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私語
第四十六章私語
這不是晚上一高興多喝了兩杯,便打開了話匣子:「想我張涵蟄伏八年,跟在大總理身後,兢兢業業一步步走到今天。」
「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張太太憤憤的說:「就是當年寫下『猶記當年張懷望,嗤余狂妄亦知音』的那人,現在早就不知道哪去了,不然就一定親自上門拜訪。」
張涵,字懷望。不過這個字早就不再提起,究其原因不過是官場傾軋。當年不要說張涵,就是金大總理還是個兵頭子。啞巴虧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咽下去。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張涵想起過往,不禁長嘆一聲:「人生在世,一時的風光不算本事。一則,後繼有人;二則,家業傳承!」
「要是一直順順噹噹的,老大的性子穩妥,適合守成;萬一有變,老三的腦子活,手腕硬,也能和伯言一起守住家業。」張涵想到兩個兒子無比欣慰:「我張涵這一生最滿意的作品就是老大和老三。」
張家的兩個兒子,教育的方式完全不一樣。老大伯言,學的祖宗理法;老三則從小喝著洋墨水,進的是洋學堂。世道變得快,張涵想要張家立於不敗之地,就不能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邊。
新政府要延續老祖宗千百年的傳承,伯言這樣正經讀著四書五經的必將有一席之地;就是要開放,要革新,承言這樣吃著麵包喝慣了牛奶,裝了一肚子洋墨水不愁出不了頭;就是再退一步講,萬一什麼機緣巧合之下愛新覺羅家又重新得了天下,曼卿嫁的宋家現在看著不起眼,那也是根正苗紅皇族的嫡親外甥!
宋沐之那小子,當張涵不知道曼卿要死要活的崇尚自由戀愛是宋沐之在後頭鼓搗的。張涵不過是權衡利弊之後,坐了個順水人情。
女兒,張涵確實疼愛。不過張家的興衰榮辱根本馬虎不得。再者,就是愛新覺羅家從此銷聲匿跡,宋沐之也是個有位青年,像現在這樣,有張家的扶持,曼卿一樣過的是舒服日子。
張太太的失敗在於,她永遠都沒有猜透過枕邊人的心思。當年的事情,張太太以為以為張涵之所以答應,跟她一樣,是因為疼愛女兒。
就是張承言,之所以一點都不擔心女友孫敏貞能不能得到父親的認可,也正是因為有了二姐曼卿追求真愛的先例在。
孫敏貞這段時間的日子可謂是冰火兩重天,一面是徹底得罪了王玉墨,在學校的時候就沒有一天正常的時候.
「我聽同事說,跟你同一間辦公室的王老師並不十分友善?「馬惠民扶著自行車,與一同回家的孫敏貞說著閑話..
「是十分不友善.「孫敏貞知道惠民哥說的含蓄,索性自己直接講了.
孫敏貞其實很奇怪,聽說王玉墨家裡有錢有勢,怎麼還偏偏看上去一副小鼻子小眼睛的樣子.一點不見大家小姐的氣度與修養,每每見了孫敏貞不是冷嘲熱諷就是指桑罵槐.雖然不至於讓人傷筋動骨,說起來卻實打實的膈應人.
馬惠民權衡了半天,還是決定給孫敏貞提個醒:「你是心善面軟,不計較.雖然大家知道王老師不修口德,可是難保就有不明白的當你是愛慕權勢,攀附權貴的人呢!「
孫敏貞笑著點頭.
「別不放在心上.「馬惠民十分疑惑,在一條巷子長大,孫敏貞從小就是既敏感又要強.還真是女大十八變,就是王老師見天的在後面說她壞話,孫敏貞也沒看出來怎麼樣.
這種不怎麼樣,可不是有委屈說不出來.而是真的'清風拂山崗'的超脫,從骨子裡就透著一股漠視,大有'隨你怎麼樣折騰',本姑娘無所謂.
「有機會的吧.「
就是馬惠民今天不說,孫敏貞也決定找個機會給王玉墨一個教訓.
其實她一直在給王玉墨留機會.畢竟實質上說來,孫敏貞一沒有搶王玉墨的錢,二又沒搶她的人,不過就是一言不合在張家給了她個沒臉.女孩子嘛,有點小心眼,氣不過就說上兩句,反正又不會少一塊皮.
只是看來王玉墨與她想的不太一樣,實在可惜,原本還想著給她留點面子的.
王玉墨在背後的閑話,孫敏貞就算是不去特意打聽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女孩子不過就是傳說見不得人的男女關係而已.
這樣的機會,對孫敏貞來說一點都不難得.
王玉墨還不至於糊塗到說起張家來,傳言嘛,本來就是似是而非.所以當她知道孫敏貞在辦公室,推開門卻看見張家的三少爺承言安安穩穩的站在孫敏貞身畔,直愣愣的瞪大了眼睛:「你怎麼在這兒?「
話一出口,王玉墨看著屋裡還有幾個熟悉的同事,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心理想的話,怎麼直接說出來了.
講定力,張承言更勝於王玉墨百倍.
他走過來,似笑非笑的看著王玉墨,語氣誠摯:「據說王小姐對我十分惦念,每每在校門口等敏貞,一直無緣得見,這才特意過來問候一聲.「
「沒……我.……這.……這.……「王玉墨的臉騰的漲了通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張承言不屑與個多嘴多舌的女孩子計較,不過她害得敏貞傷心了,又不一樣.
「我好了,咱們走吧.「孫敏貞神情冷清淺淡,拿起座位上的包,對張承言說.
只要張承言一露面,私底下說是孫敏貞被包養的謠言也就不攻自破.承言一個大男人,實在沒有必要為了自己,和王玉墨那麼一個糊塗人計較.
張承言眼神在王玉墨的面上一掠過,才笑意溫和的拿過孫敏貞手上的包:「那好,我們走吧.「
下了樓梯,孫敏貞才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她雖然也不是十分喜歡假膜假樣的親熱,不過比起隱晦的鄙夷厭惡來,還是虛情假意好的多.
可人都勢力,就是這樣一份虛情假意,有的人也要衡量一番,才覺得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