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潘德拉貢的三問
「好了，被拜倫的使者耽誤了這麼久，也難為你了。」
「沒有，陛下和父親從小就教導我，外交宴會也是騎士的戰場，並不遜色於劍盾衝殺的重要性。」克萊門特輕輕的說道。
此時的克萊門特與霍星之塔時，已經大有不同。
征伐殺戮，騎士自然應當全副武裝，劍盾鎧甲無一例外。面見國王，騎士也應該有自己的裝束。簡潔、高雅是騎士宴席和拜見國王時所穿著禮服的主調。袖口和袖臂處紋飾著阿爾托利亞的家族徽記，彰顯著穿衣的主人在王國權利體系中的位子。
騎士穿著鎧甲全副武裝覲見國王，非特別的緊急時刻是王國大忌。克萊門特從霍星之塔離開以後，第一時間就趕回了家中更換了禮服，也大概吩咐了一下溫蒂關於之後接待艾倫艾莉的事情。而一塵不染出現在外國使者面前的時候，自然也被誤以為是霍桑國王的有意安排，讓克萊門特來參加宴會顯示一下霍桑的武力。
「哎，這孩子。都給你說了很多次了，沒有外人的時候，你應該叫我叔父。」潘德拉貢慢慢走到椅子旁，又吩咐道「坐吧，孩子。」
「是，陛……」克萊門特頓了一下，才又開口說著「叔父。」
「說吧，黑鴉鎮帶回來的那對男女的事情，現在是什麼個情況。」結束了叔父與晚輩之間的絮叨，潘德拉貢開始提到克萊門特今天來的主要目的，一改之前老態龍鐘的樣子，在提到正事兒的時候，這位國王的眼神里透露出了勤勉的決心。
「是……」
克萊門特刻意避開了麥德倫似乎有意刁難自己的地方不談，從霍星之塔中發生的事情開始詳細的說起，對於大法師高深莫測的法力，克萊門特大加讚揚，特別是對於大法師無所不知的智慧，克萊門特將彙報的重點正是放在了大法師對於事件的分析上面。
「所以，你的判斷和麥德倫是一樣的，認為那兩個人沒有威脅？」潘德拉貢聽完克萊門特的彙報，皺緊了眉頭，對於這位騎士團團長所做的決定，他一直都覺得最為放心，而這也是他第一次感覺到有一點不妥。作為王國劍盾，潘德拉貢完全放心將一切甚至於自己的生命都交到克萊門特手中，而一旦讓這位年輕的團長接觸到和政治有關一點的事物，處理起來卻讓潘德拉貢覺得有一些粗心了。
「是的，根據大法師的判斷……當然，也根據我的判斷，我認為這二人並不是高級別魔力使用者，他們也應當是黑鴉鎮事件的受害者才對。」克萊門特略微注意到了國王的眉頭有一點略微皺起，但他並不知道這位國王在擔憂著什麼，在他看來，任何信息都證實了艾倫艾莉的無辜。
「哎……」潘德拉貢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這一嘆氣，原本還覺得情形較好的克萊門特心裡立刻覺得特別慌亂，他不知道今天自己所做的這一切到底錯在哪裡。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是什麼地方犯了很嚴重的錯誤，才讓國王如此的發愁。
克萊門特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非常慌亂的低下頭去，非常後悔難過的說道「陛下，我……」
潘德拉貢並沒有理會克萊門特，靜靜的閉著眼睛想著事情。
在這燈壁輝煌的王宮寢殿中，一人坐而一人站。坐者為君，而站者為臣。叔侄之間，君臣之隙，往往就只在一念之差，一瞬之間。
不知過了多久，潘德拉貢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打破了沉默了許久的尷尬氣氛。說道「霍星，自從初代大法師建立以來，就一直是霍桑最強的法師作戰部隊。但他們自一開始成立，就只是一個小小的雇傭兵組織，直到後來，我們有意招攬他們成為王國的一部分，真心實意為王國做事，而霍星的態度也一直模稜兩可，從未明確表態效忠於安布羅斯王族，這件事你不知道？」
「屬下知道……」
「現在這情況，三大地方領主，安瓜多爾，特拉多爾，還有斯雷切爾，我們對於他們的管控都已經大不如前了，這件事難道你不知道？」
「屬下知道……」
「即使在王城屬地，阿布索倫也越來越強大，掌控著王國一些重要的經濟命脈，越來越夠成對我們的威脅，這件事難道你不知道？」
「屬下知道……」
一連三問，潘德拉貢聲音越來越大，問的越來越嚴厲。每一聲都刺穿著黑夜下寂靜的王宮，而站在國王對面的克萊門特一直低著頭，他已經有一些了解到國王因為什麼而對自己如此生氣了……
「我一直都在囑咐你，雖然武力和魔法需要磨練，但是政治上的事情，你才應該下更多的功夫。可你為什麼就是不聽呢……」說到這裡的時候，與之前的三聲嚴厲的質問不同，潘德拉貢的語氣開始流露出一絲難過的氣息了。
「屬下知道錯了……我……」克萊門特還想開口說什麼，但馬上閉上了嘴，對於現在的情況，他覺得還是什麼都不提為好。
「我知道，阿爾托利亞家族一直都專註於武力，而我安布羅斯的孩子則專註於政事。一直以來，上天都眷顧著我們兩個家族，所誕下的繼承者都年紀相仿，代代都相伴成長。一文一武，保護著霍桑的安寧，也保護著我安布羅斯家族的王權永固。可是……」說著說著，潘德拉貢咳嗽了一聲，這一聲咳嗽克萊門特聽在心裡格外難過，他知道國王一直都耿耿於懷的這件事情。
緩和了一小會兒，潘德拉貢繼續說道「可是，唯獨到了我這裡，我所誕下的王子卻……，要不就沒有能夠擔當大任的人選，你我兩家的雙生血脈也才第一次出現了斷層。我的身體已經一天不如一天了，為了讓你輔佐我那不中用的王子開始研習政治，我也是迫不得已……」潘德拉貢說著幾十年來自己一直耿耿於懷的這件事情，二十多年前，兩家的子嗣先後誕下，而原本一切都理應順理成章繼續繁衍下去的時候，安布羅斯王族的孩子卻出現了意外，一切都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