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楊森血戰宿松
9.185 楊森血戰宿松
由於黃浩然和范介剛才談話時的聲音比較大，再加上兩個人情緒都顯得非常不好，這讓那些潛伏在武漢衛戍司令部中的「耳目」們變的興奮了起來。
黃浩然入住田家鎮要塞已經不是一兩天了，所以司令部的這些人還是大概知道黃浩然的脾氣的。即便是和第6師團決戰的時候，黃浩然也從來都沒有發過脾氣。今天突然反常，「耳目」們湊覺得他們應該抬頭去看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俗話說的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要知道黃浩然的身邊也是有專人負責搞特工工作的，所以當一樓的「耳目」們一動，他們這些人就全部落了徐興華的眼中。
雖然這些做「耳目」們傢伙都很聰明，不僅知道利用身邊物體或者是人員做為掩護，而且投向二樓迴廊的目光也只不過是匆匆一瞥，但他們卻還是沒能騙過在黃浩然手下搞了多年情報工作的徐興華。
期間，徐興華的目光和大廳中的幾個「有心人」的目光發生了碰撞。這些被徐興華識破身份的軍官反應基本上都差不多，全都臉色煞白，然後低下頭開始假裝忙碌。
最可笑的是一個從南昌剛調來田家鎮不久的姓孫的中校參謀，這小子居然被徐興華嚇得有些手足無措，忙亂中一頭撞上了放在沙盤邊的茶水台，茶壺茶碗當場碎了一地。
旁邊那些不知道內情的參謀軍官們全都被這突然的聲響嚇了一跳，但見到犯下這種低級錯誤的人是他們的同僚之後也都不好發作，只能讓一旁的衛兵去取笤帚和簸箕將地上的狼藉打掃乾淨。
有幾個和孫參謀平時私交不錯的參謀還湊到孫中校身邊小聲提醒他，以後千萬不要再這麼毛躁了，黃浩然黃總座這幾天的脾氣可有些不太好。
那位孫中校知道徐興華此時肯定還在二樓上看著他，所以完全不敢有什麼動作，只能任由自己身上汗出如漿，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口中唯唯諾諾的支應著。
「派這樣的蠢貨來田家鎮做眼線，看來這背後的主子也高明不到哪裡去，肯定不是日本人派來的，也不是軍統的人.……」
徐興華在心裏面給表現拙劣的孫中校打好了分之後便從迴廊邊轉身離開，他這一走，一樓混在人群中的其他幾名「耳目」頓時都長出了一口氣。
可這些人實在是高興的太早了，因為他們沒有聽到徐興華轉身後和他手下特工處幾名軍官之間的對話：
「剛才抬頭偷瞄總座的那幾個人，你們都記下了吧？總共七個！其中有兩個是上周剛調到田家鎮的！我不管他們的後台是誰，寧錯殺莫放過！找些理由，將他們都調出去！越遠越好！」
「是！處座！我們馬上去辦，保證讓他們離總座遠遠的！如果他們有人敢不聽話，我們會讓他遇到意外……」
不過才兩句話的功夫，底下那幾個暴露了身份的「耳目」便都得到了他們的「報應」。
「總座，參座，外面人多，是不是回辦公室談比較好？」
雖然很快底下的那些耳目就會被特工處的人解決，徐興華還是快步走到黃浩然和范介的身後低聲做了提醒，田家鎮要塞畢竟不是第25集團軍的司令部，這種人多嘴雜的地方，有些話是不可以隨便說的。
范介立刻便明白了徐興華這樣說的原因，他先沖著徐興華點了點頭，然後對黃浩然說道：
「總座，徐處長說得對，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黃浩然此時也已經明白了徐興華的用意，但是因為心中有氣，所以黃浩然還是用很大的聲音說了幾句話：「這才剛打上兩場勝仗，就一個個都忘乎所以了？徐州、南京、上海、北平還有東三省!這些國土如今可還在日本人的手裡！有本事朝小鬼子使去啊？在背後對自己人下刀子，他媽的這也配叫中國人!?」
黃浩然這番話是一語雙關，即罵了武漢的那些老糊塗，又罵了樓底下的那些「耳目」。一邊和日本人打國戰，一邊還要防著自己人給自己下絆子，這種感覺實在是糟透了！換了誰也不會有好情緒！
古人說的話真是一點也不錯，做賊心虛！
黃浩然話音剛落，原本就有些魂飛魄散的孫中校便一頭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能在司令部做參謀的軍官，智商自然都不會有什麼問題。有黃浩然說的話在前，再看著倒在地上的孫中校，聯想起孫中校剛才的反常表現，參謀們的心中頓時都明白的七七八八。於是，眾人看向孫中校的眼神都變的異樣了起來！
有幾個沒看出所以然來的參謀打算上前救孫中校，卻被人上前一把拉住，然後拖到旁邊小聲解釋一番，之後就沒了下文。
可憐的孫中校就這樣躺在地上，被一屋子的人就這麼瞧著，他以後在軍界肯定是沒得混了……
走進辦公室關上門之後，黃浩然和范介同時大笑了起來，沒想到一番話還能收到這樣的效果，也能算是殺雞給了猴看。
「徐處長，你說總座剛才是不是有些像《三國》中那喝斷當陽橋的張翼德？」
「非也非也.……我倒覺得總座更像是罵死王朗的諸葛亮……看到孫參謀的下場，其他那些收錢給人通風報信的傢伙，此刻還不知道會怕成什麼樣呢！」
「我記得沈老二說過一句話，搞情報的說的話話不能信，因為這些人整天都說假話！徐處長，你是不是也拿假話來敷衍我啊？」
徐興華自然是大叫委屈，黃浩然和范介則笑的更厲害了。在黃浩然手下的軍官當中，如果要按照拍馬屁的功夫來排座次，恐怕第一名非徐興華莫屬，第二名便是范介。不過這樣偶爾被自己的部下吹捧一下，黃浩然的感覺還算不錯。
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些虛榮心的。不過，你可不能一味的放縱自己的虛榮心，那樣可就要壞了事。
在短暫的換了之後，黃浩然將話題又轉回到了眼下圍殲第27師團的戰事上。
「李品仙的第4兵團此刻還是被本間雅晴擋在宿黃公路以北嗎？他的動作也太慢了！整整6個軍14個師近十萬人！居然攻不動第27師團的一萬多人！我看啊，武漢的那幫老頭子講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殲滅稻葉師團之後，李品仙的確是有些自滿……」
范介點了點頭，表示他基本同意黃浩然的看法，南潯線和長江流域的兩場大勝之後，江防軍和第9戰區都有不少將領出現了驕傲自滿的情緒，滿以為日軍的實力不過爾爾，甚至還有人喊出了反攻徐州，反攻南京上海的口號，李品仙若是也受到了這種情緒的影響，那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總得來說，江防軍對第27師團發起的攻擊從一開始就不太順利，除了第25集團軍的幾支基本部隊之外，配合作戰的部隊裡面就只有楊森的第27集團軍打的十分投入，范介總感覺李品仙有種打算撿便宜的心思，想要先讓江防軍和川軍出力，他們第5戰區的部隊最後再上。
稻葉師團覆滅，黃梅重新回到了第5戰區的手中，李品仙以前丟掉的防區現在都回來了，如今再叫他攻擊第27師團難免有些不情願。
在李品仙眼中，進取實在是不如守成，他的責任是保住黃梅，不讓日本人有機會可以支取武漢。殲滅第27師團可是要投入大批兵力的，主力遠離守備區，萬一被鬼子鑽了空子怎麼辦？簡單來說，即便最終可以殲滅第27師團，首功那也是黃浩然的，可如果要是丟了黃梅，「小諸葛」和最高當局卻會找他李品仙算賬！
用一句話來形容吧，現在李品仙和黃浩然之間的關係，是「可共患難而不可共富貴」！
而在宿松表現的很勇猛的楊森部，其實他們也並沒有打第27師團的決心，閆僧所為的其實是另外一件事情。
參戰的大將，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這樣的仗要是好打，那才怪了！
「總座，第27集團軍這一戰的確是打得很不錯.……不過我認為，楊森之所以會在宿松表現的如此搏命，恐怕還是為了總座和他女兒之間的婚事，這動機是不是有點太.……」
和范介相比，黃浩然在這些事情上考慮的要簡單了許多，他不管楊森是為了什麼，川軍第27集團軍畢竟是將血灑在宿鬆了！要是沒有數千四川將士的犧牲，只怕第27師團早就跑了！
「別的那些不用管，只要肯出力打鬼子就好，這一點上我倒是更喜歡日本軍人，頭腦簡單，不多想！總是按照命令行動！咱們中國軍隊就達不到這一點，聰明人太多，還沒動手呢，就先要一二三四的都考慮一遍，結果等到考慮完了，這戰機也就失去了……」
黃浩然的這番話就像是在反駁范介一樣，不過范介和徐興華都知道，他們的司令這些話是對事不對人的，都是為了更好的打鬼子。
「要不，咱們找找小諸葛，讓他向李品仙施加點壓力？」
范介想了想，提出了一個看起來很算不錯的提議，但是卻遭到了黃浩然和徐興華的一直反對。
「恐怕不會有用！李品仙並不是那種有膽識的將領。如今第4兵團在宿松如此拖延敷衍，只怕就是奉了小諸葛的密令！你找小諸葛去壓李品仙，有怎麼會有效果呢？」
徐興華是難得在這種長話下開口說話的，對於行軍打仗，他這個特工處處長並不擅長。但揣摩別人的心思，徐興華卻是一把好手。
所以范介見徐興華說的這麼決絕，心中立刻就信了六七分，再加上徐興華的職務特殊，他手下的特工很有可能從李品仙那裡搞到了相關的情報，所以范介便徹底打消了借小諸葛向李品仙施壓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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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松前線，第27師團見拿不下佛座嶺，便換了個進攻方向，決定從西南面側擊中國軍隊的防線。
說來也巧，宿松城內的謝文東因為擔心楊森的部隊損失太大，無法堅持，臨時做了決定將第27軍和楊森的第27集團軍的防區做了對調，由第27軍堅守佛座嶺至宿松縣城一線，將楊森的川軍放在了這幾日來日軍一直沒有發起猛攻的西南面。
結果陰差陽錯，一場更令楊森揪心的慘烈戰鬥，又降臨在了楊森的部隊頭上。
和之前楊森部堅守的山地相比，宿松西南面的防線都是平坦的開闊地，偏於第27師團的戰車部隊和騎兵出擊。這一次的戰鬥進展和佛座嶺的戰鬥幾乎完全不同，本間雅晴的先鋒只花了不到三十分鐘就在戰車的掩護下衝破了楊森部隊的第一道防線，建立了一處約一公里寬的前進陣地，形成了一個向西撕開中國軍隊宿松防禦網的橋頭堡壘。
情急之下，楊森只能命令由134師林相侯率領的402團擋在了第27師團的正面，防止日軍繼續突破。
就這樣，楊森的部隊和日軍死死地頂在了一起。
消息傳到第27軍軍部，謝文東焦急萬分！這場宿松阻擊戰也真是邪了，碰在一起的中日雙方三支部隊的番號數字居然都是27！而且一心想要正面對上鬼子的第27軍總是不能如願，兵力單薄的第27集團軍卻總會撞在鬼子的槍口上。
這難道是一種魔咒嗎？
10月13日清晨，本間雅晴的第27師團再次猛攻楊森的第27集團軍，頂在最前面的402團陣地受到了本間雅晴的重點關照，嚴峻的考驗剎那間擺在王相侯的面前。
王相侯治軍嚴明，和士兵的關係非常好，平時與士兵同甘共苦，戰時則身先士卒。再加上他不像很多的四川軍官一樣剋扣官兵的軍餉，所以深得士兵擁戴和楊森的喜愛，是楊森手下的得力戰將。這次楊森之所以決定將王相侯頂在最前面，就是因為他相信王相侯的本事。
日軍的進攻照例又是從飛機大炮猛烈轟炸開始的。本間雅晴這樣做一是欺侮川軍沒有火炮，二是為了報佛座嶺之仇，他居然讓炮兵聯隊連續炮擊了長達半個小時之久！
天空中，日本陸航的飛機瘋狂的投彈和掃射，而王相侯的部隊佔據的這片陣地原本是一片開闊的莊稼地，根本無險可據，也來不及深挖工事，官兵們只能埋著頭躲避四處橫飛的彈片。
當第27師團的炮擊停止之後，楊森部的川軍官兵一直等到日軍衝到最後五十米，才對著那些跑得氣喘吁吁，滿臉是汗的日本兵開槍射擊，接著就是一頓手榴彈。
手榴彈爆炸過後，楊森部立刻發動了白刃戰，中日雙方的官兵衝上去就攪在一起，相互廝殺。
在炮火失去作用的情況下，狹路相遇勇者勝，雙方士兵此刻終於站在同一處起跑線了！日本兵雖然擅長使用刺刀，又有著武士道精神做支持。但楊森部的士兵也早己被仇恨的怒火燃燒得近於瘋狂，他們相信貼近之後，大刀片絕不會輸給三八式步槍的刺刀！
楊森部就用這種戰法堅持了一整天，打退了第27師團十餘次的瘋狂進攻，雙方屍橫遍野，陣地上到處是斷臂殘肢，屍山血海。
第二天，日軍在炮火掩護下又發起了新的攻擊，402團團長林相侯決定指揮各營進行反擊，他命令全團向日軍發起反衝鋒。之後又率先跳出戰壕指揮著士兵不顧一切向前衝去。結果在衝鋒的途中不幸被日軍擊中，倒了下去。
林相侯殉國后，他的上司旅長羅德潤立即帶著手槍趕了上來。悲憤不已的川軍士兵們見到他們的旅長親自衝到了第一線，頓時士氣大振。羅旅長命令二營長陳糾華代替指揮指揮全團向日軍發起反衝鋒，硬是將鬼子壓了下去。
楊森得知林相侯陣亡之後，心裡如同刀絞一般。但戰事緊急，根本不容他有時間傷感，為了穩定軍心，楊森決定派一三四師師長楊漢忠上火線指揮。楊漢忠在電話中對楊森說道：「司令，我家中尚有老母，如果犧牲，請司令予以照顧。」
楊森笑著回答楊漢忠：「我那女婿對待傷兵是出了名的寬厚，若是你殉國，想必也不會太差，這一仗你就當是為了我，務必儘力！」
楊漢忠掛了電話便立刻上了火線，結果在陣地上遭到日軍炮擊，傷了大腿，被衛兵背下了火線。
戰況終於陷入了全面焦灼，現在楊森部的官兵們們就只剩下拚命這兩字可用了！
401團的陣地，在一日之內倒下了四五名楊森部的高級軍官，先是133師參謀長郭大樹，然後是二營長王糾華，最後，由於軍官傷亡殆盡，指揮權只能交給了排長趙大國。
一個團的部隊最後由一個排長在指揮，戰鬥的慘烈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廝殺了十幾個來回之後，排長趙大國的左腿也被被一顆子彈穿透，401團徹底沒了主心骨！好在此時陣地上的川軍士兵已經殺紅了眼，硬是在沒有軍官指揮的情況下打退了日軍，把陣地鞏固下來。
此時401團已經由原本一千多人銳減到二百人，楊森只能將剩下的這些兵編成了一個營，併入其他的部隊。
10月15日，是楊森部在宿松西南和第27師團交戰的第3天，當天下午，謝文東做出了正確的決定，他從東面將24師抽調到了宿松西南，加強給了楊森。
楊森的部隊雖然號稱集團軍，但其實只有一個第20軍，下轄兩個師，而且其中還有一個師己經在佛座嶺的戰鬥中打的殘破不全，所以第24師的及時到來，算是救了楊森一命。(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