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故物鑒情人當泣1
楊無心立時與劉武仙奔著杜狂涌去了,蕭文宗卻見虯髯漢竟一步一步晃晃悠悠地朝眾人走來,帶著他腿上七七八八的箭,他的褲管已經紅透,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個殷紅血跡,圍觀的人無不嘖嘖稱讚這個漢子的頑強。
眾多飛龍劍派弟子此時看到這個救命恩人心中忽然有了一種刺痛的感覺,他們的眼眶已開始濕潤,連一向孤傲的蕭廷芳葉心悠心中也對這個堅強的漢子充滿了感激之情,她們的眼眸同樣濕潤了。
「飛龍劍派弟子聽令!」蕭文宗竟不顧一代名宿的身份雙膝跪在地上,朝虯髯漢拜倒,他那一貫嚴肅的面色此時卻真摯的彷彿一個敦厚的莊稼漢子,接著道:「多謝這位英雄對我飛龍劍派弟子的救命之恩,我派上下當永難忘大德,請受我飛龍劍派一拜!」
「嘩啦啦。」周圍的飛龍劍派弟子全都跪了下去,包括葉心悠與蕭廷芳,只有古驚鴻這個新上位的掌門似是見蕭文宗仍在發號施令,而眾人又如此順其意,不由面上不悅,哼了一聲,仍冷冷站在一旁。
眾人齊聲叫道:「請受我飛龍劍派一拜!」整齊的聲音蘊含著濃濃感激之情。雖是謝恩,但眾人見蕭文宗等人這般放下身份的跪在地上情真意摯地拜謝,不得不佩服飛龍劍派眾人的將心比心之德,更佩服蕭文宗拿得起放的下的寬闊胸襟。
虯髯漢見此情景急忙向眾人道:「都是自己人,快快請起。」又扶起蕭文宗道:「折煞侄兒了,蕭師叔快快請起?」
蕭文宗陡聞其叫自己師叔,心中一顫,細看虯髯漢面容雖是陌生,但又似曾相識,不由心生疑惑道:「你叫我什麼?」
卻見虯髯漢兩手在自己臉上一抹,他的臉上竟脫落一張薄如蟬翼的透明臉皮,他哪裡還是那個中年漢子,立即變成了一個劍眉朗目,面容英俊的青年,虯髯漢再抓住一臉的鬍鬚一縷縷拔下,鬍鬚盡皆脫落,卻原來是假鬍鬚,此人這般形貌竟是易容所致,蕭文宗此時再往他臉上看去,不由臉色一變。
這個漢子竟是昨夜來刺殺蕭文宗那個青年!蕭廷芳見了這個漢子真容,芳心一顫,騰地站了起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昨夜刺殺過蕭文宗的周承飛!原來昨夜他被蕭文宗放走之後,暗思師恩如山,而自己卻因為那那女子的突然出現而心軟未能殺死師傅的仇人,還有何面目再見師傅,一時悔恨參半在一棵松樹下發起苦來。
忽然頭頂樹上有黑影一閃,朝自己飛掠而來,周承飛心中一凜,喝到:「誰!」轉身一看,黑暗中視線難明,他就欲拔劍而出,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呼叫自己的名字。
周承飛萬萬想不到來者竟然是師傅李天立!
周承飛自是又驚又喜,急忙抱住李天立問其緣何在此。李天立冷冷道:「還不是放心不下你的安全所以尾隨而來。」周承飛心中一熱,他的話雖然很冷,卻是看出了對自己的關心,自己從其十年很少能聽到他這般露出心跡的話,不由又是感激,又是慚愧,支支吾吾的把刺殺蕭文宗失手之事對他解釋了一遍,一臉窘迫的低著頭不敢看他,想必他的臉上一定很失望,不料李天立卻喃喃道:「你不必去殺蕭文宗了,這……一切都是個誤會。」
周承飛聞言不明就裡,李天立轉過身去背對著自己。
冷夜寂寂,他就那般靜靜的站著,好像一個石像,只有頭髮與衣袍在風中飄動,他好久才長嘆了口氣道:「原來蕭文宗還是從前那個蕭文宗,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周承飛聽的一頭霧水,他看不到師傅臉上的表情,只是覺得他的語氣中有著一絲欣慰,但其中又夾著濃濃的自責。李天立緩緩的道:「明日將有一個叫「黑血神盟」的組織密謀同時攻打少林寺和飛龍劍派,更讓人心寒的是他們準備對所有參加論劍大會的武林人士一網打盡!」
周承飛心中微動,他近一個月進入中原一路上對「黑血神盟」這個恐怖組織早已略有風聞,知道這個神秘組織害了武林無數頂尖高手的性命,雖然已然了解這個組織的兇殘,但此時聽李天立忽然說來不免覺得有些突兀,問道:「師傅你怎麼知道?」
李天立道:「我昨日截獲了一封書信,上面名言要同時對少林和飛龍劍派動手。」
「這『黑血神盟』敢對我飛龍劍派動手,真是好大膽子!」周承飛又問:「可這和蕭文宗有什麼關係,怎麼就是誤會了呢?」
「我在黃昏時候在路上遇到你在客棧中動過手的『鐵掌探花手』黃安三人,見其三人行蹤可疑,便跟了上去,果然一路上竟有數十名功夫不弱的武林中人和他三人接頭,似要密謀大事,明日就是論劍大會,我擔心他們意欲圖謀不軌攪亂了大會,就一路跟到夜間,卻截獲了他們飛鴿傳書的書信,那信上除了說要攻打少林和我飛龍劍派,還有一個驚人的秘密。」
周承飛聽師傅說起黃安,料想自己在天香樓時他必在樓中,而自己卻毫無察覺,虧自己平時自負師傅的本事已經學到一大半,卻叫其在眼皮底下也未覺,才知道自己還差師傅老大一截呢,不由苦笑問道:「什麼驚人秘密?」
「信中所說少林寺和飛龍劍派皆有人已投靠『黑血神盟』,明日裡應外合先攻少林再攻飛龍劍派將天下高手一網打盡,但信中又說要在助飛龍劍派的內樁從蕭文宗手中奪得飛龍劍派掌門之位后再行動手,以便事後這個內樁控制飛龍劍派為『黑血神盟』所用。」
「難道我飛龍劍派也有人投靠『黑血神盟』當了內奸?」周承飛又驚又怒。
李天立嘆了口氣,「蕭文宗本就是現任掌門,這個內奸是要和他爭奪掌門,所以他絕對不是內奸。」他又道:「我還知道,蕭文宗在近幾年染上了絕世奇毒『不死魂蒸散』,簡直生不如死,而他中毒的地方卻是在飛龍劍派之內。」
周承飛已感覺到事情越發蹊蹺,李天立繼續道:「這麼看來我和蕭師弟都是受害者,而且都是被內奸所害,試想,你剛才去刺殺他,他在完全可以殺了你的情況下卻放了你,這般度量也絕不像是個使出下三濫手段偷襲師兄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