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名門正派
「姓風的小子，你不要得寸進尺！」屈卓遠喝道。
「屈師兄，無妨。」寧飛舟微微抬了抬手，將屈卓遠止住。
「不凡若是有礙……」寧飛舟盯著風無痕，冷冷地說道。
「風某知道，俞不凡若是有礙，又或者風某若是逃了，四大劍門一定會天涯海角地追殺於風某。你放心，在風某的心中，福生的命更重。」風無痕淡淡地說道。
玄真子和天三奇深深地看了風無痕一眼，轉身朝院門走去。四大劍門的人狠狠地瞪了風無痕一眼之後，也隨在他們身後朝院門走去。
院中，只剩下了風無痕和俞不凡。
風無痕押著俞不凡走至院門處，將院門關上拴住之後，復又押著俞不凡走入院中的屋子。
放開了俞不凡，風無痕淡淡地說道：「你自便吧。」
俞不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伸手自懷中取出一些金瘡葯，塗抹在自己的脖子上。
風無痕沒有再理會俞不凡。他自屋中取來一張床單，輕輕地蓋在躺在血泊之中的老人身上。
俞不凡塗抹好了脖子上的傷口，走到血泊之中的宋家老人身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件事，四大劍門的人都有份？」風無痕站起身來，淡淡地問道。
「那天你應該殺了我們四個人的。」俞不凡面無表情地說道。
風無痕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看著俞不凡。
「四大劍門走到今天，不容易。」俞不凡自顧自地說道。
「所以你們就設局陷害於我？」風無痕冷冷地說道。
「我們四個人的名聲，不能毀。四大劍門的名聲，更不能毀。」俞不凡的語氣顯得無比蕭索。
「你們以為，殺了我，就不會再有人知道你們的事了？」風無痕說道。
「一個做下了這等滅門慘案的人所說的話，誰會信？」俞不凡說道。
「人間正道，雖然滄桑，但總是在的。」風無痕說道。
「四大劍門，便是名門正派。我們行的，便是人間正道。崑崙派和萬象門，也是名門正派。」俞不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
「崑崙派和萬象門的人也有份？」風無痕問道。
「我雖然讓你抓住了我，但我終究是四大劍門的人。」俞不凡說道。
「這樣的師門，你也要維護？」風無痕冷冷地問道。
「我一身所學，盡皆出自華山。師門對我恩重如山。師父視我，勝過己出。」俞不凡說道。
「你知道，我與六扇門有淵源。」風無痕說道。
「我們都知道。你能進入六扇門總衙，能見到鍾無悔，還能見到那六柄飛刀，我們就知道了，你與六扇門的淵源不淺。」俞不凡說道。
「有六扇門和我，真相總會有大白於世的一天。」風無痕淡淡地說道。
「真相大白不了。有劍傷，有六大名門正派的掌門做見證，六扇門的人，也不能不信。」俞不凡說道。他的聲音，很平靜。
「那位姑娘是你們的下一個目標？」風無痕冷冷地問道。
「四大劍門不是邪魔外道。我們不殺無辜之人。」俞不凡說道。他的眼中，有了一絲痛苦之色。
「又要設一個局？」風無痕冷冷地問道。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他的語氣之中，帶上了一絲殺氣。
「你還是自己逃吧。你若是存心想逃，以你的劍法，縱使有六大掌門在，你也未必逃不了。」俞不凡看著風無痕說道。他很誠懇。他是真心地希望風無痕逃。已經錯了的事，雖然再也無法挽回，但至少可以不要繼續再錯下去。
「為什麼要幫我？」風無痕問道。
「華山是名門正派。我學的，一直都是名門正派的道理。」俞不凡說道。他眼中的痛苦之色更濃了。
「你故意被我擒住，未必能夠瞞得過所有人。」風無痕說道。
「我真希望，那一天在太白酒樓的時候，你已經殺了我們。」俞不凡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他的眼角，仿似有淚光在閃動。
「操蛋的江湖啊！」風無痕輕輕嘆道。
「是啊！真他娘的操蛋啊！」俞不凡也輕輕地嘆道。他睜開眼睛，平靜地看著風無痕。
「宋家的這位老人，與我是忘年之交，於我有恩。」風無痕說道。
「他們的仇，你報不了。」俞不凡再度嘆道。
「活著，就有報仇的機會。」風無痕說道。
「所以你應該自己逃。」俞不凡說道。
「福生是我的兄弟。」風無痕說道。
「你也算是名門正派了。」俞不凡說道。他的口氣之中，滿滿地全是嘲諷。
「四大劍門同時出山，不是專為我而來。」風無痕說道。
「不是。」俞不凡說道。
「為了那些東西？」風無痕問道。
「是。」俞不凡說道。
「做下了這樣的事，他們還敢去見那幾位前輩？」風無痕問道。
「那幾位都是俠客。」俞不凡嘆道。
「俠客不殺名門正派。」風無痕冷冷地說道。
「俠客不殺名門正派。」俞不凡淡淡地說道。
風無痕不再說話。他在俞不凡的對面盤膝坐下，輕輕地閉上眼睛，開始調息。寧飛舟的那一股內力，極為不弱。無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風無痕都需要將自己的狀態恢復到巔峰。
「華山近三代以來的掌門之中，我師父是最強的。」俞不凡看著盤膝調息的風無痕，淡淡地說道。
風無痕沒有說話。
「我師父的雲湮神功，已經練至巔峰之境。」俞不凡自顧自地說道。
風無痕依然沒有說話。他微微地皺了皺眉頭。他體內的那股外來的內力，極難驅除，更難以煉化。
「若無我華山的高手幫你，你一時半刻之間，驅不去內傷。」俞不凡緩緩說道。
風無痕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俞不凡。
俞不凡走到風無痕的跟前，與他面對面坐下，伸出一隻手。
「你這是在取死。」風無痕說道。
「我的內力還不夠。我也驅不了我師父的雲湮之力。我只能助你減輕一些傷勢。」俞不凡淡淡地說道。
風無痕沒有再說話。他伸出一隻手，與俞不凡的手輕輕相抵。
片刻之後，俞不凡緩緩地收回自己的手，輕輕地閉上雙眼，也開始調息。他的內力確實比寧飛舟差得太遠。只是這麼短短的片刻，他的臉色已經蒼白不堪。
風無痕站起身來，靜靜地立在俞不凡身前。他的臉上，恢復了他一貫的從容和淡然。
又過了片刻，俞不凡睜開眼睛，站起身來。他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
「你那兩擊，不輕。」俞不凡說道。
「那兩擊，不會給你留下內傷。」風無痕說道。
「你最好再給我兩擊。」俞不凡說道。
風無痕伸出左手，在俞不凡的胸前輕輕地擊了兩下。這兩下，比他先前在俞不凡背後的那兩擊要輕許多。但是，俞不凡卻吐出了一口鮮血。
「這兩擊，你需要靜養三日。」風無痕說道。
「多謝。」俞不凡說道。
「被我擒住的事，你最好還是先想好該怎麼說。」風無痕說道。
「我師父不會把我怎麼樣。我是四大俊彥之首。」俞不凡說道。說起四大俊彥的時候，俞不凡的臉上，又現出痛苦之色。
「你還可以選擇。」風無痕說道。
「生是華山人，死是華山鬼。」俞不凡淡淡地說道。
「這樣的華山派，你覺得還能存在多久？」風無痕說道。
「只要華山還是名門正派，就一定能夠存在下去。」俞不凡淡淡地說道。
「看來我是非死不可了。」風無痕淡淡地說道。
「你必須是這樁血案的兇手。」俞不凡淡淡地說道。
「你是華山派將來的掌門候選人之一？」風無痕問道。
「如果不出意外，我就是將來的華山派掌門。」俞不凡說道。
「出了這件事，寧飛舟還會將掌門之位傳給你？」風無痕問道。
「出了這件事，我師父更會將掌門之位傳給我。」俞不凡又嘆了一口氣。
「四大俊彥都會做掌門？」風無痕問道。
「四大俊彥本就是最有希望接任各派掌門之位的人。出了這件事，四大俊彥只要不死，一定都能坐上掌門之位。」俞不凡的語氣之中，說不出是一種什麼味道。
「四大俊彥，同氣連枝。」風無痕的語氣之中也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
「四大俊彥都做了掌門，四大劍派會更加同氣連枝。」俞不凡說道。
「等你做了華山派掌門，你會怎麼處理這次的事？」風無痕問道。
「到那時，你已經死了。」俞不凡說道。
風無痕沒有說話。他只是看著俞不凡。
「到那時，如果有人再提起此事，我會將你的名字在恥辱柱上再釘一次。」俞不凡看著風無痕的眼睛，平靜地說道。
「你真地想讓我殺了你？」風無痕問道。
「你唯一的機會，就是挾持我衝出去。在你逃走之前，你可以一劍殺了我。」俞不凡說道。
「你的名聲一定會更響。」風無痕說道。
「我的名聲，一定會更響。我的名字，會被寫進華山派的忠義譜之中。」俞不凡說道。
「果真是名門正派啊！」風無痕嘆道。
「我們本就是名門正派。」俞不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