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心語
4.35心語
張將軍是在大川內傳七司令部辦公室見到的黃浩然，當他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看見黃浩然正把他的兩條腿擱在大川內傳七的辦公桌上，躺在高靠背椅子裡面，嘴裡面叼著一根沒有點著的雪茄煙，假模假樣的抽著，表情十分的享受。
「這小子倒是知道享福！」張將軍有些憤憤然。
沒想到在張將軍趕來的路上99師居然提前一步攻佔了日軍海軍陸戰隊司令部，黃浩然就像是算好了張將軍要來似的，早不勝晚不勝，剛好在最恰當的時候勝了這極漂亮的一仗。
全殲日軍陸戰隊司令部守敵，擊斃大川內傳七和日軍武官，實在是天大的功勛。
現在張將軍都不知道是誇獎黃浩然的好還是訓斥黃浩然的好，於是只能憋在心裏面，范參謀長看見張將軍這個老實人站在門口生悶氣，於是用腳踢了踢黃浩然的靠背椅。
椅子底下有軲轆，大川內傳七這個死鬼挺會享受的，范介這一腳踢的黃浩然屁股底下的椅子滑出去一大截，差點把我們的黃師長摔了個大馬趴。
黃浩然罵罵咧咧的站起來，結果看見了站在門口自己和自己生氣的張將軍，於是瞪了范介一眼，換了張笑臉嘿嘿笑著迎了上去。
黃浩然客氣的寒暄著：「老長官啊，怎麼麻煩您親自走一趟啊，屬下擔當不起啊，不就是個大川內傳七嘛，您張將軍要他的腦袋那是他的造化，屬下已經替您把這個狗日的給解決了，您看您，就這麼點小事，還這麼大老遠跑來給咱們99師嘉獎，范參謀長！這底下人都是怎麼調教的？還不給老長官倒茶，就拿那個大川內傳七的茶葉，給集總的長官們都泡上！」
范介應了一聲，閃了出去，他知道張將軍這趟來是要撒些氣的，師座又是個好面子的人，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看得比較好。
張將軍盯著黃師長看了一會，實在不好開口責怪這個煩心的部下，99師的確是能給他惹事，也多次對他的命令打折扣執行，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在第9集團軍的序列裡面，99師是最能打的部隊，戰果也最輝煌，如果黃浩然一味照著集總的指揮作戰，也許上海戰局就不是今天這個局面了。
張將軍帶來的機要員通過電台和集總取得了聯繫，匯山碼頭方向的日軍在十幾分鐘以前突然減弱了攻勢，應該是大川少將被擊斃的消息傳到了長谷川的耳朵裡面。
18日登陸的日軍就是為了救援大川內傳七來的，可以說解陸戰隊司令部之圍是他們此行的唯一目的，現在日軍的司令部被99師攻克，大川內傳七也成了真正的「東洋鬼」，看匯山碼頭那邊增援的日軍現在該怎麼辦！
救援救援，現在連你們要援救的目標都被老子吃掉了，瞧你們這些小鬼子還怎麼折騰！
集總司令部裡面早就樂翻了天，將軍們高興的從椅子上跳起來，司令部桌子上一切能丟的東西都被歡天喜地的參謀們扔上了天！
多少年了，中國軍隊面對日軍沒有過這樣的大勝！
不光是幾乎全殲了上海日軍，連鬼子的頭子都打死了！
連張將軍現在都有些抑制不住高興的情緒！
而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陪著笑臉的男人做到的，張將軍還怎麼忍心繼續說些狠話？
終於張將軍憋出了一句話：
「佑臣！我們出去走走吧，你帶我參觀一下大川內傳七的司令部……」
黃浩然收起了笑臉，他知道張將軍這樣說就已經把對99師的不快拋在了腦後，黃浩然幾步走到張將軍身邊，做了個請的姿勢。
現在還是夜間，離天亮還早，日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被中國軍隊佔領的事實，也讓日本飛機失去了轟炸的動力，虹口一帶的槍聲慢慢停止了，寧靜的夏夜，又再次回到了這片土地。
遠處的天空還被炮火的紅光籠罩著，那是匯山碼頭方向，中日雙方還在激烈交火。
只不過隔了幾里路的距離，已是兩個世界.……
大樓裡面的電力還沒有恢復，到處是舉著火把的99師官兵在搬抬著中日雙方陣亡官兵的屍體，抬著自家兄弟的士兵們都是輕手輕腳的，生怕驚醒了腳下睡著的兄弟們，日本兵的屍體則直接從窗戶朝樓下一丟，那裡有負責焚燒日軍屍體的部隊。
不及時的處理好這些屍體，在8月這樣的夏天裡面，很容易引發疫病，所以黃浩然才會這麼大費周章。
張將軍看到99師的士兵在處理屍體的時候撒上了大量的生石灰，他忍不住問黃浩然：「這些東西也是你在開戰前準備的？這麼大的數量，你可別說是臨時徵用的，我記得集總不曾給你發過這些東西……」
黃浩然輕聲回答：「畢竟也是在第一次淞滬抗戰的死人堆裡面爬過來的人，那種臭氣熏天的味道我實在不想再經歷一回了，而且這回又是夏天，蒼蠅蚊子也多，用點石安全的多.……」
「佑臣啊，你怎麼總是能想到集總的前面？我都有些想把你調到集總當參謀長了。」張將軍是真的動了愛才之心了，要是能把黃浩然弄到集總去，張將軍該省多少事啊！
可惜黃浩然沒有放棄兵權的打算，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別！讓我當參謀長，估計不到三天您就得斃了我，我這個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惹上司不高興了。」
張將軍也不為難黃浩然，他知道黃浩然說的是實話，笑著說：
「呵呵，你和何部長的過節我有所耳聞，你也別太在意，南京軍隊裡面至少有一多半的高級軍官和何部長不對盤，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何部長沒有時間一直盯著你不放，再說，他也得給蔣百里一些面子，不會明著難為你的。」
黃浩然聞言也笑了起來，在張將軍這個抗日名將面前，他不想太多的掩飾自己，每次見到張將軍，黃浩然都有一種見到明星的感覺。
黃浩然沒想到的是，如今他黃師長也成了這個時代炙手可熱的明星，新一代的抗日名將，在國人心中的地位比起張將軍來一點也不遜色！
張將軍指了指身邊這些99師士兵身上的裝備，有些羨慕的說：
「佑臣，聽南京的同僚說你賺錢很有一手，剛開始我還不太相信，如今親眼見到你的99師，我信了。這樣一支裝備精良部隊要打造起來那可是要花掉大把大把的鈔票啊，佑臣你這個人有時候像一個名將，有時候又有些痞氣，沒想到你還是個出色的商人，在你扮演的這些角色裡面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張將軍的這個問題是發自肺腑，黃浩然這樣的人物，張將軍是第一次見到，給人的映像十分的複雜，似乎扮演的每一個角色之間關係都是對立的，可是卻又在他身上顯得那麼的融洽。
「其實我什麼也不是，我就是一個中國軍人，一個殺鬼子的中國軍人，我的99師和我一樣，要用鬼子的血肉來養.……」
黃浩然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張將軍以為黃浩然是因為32年的事情而對日本人恨之入骨，他不知道黃浩然更不能接受的是日本人在37年接下來要做的一些事情！
既然來到了這個時代，就不能讓小鬼子再那麼猖狂，中國人，是不可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