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往事如煙
「哦,如此說來,夫人是在怪為夫沒有開誠布公?那麼夫人呢?又是因何才肯嫁到我永晟侯府的?」
他不提還好,提起來就是觸到暗礁。林芳語嘴角的笑容疏離而淡漠:「我從未想過要攀龍附鳳,至於我因何此刻,身在永晟侯府,想來,將軍一定心知肚明。」若非是你們聯合,我豈會來?試問我如何反抗一個我不敢反抗的頭頭?可你不同,皇上與你不是兄弟,勝似兄弟,如果你不肯,他定然不會強迫你。
兩個人都停下來,視線在空中交匯。白逍遙那雙漆黑幽深的眼望過來,她的眸子綴了霜花一樣地回應過去。
誰也不肯低頭,誰也不肯先開口。
一個怪罪對方,明知是火坑,卻定然要拉自己入局,心思狠毒。
一個惱恨自己,話剛要張口,就被一盆涼水潑將過來,啞口無言。
「這麼說,夫人不肯相信為夫。那麼皇上呢?」總不能你要說我跟皇上也是沆瀣一氣吧!
「將軍若是光明磊落,摘下面具,我便信你。」她倒是要看看,發生那件事之後,他究竟變成什麼樣子?明明她救他的時候,他的身上雖然有傷,可臉上只是有一條傷口很深,怎麼會就演變成了毀容?
「原來夫人是嫌棄為夫的臉了。」白逍遙褪去剛才的音色,夾帶玩味:「可是這怎麼好呢,光天化日的,夫人莫不是就等不及了……夫人放心,就算為夫毀了容貌,他日我們生下小世子,也必定是英偉不凡的……」
「呸!」林芳語紅著一張臉,啐了一口,提起裙擺往前走。她心裡頭清楚得很,白逍遙越是這樣沒有正行,就越是代表他不肯據實相告。也罷,她嫁過來的初衷也不是好好過日子,誰都有點不能言說的秘密。只不過他的明顯比她多,而且,他知道自己的事情也頗多,心裡有些不服氣罷了。
她其實沒有注意到,就在她提裙擺的時候,白逍遙的手已經伸出來,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想坦誠相待,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誰?」「嗖」一聲,有劍飛過,白逍遙喊了一聲,立即追了出去。
事情來的突然,林芳語忙叫了巧兒,跟著追上去看看。自己則帶了紫荊,往國公府趕,耽擱了這麼久,作為宮妙音的娘家人是不能了,只能直接去國公府。
「少奶奶,我們不等少爺一起嗎?」坐馬車上,紫荊還有些擔心,惴惴不安地左顧右盼。
「他又不是沒腿,再說了,他的輕功你見識過嗎?興許比我們還要快呢!何況皇上還賜給他一匹棗紅馬。」林芳語不屑地說著,她就是見不得紫荊那副杞人憂天的樣子,雖說主子犯錯,受苦的都是奴婢。,可她哪一次,讓紫荊跟著倒霉過?
紫荊的臉垮下來,她不是擔心受到大少爺的責罰,一時半會的,只要大少爺對少奶奶的新鮮勁沒過,兩個人還在小打小鬧著,大少爺就不會為難她這個貼身丫鬟。她擔心的是,每每要受到林夫人的詢問,身邊還有親事未定卻好像什麼都懂卻十分聒噪的二小姐!夫人每次對她說的話都是重複的,看到她就淚眼婆娑的,倒像自己是個壞人,二小姐就在一邊,跟她瞪眼睛。紫荊現在想來,還好當初鐵了心要跟大小姐,不然,二小姐那搗蛋的性格,也不知是像極了誰!
「奴婢……奴婢是……」
「他不會有事,是我讓巧兒故意這麼做的。」受不了紫荊的羅里吧嗦,林芳語直接回道。她一面走,一面想著,如果巧兒的功夫足夠好,起碼也能拖住一陣,她就藉此機會上了馬車,到時候就算白逍遙發覺異樣,掉頭回來,也不一定能夠追趕上她。就算是追趕上,那也不會如侯爺所說,讓他們同去。呸,誰要跟那個沒正行不坦白不浪漫的傢伙共處一車?他想都不要想!
「少奶奶你……」紫荊聞言大驚失色,少奶奶可是新婦啊,才嫁過來就處處跟自己的丈夫作對,今日還差點得罪了侯爺,她該不會是……中邪了吧?
紫荊心中忐忑,又不敢說出口,見林芳語輕裝快步,又打消她生病中邪的念頭,自己苦著臉,一副可憐巴巴的樣。
上了馬車,紫荊一眨不眨盯著自己主子看,林芳語才不在意呢,直接看回去,嚇得紫荊瑟縮著偏過了頭。饒是如此,她還是乘著間隙,往林芳語悄悄看去。
這個季節的風已經熱透了,關上車簾和打開好似也沒有什麼分別。林芳語用帕子擦拭額頭,她最是懼熱,因而很討厭夏日,在林府時,總是不出門的,有什麼要的胭脂,總讓妹妹代勞,她正好是個閑不住的主兒。
說到妹妹,林芳語不由嘆氣,人算不如天算,她始終還是沒能穩定妹妹和弟弟的事情,如今遠離他們,不能日日在家看著,也不知林府那邊是否一如既往?
江南雪是不怎麼可能翻身了,江南亭也就是寄居在林宅,他原來就不受看中,後來因為替林氏求情,惹得他父親一氣之下,也有要把他趕出家門的意思,後來還是康平伯出來解圍,畢竟是江南家的人,不過因為林氏和江南雪的事情,江南亭這個本就不受重視的,越加變得透明,他乾脆搬到林宅常住了。
當年江南雪憑著一臉容貌,引得弟弟為她神魂顛倒,林氏為了獨攬大權,讓兒子也娶了芳菲,寓意親上加親,後來呢?弟弟被構陷,發配邊疆,終身不得再回汴都。妹妹也沒好到哪裡去,幾個月大的身子,為了替弟弟求情,硬是跪在江南雪的院子外面一天一夜,孩子沒有保住,還虧了身子,再難有孕。林氏就是以此為借口,讓江南亭納妾,最後妹妹沒有熬過那個夏天,就去了。
她最討厭夏日,就是因為生命中最重要人都在夏季一個個離去,包括最後的自己。第一年的夏季,父母親先後而去,然後是弟弟在發配途中意外慘死,妹妹滑胎病死,最後她自己氣死……
往事如煙,這一世已經換了身份,改了頭面,江南母女形同虛設,但願歷史不要再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