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命犯小人
戴枝雲翻身坐起,穿上棉襖棉褲,推門看去,嚯,好大的雪啊!漯河下起了鵝毛大雪,整個戴家村都給潔白的雪花掩蓋起來,他走進庭院,身體向下一舒展,快速的打了一套軍體拳,嘿嘿之聲不絕於耳,熱氣從頭頂蒸騰而起,從遠處看過去,倒像是一具會走路的籠屜一般。
戴太太也已經起床了,隨身的侍女蓮子伺候著老太太洗漱完畢,拿上煙袋,伺候老人吸煙,「外面是誰啊?」
「是少爺,在打拳呢。」蓮子不必看也知道,笑呵呵的答道:「老太太,您說怪不怪?少爺也沒有人教,怎麼就會打拳呢?」
「這個孩子啊……,嗐!」戴太太吧嗒吧嗒吸著煙袋,看看站在身邊的蓮子,問道:「蓮子,我前些天和你說的事,你倒是給一句話啊?」
蓮子是戴府現在僅有的一個侍女,從小跟在戴太太身邊,最是得用。因為她是孤兒出身,無父無母,戴太太攜家南下,把她也帶著來了。蓮子今年21歲,生得算不得很好看,卻勝在人品憨厚。聽主母這樣問起,蓮子羞紅了臉,扭扭捏捏的,半晌無言。
戴太太說道:「蓮子,你要是願意,回頭我就把你指給雲兒,你們倆圓了房,你有了身子,到時候再讓他走,你名正言順,更能為戴家開枝散葉,我也對得起死去的老爺了。」
「太太?」
「哎,你這孩子,倒是說句話啊?」
蓮子自知躲不過去了,紅紅著臉蛋,囁嚅著說道:「蓮子是太太的人,太太說什麼……便是什麼。」
「這才對嘛。」戴太太呵呵一笑,挪動小腳,走到窗前看過去,戴枝雲正好做完運動,感覺到什麼,向母親方向望過來,「哎,娘,您起來了?」
「起來了、起來了。雲兒,你進來,娘有話和你說。」
「是。」戴枝雲聽話的進了屋,站到母親身前,身體微微下蹲,讓體態嬌小的戴太太能摸到他的頭,「雲兒,天這麼冷,娘給你找的皮袍子你怎麼不穿呢?你看看,胸口都紅了。」
「沒事的,娘。我年紀輕、火力健旺,一點都不冷,那件皮袍子,兒子也用不到。」
戴太太嘆息搖頭,給兒子虛扶著坐到椅子上,訥訥的說道:「雲兒,這幾個月了,你天天鬧著要去投軍。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娘還能害你不成?」
「娘啊?」
「你別說話,聽娘說完!」
看母親有些動怒,戴枝雲不敢再說話了,「古人說,女子三從四德,夫死從子,娘不敢違背了先人的話。你要真想去,便去吧?」
「啊?」戴枝雲大喜,做通了母親的工作,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不過,你得答應娘一個條件。」
「是,娘您說,什麼條件都成。」
「娘想,把你蓮子姐姐指給你,不日就給你們圓房,幾時蓮子有了身孕,幾時才准你去投軍。你要是答應娘這個條件,萬事依你,不然,你就休想離家!」
戴枝雲大大的一愣,自己穿越到這個時代還不及兩個月呢,就要娶媳婦?他看看站在母親身邊,手足無措的蓮子姐,呆了一下,「成,全聽娘的。」
「這就是了嘛。」戴太太喜笑顏開,彷彿已經看見剛剛出生的孫兒抱在懷裡的美景了,「老戴?老戴啊?」叫來戴德恩,如此如此的吩咐了一番,最後說道:「趕在進臘月之前,給他們小夫妻圓房!我看啊,這個混賬東西,心裡都長草了,真是一天也不願意在家裡多呆了!」
戴枝雲傻乎乎的撓撓頭,臉上又浮現出那熟悉的憨笑,倒像是在一瞬間變傻了似的。站在一邊的蓮子,卻更是紅透雙頰,怪不好意思似的瞄了一眼自家少爺,又飛快的低下頭去;姑娘芳心鹿撞,真是想不到,他剛剛出生的時候,四歲的自己看著好玩兒,白天黑夜的逗弄他,他還曾經尿在自己身上呢,現在……居然要成為自己的枕邊人了?呸!蓮子,你別胡思亂想了,好羞啊!
戴枝雲可沒有蓮子姐這種女兒家的心事,反而覺得肩上的擔子開始變得沉重起來,和蓮子姐成親,還要養下娃娃?在未來的歲月里,這將是多麼大的責任啊?他方正的面孔逐漸扳緊,蓮子偷偷的看著,心中一酸:太太已經說要把自己指給他了,他卻一點也沒有開心的樣子,可見,他對自己是完全的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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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後,在村公所登上記,戴德恩邀請了周圍的鄰居,在戴家祖宅擺了喜酒,把蓮子指給戴家少爺做了小妾。這種未娶妻、先納妾的行為,在當時的年代不是新鮮事,讓人們感覺好玩好笑的是:戴家傻小子會不會洞房啊?
民間有新婚三天無大小的說法,豫省鬧洞房也是很瘋的,四個臨近街坊的半大小子在洞房中徘徊不去,便是戴德恩打躬作揖也只是搖頭,「戴大個兒不讓新媳婦出來給俺們敬酒,就是不行!戴大個,你聽了沒有?」
戴枝雲一如既往的憨憨笑著,「聽見了,俺都聽見了。」
「聽見了還不叫新嫂子出來?見不得人啊?」
「哎,戴大個,你知道什麼叫洞房嗎?」另外一個年輕人問道,「不知道,讓哥們教教你?你先在邊上學學?」
「哈哈哈哈!」眾人一片大笑,起鬨道:「對,先讓我們魯大哥教教你,和新媳婦練上一場,然後你再來?」
戴枝雲眉頭一皺,很快又擠出一抹笑容,偏著頭想了想,「嗯,這些話好像在哪兒聽過,讓俺想想?哦,想起來了,當年你爹和你娘成親的時候,俺也這麼和他說的。他那個人好說話,就答應了。」
為首的魯大哥大怒,勃然而起,「戴大個兒,你說什麼?」罵聲中,揮拳就打!
戴枝雲一把抓住他打過來的拳頭,向外一拗,魯大哥哎呦一聲慘叫,胳膊不自覺向外舒展,中門大開!戴枝雲卻並沒有採取進一步的動作,向後一推,「魯大哥,你年紀大我幾歲,今天又有了酒,算了吧?」
魯某人確實有了幾分酒意,沒想是對方在給自己台階下,反而有些羞刀難入鞘的尷尬,眨眨眼睛,痛罵了一聲,「娘咧,你不給我魯傑面子,今天就讓你喜事變喪事!」說完,呼的原地跳起,迎頭一拳!
戴德恩嚇得肝兒都疼了,這是從何說起?好端端的大喜事,怎麼演變成這副德行了?戴枝雲猛的一低頭,以額角撞向對方打過來的拳頭,這一記碰得結結實實,魯傑凄厲的慘叫一聲,右手指骨外的皮膚都被打破了!他像是給燙著了似的甩手不絕,「哎呦,哎呦呦呦!」
戴枝雲臉上的笑容早已收斂,左右環視一圈,剩下三個傢伙真是連個屁也不敢放,乖乖的縮到了一邊。他閃電般的伸出手,一把掐住魯傑的脖子,向上一提,魯某人的雙腳便離了地。
戴枝雲好大力氣,提著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胳膊像青銅凝注在空氣中似的,紋絲不動。可憐魯傑,給他掐得面孔青白,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看那樣子,用不到多久,就要給他活活扼死在新房中了!
「你可真是給臉不要臉。像你這樣的,多了沒有,再來十二三個,我戴大個兒也都一手一個的全廢了!」戴枝雲言語毫不留情的諷刺著,把手一松,魯傑頹然摔倒在牆角,一隻手捂著喉嚨,驚駭的看向這個平日里一貫傻乎乎的傢伙。
「行了,行了,行了。」戴德恩真怕事情鬧大,給其他三個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架著魯傑倉皇而去了。
打發這些人離開,戴德恩看向自家少爺的眼神也有了幾分畏懼,他看得出來,如果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少爺真會把魯傑活生生的掐死!他站在一邊,看得非常清楚,戴枝雲在掐住魯傑的時候,方方正正的面龐上沒有任何錶情,要麼就是他又犯傻病了,要麼就是他已經習慣了!老人不敢多想,給少爺笑一笑,關門走了出去。
戴枝雲在外間房中呆坐了一會兒,展開手掌看看,和非常健壯的身軀不同,他的手掌卻是很嬌小可愛的,紅紅白白的掌心,五指柔軟修長,看上去像個孩子的手。他心中有些後悔,不應該用這樣暴烈的手法傷害魯傑的,彼此甚至可以算是發小,只為鬧洞房,就上演了這樣一齣戲碼,傳揚出去,人家會怎麼看自己?
窗外的喧鬧聲逐漸平息,客人們都回家了,戴枝雲兀自呆坐著,忽然眼睛一亮,是蓮子從內室走了出來,映襯著室內的紅燭,在女子的臉色反射出紅彤彤的光芒,「少爺……,天晚了,我給您打水洗漱吧?」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蓮子亟亟搖頭,慌亂的說道:「不,沒事的,爹說了,要奴婢伺候好少爺。」她口中的爹是指戴德恩,因為蓮子無父無母,乾脆拜了戴德恩為乾爹,而因為同姓不婚的緣故,便跟隨戴德恩舊姓卓。
「一家人了,還說什麼伺候不伺候的?」戴枝雲不理她,出門去打來熱水,說道:「還有啊,你今後別奴婢、奴婢的說話,我聽不慣。你就叫我枝雲好了。」
「這,這不行的。主從有別,上下有序……爹……」
「戴大叔也得聽我的,這件事你就不必爭了。」
「是。」卓蓮扭捏的笑著,心中一片甜蜜,只是一個稱呼,卻讓女子的心向他貼近了很多。「哦,我來伺候您洗腳。」
「哦,不,你當我還是當年的那個傻小子嗎?連洗腳也要別人伺候著來?」戴枝雲笑著和她說話,儘快洗漱完畢,套上棉鞋,進到內室卧房去了。
他在面前的時候還好,眼見他進了屋,傳來窸窸窣窣的脫衣之聲,卓蓮更緊張起來,洗洗腳,把水倒掉,換了一盆凈水,抹凈下身,把門窗關好,走進卧室。
戴枝雲正坐在床邊的桌前,就著燭光在寫什麼東西,他光著上半身,雄健的肌肉墳起如丘,看上去非常健美,充滿了男子漢的陽剛之氣。「少爺,天冷,您雖然強壯,可也不能……」
「我知道。」戴枝雲頭也不回的說道:「有些東西,趁著還記得,得把它記下來。」
卓蓮不敢打擾,拿起他的棉襖給他披上,隨口問道:「是什麼啊?」
「一些資料,你不懂的。」戴枝雲放下筆,回頭看去,卓蓮怯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穿著大紅色的棉襖、棉褲,顯得很土氣,下面光著兩隻可愛的小腳丫。
他一步站起,卓蓮不自覺的退後一點,仰頭看著又高又壯的男子,她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家少爺蠻英俊的哩!女兒家紅暈滿臉,背轉過去,解開棉襖的紐襻,不一會兒的功夫,光潔白皙的後背袒露出來,只有兩根綢絲帶在頸后和腰部打著結,系住了胸前的小兜。
戴枝雲心中升起旖念,二話不說,打橫抱起卓蓮,向床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