威能的法寶的對手。
“可是，以我如今的手段，又有什麽能夠阻擋全力施為的法寶？”
“如果接不住這一招，可能真的會死吧？要逃麽？”
“不行，和師姐的約定還未完成，我定然不能離去……人這一生，總有些要守護的東西，超越生死的分量……”
念及此處，孫玉樓咬咬牙，打消了心中的退卻念頭。轉而將目光投向遠方，望向那已然枝繁葉茂的血柳虛影。
就在孫玉樓負劍傲立，臉上滿是嚴峻之色之時，一道紫色的遁光劃破天際，宛若一道驚鴻，驟然間落在他的身旁。
孫玉樓凝眸望去，映入眼簾的熟悉身影，讓他的瞳孔為止緊縮。
紫色的清雅宮裙，隨風飛舞的雲紋飄帶，如瀑的青絲低垂至腰間。一張白玉般的麵龐之上，高挺的瓊鼻，微微翹起的紅唇，柳葉般的眉梢之下，一雙清澈的美眸中，宛若有清冷的月華浮現。
眼前的明豔女子，雖然早已不是當初的青春少女模樣，卻也有著獨有的風韻。特別是她眉宇之間的清冷憂傷之色，讓孫玉樓為止側目動容。
“師姐……”此時此刻，孫玉樓心中百感交集，有太多的話想要說，卻是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然而慕容蘭並沒有回應，而是將目光投向遠方，秀眉緊蹙，眼眸中帶著幾分驚異之色，看著那正在白袍老者身後，逐漸成長的血色柳樹。
“二叔！快住手吧……孫玉樓非是宗門之敵，你何須引動碧柳劍的全部威能……”紅唇輕啟，慕容蘭的眼中滿是懇切之色。
“蘭兒，快讓開……這是我和這小子之間的事情，你莫要多管！”看著紫色宮裙的風韻女子落在孫玉樓身前，慕容遠微微一愣，而後臉上便回複之前的冷漠桀驁之色。
經過剛才的一番激戰，他和孫玉樓之間，今日必將分出一個勝負。
這不僅關乎他的聲名和威望，更是關乎他對於孫玉樓的態度。
既然已知孫玉樓為了慕容蘭而來，他便心中有意，將孫玉樓鎮壓於此。畢竟，在這位老者眼中，清規戒律乃是不可動搖的，如果慕容蘭真的和孫玉樓再續前緣，他慕容一脈的清譽何在。
“二叔！快住手吧……莫要妄造殺戮！”慕容蘭咬咬嘴唇，溫潤的俏臉之上，已經滿是急切之色。
“想要我停手也可以……”
“聽好了孫玉樓，若是你今日於此地立下血脈誓約，今生永不踏入浩然宗半步，永不和慕容蘭有任何往來交集……我便就此收手，留你一條性命。”
“否則……莫怪老夫收下無情，一擊將你送入黃泉！”
慕容遠麵色陰沉，一雙眸子中滿是凜冽的肅殺之色。以武皇鮮血祭奠碧柳劍，他自身的元氣也會有所受損。如果今時今日，他不能將孫玉樓這個潛在的麻煩解決，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玉樓師弟……你快點答應二叔吧，不然，你真的會死……”驀然轉身，看著一臉滄桑的孫玉樓，身穿紫色宮裙的風韻女子，臉上神色頗是複雜，眉宇間帶著幾分憂傷之色。
百感交集的目光，落在眼前這位他朝思暮想的女子身上，孫玉樓苦笑著搖了搖頭。而後將臉轉向遠方，遙望著那似乎已枝繁葉茂的血柳之樹，臉上卻是從容淡漠之色：
“慕容老兒，別做夢了！”
“即便我今日隕落於此，我也不會退卻半步……”
“這一生，我逃避和妥協的太多了，也因為懦弱和畏懼，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事到如今，我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即便眼前便是黃泉之路，我也要闖他一闖！”
言畢，孫玉樓長歎一口氣，臉上卻滿是釋然之色。
“玉樓師弟……你何必如此固執？”
“如今，你已經是武皇之境，武道一途還有很遠……假以時日，你必將成為天武帝國赫赫有名的強者威震八方……”慕容蘭臉上帶著幾分悲戚之色，一雙眼眸中似有月華流轉。
“威震八方也好、名傳青史也罷，終是不及師姐回眸一笑。”
“百年時光荏苒，功名榮耀我早已看淡，唯有你慕容蘭，才是照亮我人生的那抹白月光！”
孫玉樓深邃的眼眸中，似有萬千情思。看著盡在咫尺的明豔女子，他有太多的話想要說，卻是一時哽咽，難以再多言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