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彌生葡萄
五皇子嘴角的譏誚加深,自語:「還真有意思!」
「費盡心機讓我來,五皇子有話就請問吧!」方子笙沖油菜瞥一眼,油菜立刻退到她身後,眼觀鼻鼻觀心。
「不急不急……」五皇子慢悠悠地說著,「不如先看一場歌舞?」
歌舞?
油菜腦袋有些不夠用。
方子笙抿抿嘴:「歌舞就不必了!……彌生此毒,的確能讓人意亂情迷,然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五皇子可知道,彌生的解藥並不難得。」說著,她伸手從地上撿起一顆葡萄,當著五皇子發愣的臉,慢慢吞下。
油菜果斷也撿起一顆葡萄吞下。
方子笙回味無窮,又面帶可惜地望著一地的葡萄:「如此,五皇子殿下,就算用歌舞拖延下去,我也不會說實話了!」
五皇子忽然哈哈大笑,繼而冷厲的眼一望方子笙,喊道:「來人,將香爐抱出去!」
立刻有侍衛從門外走進來,搬走燃著彌生之毒的香爐。
「你怎麼知道的?」五皇子還真是好奇。
彌生此毒,是他千辛萬苦,才從國師那裡偷來的,還只偷到一點點。若不是他手下無用,關於鄭純心在承州的任何線索,都查不到,他也捨不得用在此處。
不料,居然被她撞破了!
「只是碰巧見過,聞過,用過!」方子笙笑笑,表情有些暗淡。
彌生乃是齊國宮廷的秘葯,等閑不會使用。她第一次見識到這種毒藥的厲害,是在朱衡逼迫辰妃,玉璽下落的時候。
辰妃倔強,不肯招認,朱衡便在香爐里下足了此葯。結果,辰妃不僅說出來先帝死後,玉璽被三皇子朱陵越幫到了先帝的寢陵,還說了許多鮮血淋漓的往事,包括辰妃背叛先帝的醜事。
辰妃蘇醒后,整個人羞憤不已,撞牆自盡。她還記得那個場面,辰妃的瘋狂嘲罵,如同響在耳邊。
從此,齊國再沒有那個容顏絕世的辰妃。尚記得,小時候隨爹爹入宮,辰妃還曾抱過她,對她笑,給她糕點吃。眨眼間,鮮血擦去一切記憶。
「鄭純心,你還當真讓人刮目相看呀!」五皇子冷笑著,「上次梅林捉你,我折了兩個高手,還是被你逃了。今日,你居然還能看出彌生之毒。怪不得,你留在承州的線索一點都看不出真假。鄭純心你到底是誰?」
梅林?高手?
方子笙目光幽暗:「原來上次梅林中,那兩個殺手是五皇子的人。那還真是失敬了!……也怪不得,秦大小姐又用賞梅的名字來下帖子。莫不是五皇子不怕在我手下再折損幾個高手?」
「狂妄!」五皇子還未開口,伺立在他身後的一個身形魁梧的帶刀侍衛怒喝。
五皇子身邊的侍衛,皆是他親自挑選,親手調教,更別提當日折損的兩人中,還有他的姑家表弟。
「贏文!」五皇子皺眉,不悅地瞥一眼帶刀侍衛。
「上次幫你的人是誰?」五皇子蹙眉,「車余,劉掌他們二人身手不弱。就憑你身邊那個車夫,你一定逃不了。救你的人是誰?」
原來不僅五皇子沒有查出楚憶的存在,連秦家都沒有查到。這楚憶,看來比想象中的,還要不簡單!
方子笙無意回答他的問題:「我不明白,我一介民女,是何緣故讓五皇子如此費心,莫非是因為我的這張臉?」
五皇子盯著眼前這張酷似母妃的臉,心中不由生出怒火。
這張臉,這張臉!
不錯,一切都因為這張臉。
母妃省親,本是幸事。可隨著母妃的歸宮,宮中謠言四起。居然有人說他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是當年雲妃為了誕下兒子,和皇后抗衡,故意李代桃僵,用他調換了生下的小公主。而唯恐天下不亂的四皇子還特意跑到他面前論求真假。
他恨,他怒,他瘋狂地沖向母妃的宮殿,想要問個究竟,卻又不小心被父皇聽到。
父皇什麼也沒說,只是在母妃的眼淚中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從此,父皇對他的寵愛似乎淡了許多。
他越想越心驚,恨不得立刻飛到黎陽,親眼見見傳言里的鄭純心,她究竟有多像母妃。
如今,見到了,他的心也涼了一半。
太像了,太像了!
「哼!」五皇子端起面前的一杯什麼酒,一仰而盡。誰也沒瞧見,他藏在袖子里的左手,在微微發抖。
她必須死,必須死!只有死了,才不會有人記得她這張臉,謠言才會慢慢停止。
「來人!」滿腹的恨意讓他不再去想秦墨染乃至整個秦家的反對。只要殺了她,一切就能平息,他也能回到過去。他不能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女子,丟棄曾擁有的一切。
四個帶刀侍衛從門口跨進來,明晃晃的大刀,反射著陽光,照得油菜眼睛發酸。她暗暗做出攻擊的姿勢。
「給我殺了……」
「五皇子!」
一聲女子的斷喝,與五皇子的命令,同時響起。
門外穿堂的青石路上,秦墨染被荼靡扶著,一路小跑而來。
「表姐!」五皇子有些喃喃。此生,若說他最聽誰的話,那便是秦墨染。他並不希望她看到自己兇殘任性的一面。
「五皇子,我答應你請鄭二小姐來,只是為了讓你見見他她。你也答應我不動她一根汗毛,只說問她幾個問題。如今,你這是在做什麼?」秦墨染緊緊咬著嘴唇。
她不敢想象再晚來一步,會是什麼樣的結局。當日,雲妃臨走,特意交代,要秦府眾人善待鄭純心,更不許和鄭家發生衝突。私下,她也知道一些鄭國公府和雲妃之間的往事。
若今日五皇子把鄭純心給殺了,鄭國公府會不會和秦家反目成仇她不知道,但鄭駿一定不會放過秦家。
祖父曾說過,鄭駿此人不可小覷啊!
「表姐,我……我……」五皇子木然。
「小姐,小姐,你不是跟著秦府的下人去換衣服嗎,怎麼在這裡?」荼靡一臉緊張。
方子笙瞥瞥身上臟污的裙子,朝那邊寒著一張臉的秦墨染微微一笑:「啊,於是那個領路的丫鬟也是新來的。我們走啊走啊,不小心就來到了五皇子的住處。既如此,我們就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