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獨知的殘局（求推薦）

  白骨嶺，這片山脈，鳥獸禁絕。


  帶著不詳氣息，濃重的白霧籠罩群山。


  重新返回白骨嶺，唐僧獨自一人漫步在霧氣之中。


  西索，西索。


  細微的腳步聲回蕩在寂靜的山脈中，顯得格外刺耳。


  攤開手，身邊充斥著的白霧驀然一凝，就像是被什麼力量拉扯般，凝結的白霧像水流般涌動，聚結成一個小小的白色旋渦在唐僧掌心盤旋。


  凝視著手中那個漩渦，唐僧忽然對著它輕輕呼出一口氣，詭異的黑色線條就從其中心出現，像活的一般在漩渦中快速扭動。


  就像是墨水滴入清水，在那黑色線條出現的下息，整個旋渦就失去了白色，變為了令人望而生畏，連光也無法照亮的的詭異黑色。


  「真有趣啊。」


  擺擺手揮散手中的黑色旋渦，望著它重新變為白霧，然後毫無痕迹留下的融入白骨嶺的霧氣之中，唐僧忍不住發笑。


  「招惹那一面的存在就算了，還敢把它封印在此世充當劫氣發散的源頭，用來種植劫千年結……嘖嘖，我該說那個人膽大包天，還是喪心病狂呢？」


  「這麼做，就不怕引火自焚，還連帶著其他人倒霉，把整個仙界毀掉嗎？」


  「唔，不會的，這個小世界還很健康，就算它們真的被引來了，這裡也不會被毀掉的。」


  只有唐僧一個人，蓮華自然不會在顧忌什麼，她道。


  「當然，如果非要說，那個孩子喪心病狂也不算錯。畢竟被侵蝕的太嚴重，她已經瘋了一半了。」


  「只有一半就能做出這種事，看來那傢伙有些不得了啊。」


  發出驚奇的讚歎，腳步不停的唐僧雙手抱胸，漫不經心道。


  「話又說回來，就算仙界不會因此被毀，可有人招惹劫那面的存在，這種事蓮華你難道不管管嗎？要不然出了什麼意外，被毀掉的地方八成就不止一個小小的仙界了。」


  「意外不會出的。」


  用堅決的語氣下了這個結論，蓮華的聲音就消失了。好一會，她才低聲道。


  「我管不了。」


  「哎？」


  在唐僧意外的表情中，蓮華繼續說。


  「世界很大的。就算那孩子做的事有些出格，但那又怎樣？要知道，攏計整個世界，像她那般，甚至比她還出格的事，每時每刻都在千千萬萬，乃至不計其數的發生。」


  「一件我能管，十件我能管，百件、千件乃至萬件我也能管。但不止啊。就向夜空的繁星一般多，每時每刻都有超過我所能管理上限無數倍的事發生，就算我都明白，都知道，可我也沒辦法去管啊。」


  不，你有辦法的。


  這句話在唐僧心裡出現，但蠕動著嘴唇，他卻怎麼也無法將這句話說出。


  蓮華的能力的確能夠把所有的事都管理的清清楚楚，就算有時候會空不出精神，也能找人幫助管理。但那樣的前提是沒有他存在，

  可因為他在，蓮華不僅沒法分神管事，甚至連幫她管事的人也沒法擁有。


  為了他，她幾乎付出了所有，甚至連原定的職責也被拖著無法完全履行。這樣的情況下，唐僧又怎麼能對蓮華說出這樣傷人心的話呢？


  沉默良久，唐僧才垂首嘆息道。


  「對不起。如果不是有我這種麻煩的傢伙在，你也用不著這麼辛苦了。」


  「哼，既然知道我辛苦，那你幹嘛還拖拖拉拉的？平時不是都很乾脆的嗎？和我說說，很快很快，這句話你說了多少次了？」


  「……」


  蓮華怨氣十足的抱怨讓唐僧表情一僵，接著一腳把身上低沉的暮氣踢到角落疙瘩里吹冷風去，他心虛的乾笑道。


  「哎呀，好歹也是世界意識，就別和凡人的那些怨婦一樣，成天嘰嘰歪歪的儘是牢騷嘛。再說了，我也不想拖拉啊，那不是因為事情不能馬虎嗎？要是輕易地下了決定，可是很容易造成不可挽回的嚴重後果的。」


  「所以說，你這拖拉的傢伙還是沒下定決心嗎？」


  「哎呀哎呀，忽然發現，風景不錯啊。」


  就當沒聽見蓮華那怨氣滿滿的質問，唐僧吹著口哨，扭頭裝出四處看風景的模樣。


  盯~盯~盯~

  「好好好，別盯了，蓮華你別盯了。我投降，我投降還不成嗎？」


  半晌后，被虛空中投出的嚴厲目光盯的渾身發毛，唐僧終於裝不下去看風景的形象了。高舉雙手做投降狀，他苦著臉道。


  「又不是伊人她們，蓮華你是什麼時候學會這招的啊？」


  「哼，和你這傢伙呆了多久了，還真以為我會拿你沒辦法嘛？」


  哼哼一聲，蓮華沒好氣的道。


  「廢話別說，快說，答應不答應。別再拿剛剛那套來糊弄我，要不然可別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是打算用之前那種眼神盯我盯到死嗎？


  心裡嘀咕著，還真就怕蓮華來那一套的唐僧就擺手，機智的開始轉移話題了。


  「好了好了，這件事以後再說，現在還是讓我們回歸正事，把那個傢伙送回它應該回去的地方吧。」


  「別轉移話題，我現在說的事才最重要的呀！」


  對於唐僧一言不合就轉移話題，蓮華頓感氣結。


  「拖了快一萬年了，你這傢伙真的有下決心的想法，而不是想著到最後，拍拍屁股不負責任的跑走嗎？告訴你，你要是敢那麼做……不，就是有那種可惡的想法，我也降雷天誅你信不信！？」


  「不信！」


  氣勢滿滿的回應蓮華的話，唐僧得意洋洋的道。


  「再說了，即便是被天誅又怎樣，大爺死不了。這件事，笨蛋蓮華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我只清楚，你這傢伙果然有那種可惡的想法嗎？！」


  「真啰嗦……放心好了，蓮華你的面還沒見過，大爺怎麼可能會想著跑走啊？」


  一邊日常性的和蓮華鬥嘴，唐僧一邊在白骨嶺中快速奔跑起來。


  比風還要快，幾乎只是眨眼時間，唐僧就從白骨嶺的外圍地界來到了白骨嶺中心的一處山谷。


  與白骨嶺其它地方相同，這裡也被霧氣籠罩，但不一樣的是，這裡的霧異常的濃，濃得幾乎形成實質。走進去，就好像走進了一大團棉花之中，不僅舉步維艱，還會讓人無法呼吸。


  當然，這點阻礙對於唐僧都是小意思，僅僅呼了口氣，那些礙事又礙眼的白霧就被忽如其來的強風完全吹散。


  慢悠悠的走進失去霧氣籠罩的山谷，扭頭四顧觀察了下環境，唐僧忍不住撇了撇嘴。


  「乾淨的連棵雜草都沒有，毀滅力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高啊。」


  不僅雜草。連顆大點的石子都沒有，這片山谷乾淨的令人毛骨悚然。


  「以前見過嗎？」


  從唐僧的話中聽出了不一樣的意味，蓮華問道。


  「啊，見過。」


  眼中露出複雜之色，唐僧故作無所謂的應了一句，接著就像是在躲避什麼一般，也不等蓮華再說些什麼，就已經一腳跺在了地上。


  ——格拉！

  像是瓷器碎裂的聲音密集響起，以唐僧的落腳地為原點，無數細小的裂痕在地上蔓延，轉瞬間就將這個山谷蔓延。


  接著，詭異的黑色氣息從地上的裂縫中飄出。一絲，一片，然後形成的暴風一樣的氣勢向外瘋狂呼出。輕而易舉的取代了正向谷中回涌的白霧。


  「——！！」


  難以形容其相似，低沉的怪異吼聲忽然從未知的遠處傳來。


  彷彿直接震入心中，那聲音帶著令人毛骨悚然，幾乎令聞者心靈炸裂的詭異力量響徹了整片白骨嶺。


  「真是陌生卻又熟悉的呼喊啊。多久了，多久沒聽過這個聲音了呢？啊啊，記不清，根本記不清了啊。」


  像是在追憶，眼中閃過悲涼的懷念色彩，唐僧忽然咧嘴笑了。


  「不過無所謂了，反正……都已經回不去了呀！！！」


  凄涼的怒吼壓過那怪異的聲音響徹山嶺，暴戾的風從唐僧的腳下洶湧而出。


  頭上的斗笠被吹走，身上的衣物被吹動，就連那一頭披肩的黑色長發，也在這暴戾的風中狂亂飛舞。


  幾乎將山谷中的黑氣完全驅散，暴走的風在下一刻融入虛空。


  一步踏前，接著單膝跪地，拳頭就撕開空氣，帶著無法匹敵的恐怖力量直擊而下。


  並未觸及地面，唐僧轟出的拳卻將大地完全撕裂。


  ——轟、隆！！！


  世界寂靜了兩秒，接著巨大的聲浪席捲，飛揚的塵土中，山谷被輕而易舉的摧毀。


  在這巨大的毀滅中，山谷毀滅飛散而出土壤，石頭，還要從地底深處湧出濺落的炙熱岩漿就像是利箭一般向著四面八方激射而出，然後被白骨嶺中四處湧出，已經將白骨嶺，還有整片天空遮蓋的黑氣吞噬。


  「——！！」


  怪異的吼聲再次響起，而隨之而來的，就是那鋪天蓋地的森冷黑暗。


  摧枯拉朽，沒有任何抵抗的力量，黑暗所過之處，樹木、泥土，岩漿，空氣，乃至空間的存在都被吞噬的一乾二淨。


  「世界的黑暗面，毀滅的代表，真是親切的久違了呢。」


  露出親切的笑容，哼出歡快的音節，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唐僧向後伸出右手，便從虛空中抓出了一把古樸的長劍。


  「——！！」


  令世界都在戰慄的吼聲越來越近，徒然間，一對與眾不同，即便是藏於黑暗，也不能掩飾其存在的黑色雙眸出現。


  沒有瞳孔，沒有情緒，就像萬年不化的寒冰，充斥著絕對的冷漠，對上那雙眼眸，整個世界就好像隨之暫停。


  「呼呼~」


  夾雜著怪異的像喘息一樣的聲音，那對眼眸的主人在黑暗中越走越近，眼神緊緊地盯著唐僧，就好像漆黑的寶石，映射出異樣的光輝。


  穿透不祥的黑暗，唐僧盯著黑暗中向自己走來的東西，臉上的笑容變得越發歡快。


  「像只小狗一樣……哈哈，蓮華，你說我要不要把它抓起來，然後給你當寵物養啊？」


  「……哼。」


  沒有得到蓮華確切的回應，但從那一聲沒好氣的哼聲中，唐僧卻是明白了她的答案。


  「好吧好吧，既然你不喜歡，那就當我沒說好了。」


  「真是的，只有毀滅時才會出現的小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是我的本家……唔，的一半？」


  嘟囔著莫名其妙，含有怪異信息的話，唐僧臉上歡快的笑容忽然沉靜下來。


  「那麼，現在就讓我送小狗你回去你該待的地方吧。」


  不是詢問，而是肯定。左手在劍刃上輕輕撫摸，唐僧低垂下雙眼，輕輕的吐息一聲。


  「連同這個地方，一起回去吧。」


  輕嘆聲消散於下刻，唐僧忽然持劍躍起，一隻腳尖踮地，然後如同旋渦般原地轉了三圈。


  如同開天闢地，銀色的劍刃化為渦流將四周的黑霧盡數斬碎，露出那被其吞噬完所有存在，只剩下黑暗殘留的虛空存在。


  立於虛空之中，斬碎黑暗的唐僧果決的向前方擲出了劍。


  劍在虛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銀色痕迹，然後在準確命中那對黑眸的中心，引發一聲哀鳴和爆炸之後就被虛空同化，消散不見。


  「結束咯~」


  輕輕一拍手，沒有聲音傳開的虛空中，那道銀色的痕迹就泛起了光芒。


  就像黑夜中出現的皎月，柔軟的光照亮黑暗。


  柔軟明亮的光輝中，除了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一處大坑的白骨嶺，藍天、白雲，乃至天邊懸挂著的旭日都重新出現。


  沐浴著金色溫暖的陽光，低頭看著腳下那處大坑，唐僧忍不住撓了撓頭。


  「蓮華，這玩意是你處理，還是我處理？」


  「你吧。」


  「那好，那就交給蓮華你啦。」


  「別每次弄出了事，就把爛攤子扔給我啊！你這沒有責任感的混蛋！」


  雙手負在身後，毫無責任感的唐僧就在蓮華氣急敗壞的叫聲中轉身，愉快的下了把自己弄出來的爛攤子扔給她解決的美好決定。


  再然後，踩著空氣，哼著小曲，唐僧就以這樣悠哉的姿態，慢悠悠的向著來時的方向去了。


  而在他身後的巨坑之中，蔚藍的水正無聲上涌，很快將其淹沒成一個一望無際的巨大湖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