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下)
呼,畫軸被從手中抽走,南宋吃驚的想要去抓,但見明帝宇文毓陰沉著臉:“想要這幅畫,就要把身體養好……”。可是南宋稍微有神的眼睛又黯淡下去,“我不要了,……”。宇文毓吃驚的一抓南宋,“你說什麽?”
任由宇文毓緊抓著自己,南宋輕聲說:“我說我不要了,你拿回去吧!隻要我死了,我就可以真真正正回到長恭身邊,再不需要這幅畫……。”
“好,好,好,你不要了,我留他也沒用”。說著把畫軸丟在地上,抬腳就要去踩,南宋淚流滿麵,胸前一起一伏,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就是強迫自己不去看那幅畫,倒是顏妃一把從地上撿起畫軸,抱在懷裏,“皇上三思,這是救妹妹的唯一良藥啊!”
“韓南宋,你聽著,你不想活了,朕從此也不攔著你了,你最好現在就死了,要不然,等到大司空宇文邕提著蘭陵王的人頭來見你,我看你還能不能回到他身邊……”。噙滿淚水的大眼,霍然望向明帝:“你說什麽?你胡說,長恭是戰無不勝的,……他才不會……”。
“要是他知道你在我們手上,還成了我的永妃,你猜他會怎麽樣?”驚恐的望著這個斯文俊秀但此刻卻麵目猙獰的北周明帝。“不要,不許你胡說,我不是你的永妃……咳咳!”
“是嗎?一旦我召告天下,高長恭會怎麽樣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就要走,南宋一把抓住他的龍袍,“等等,你想要我怎麽辦?你想做什麽?”
“我想要什麽,你比我清楚,……”。兩個人就這樣對望著,“為什麽是我?我既不美也沒有身份……”。
“你身上有我需要的東西。”……“我知道了,我會活下去,不許把我在北周這件事透漏出去,否則……”。
“一言為定,”看著這個男人,為了長恭能活著,我願意繼續像個行屍走肉一般活著。
“現在,把那幅畫給我……”。男子聞言,雙手緊握成拳,一雙劍眉緊鎖。隱忍的怒氣讓旁邊的顏妃感到害怕,可是那人最終還是一甩袍袖離去。
看著重新回到自己身邊的那幅畫,南宋依戀的輕輕摩挲著,眼淚要落下卻被自己用寬鬆的袍袖抹掉。顏妃見此情景,回頭望著明帝遠去的身影,陛下,您這是何必呢!傾身來到南宋身邊,想要收起那幅畫,卻見南宋驚恐至極,忙鬆開手,輕輕說道:“我隻是想幫你掛起來,你這樣總是對著他流淚,怕不是畫軸要被你哭花了。”南宋依言鬆了手,默默地看著顏妃把畫掛在正對著自己的壁上,就這樣癡癡的與畫中人對望著。
“母妃,那畫中的鬼麵是誰?為什麽永妃娘娘要對著他發呆……”。輕輕撫著兒子的頭:“那才是永妃活著的目的……”。年紀輕輕的宇文星雖不明所已,但卻知道永妃娘娘可以活下去了,不管那幅畫多麽可怕,隻要能讓永妃娘娘活著就好。
永福宮的永妃身體開始康複了,宮中現在最大的話題就是那個一進宮就快死掉的永妃現在開始複原了,皇上為此也龍心大悅,顏妃得以回到顏貞宮,……看來顏妃沒白巴結永妃,終於不用再回冷宮了……
看著每天對著牆上那幅畫的南宋,現在她已經能自己走路了,雖然顏妃和宇文星早就回到顏貞宮,但是還是每天來看她,而每次見到她時,總是一個動作,看著牆上的畫軸,此刻的畫已經被她撫摸的變了色,顏妃看到也隻能歎氣,就算這輩子再不能相見,但是南宋的心裏是斷不會再容下其他男人了,就算是貴為北周的明帝宇文毓也不能走進她的內心,人是活下來了,但心卻死了……
“妹妹,來,過來看看今天姐姐給你帶什麽好吃的了……”。看著還在發呆的南宋,宇文星跑過去一把拉住她的手,“永妃娘娘,我來看你了……”。南宋低頭看著這個聰慧的孩子,輕輕摸摸他的頭,留戀的再看上幾眼,轉身來到桌前,看著滿桌的糕點,感激的說道:“謝謝顏妃娘娘,這些日子一直麻煩你……”。
“妹妹,快別這麽說,這宮中向來就是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你卻容忍我們母子對你做的事,姐姐我感激你都來不及!”看著流著口水望著糕點的宇文星,南宋拿起一塊送到宇文星嘴前,宇文星麵色一紅,望著南宋,然後小心的吃下去!
看著南宋的視線又回到畫上,顏妃歎口氣,突然靈光一閃:“妹妹,要不姐姐幫你把那幅畫繡下來,這樣也不怕再被你哭花了……,你說……”。南宋一聽,大眼發光,“真的,您真的能把他繡下來?”
看著興奮地南宋,顏妃輕聲笑道:“別的不敢說,但是繡圖卻是姐姐的拿手活……”,“那您教我好不好,我自己來繡,您教我……”。看著激動的抓著自己的南宋,顏妃也高興了,南宋終於有想做的事了。
接下來幾天,南宋的房中時時傳出孩子的笑聲,大人的討論聲,這件事傳到宇文毓耳中,他自是高興,這晚他隻身來到永福宮,卻見夜已深,可房中還亮著燭火,看著守在門外的宮人們都已經開始打盹,他輕落步,吱呀一聲推開門,就見南宋一頭黑發披散在瘦弱的身子上,對著燭火正專心致誌的繡著什麽……
來到她身後,低頭一見,怒火中燒,支起的繡架上,南宋一針一線的繡著一幅畫,那畫中男子鬼麵附身……不是蘭陵王又是誰。嘩啦一聲,繡架被他一把推倒,驚醒了門外的宮女,推門而入看到皇上正對著永妃怒目而視,嚇得他們又自動消失。看著倒地的繡架,南宋想要扶起,一隻手卻被宇文毓緊緊抓住,“你現在是我北周明帝宇文毓的永妃,你怎麽可以……。”
任憑宇文毓把自己的手腕捏的咯吱咯吱直響,南宋一言不發的望著這個男人,沒有愧意,沒有膽怯……。最後還是宇文毓敗下陣來,頹然坐在床邊,“到底怎樣才能讓你忘了他……”。
“辦不到!”看著宇文毓霍然正大的雙眼,南宋理直氣壯的說道:“我永遠都不可能忘了他,永遠都不會……”。
“為什麽?難道朕對你的心,你還不明白嗎?”
顫笑著麵對這位天子:“你對我的心?你對我有什麽心?”
“朕對你的一片真心,難道你看不到?朕是真心愛著你……”。“哈哈哈,你愛我,你說你愛我,哈哈哈,天大的笑話!”南宋顫著身子笑到流淚,“你愛我?你愛我什麽?我既沒有傾國容貌,也沒有高貴身份,你愛我?如果我不是高長恭的妻,你還會愛我嗎?哈哈哈”。囂張的笑,刺痛宇文毓的眼,默不作聲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看著那男人受傷的背影,南宋竟然有絲殘忍的快感。傾身扶起繡架,坐下來繼續繡著那令她夢魂牽饒的身影。回到正德宮的宇文毓疲憊的倒在龍椅上,想起剛才南宋所說的話,如果她韓南宋不是蘭陵王的妻子,自己還會這麽執著嗎?答案就在心裏,卻不想說出……
燭光下的南宋是那麽小心翼翼的繡著,突然手一痛,指尖的血落在那如鬼魅般的漆黑戰袍上,要是以前,南宋定會嗤之以鼻,可而今,放下手中的針,轉身跪在地上:“求求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一定要保佑我夫君高長恭平安無事,我願自減壽命……;媽媽,求求你一定要保佑長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