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嘶
「我當然是希望他們兩敗俱傷,最好是一起掛了。」韋勝鄭重地說道:「雙方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這次九華大會,可能隱藏著其他的陰謀,也可能是一次江湖亂戰的開始,介入的人越多。恐怕這混亂就越難收拾。所以我覺得還是謹慎行事的好。大家相安無事不是更好嗎?」
「當然我會謹慎從事的,不過情勢有時不易控制,發生意外在所難免。」姬少莊主進一步解釋道:「以陰婆來說,內子並不想將她置於死地,依原定計劃,只是要擊傷她意思意思。讓她知道我們的來歷,借她的口傳話而已。可是,她竟然胡說八道,自尋死路,可以說,這次我打算的兩件事都沒有辦成,遺憾之至啊。」
「哦!陰婆胡說了些什麼?」韋勝問道,頗感疑惑,他沒聽出什麼反常的話呀!
「這……她說沒將令叔放在眼裡,豈不是瞧不起我們所有的人嗎?內子最受不了激,老陰婆命該如此。」
走在後面的徐飛龍不時回顧似乎害怕有人追來,其實他是豎著耳朵偷聽他們的談話呢,雖然兩人說的聲音比較小,他還是把少莊主與韋勝兩人的對話,聽了個一字不漏。
小虎這個小痞棍機伶得很,故意放慢腳步,逐漸拉后,突然低聲說道:「公子爺,你知道危險嗎?」
「什麼危險?」徐飛龍問。
「這些江湖人心狠手辣,十分可怕,如果你不能早早擺脫他們,死定了。」
「有這麼嚴重?」
「半點不假。他們這是在利用你,利用完了就要滅口啦。別看我小,聽我的不會錯。」
「那……你先前不是主張與他們一起走?」
「此一時彼一時啊!現在出了人命,你知道嗎?記住。一進城我們就往人多的地方鑽,他們如果阻攔就大叫救命。」
「好,就依你。」徐飛龍低聲說道:「只怕沒有這個機會。」
「沒有機會?」
「是的,我看呀!這太麻煩就要來了,如果發生事故,你要放機靈些。往路旁的水溝中一躺,天塌了也不管或許能夠保個平安,記住,別忘了。」徐飛龍的目光落在官道遠處,淡淡一笑,接著又道:「等會兒我給你一些銀子,有機會你就回家去吧!」
「公子爺……」
「記住我的話,有機會就溜,不要管我的行囊了,扔了也不打緊的,你……」
「你們在嘀咕什麼?」前面十餘步的姬惠不悅地扭頭問:「走不動了是不是?快趕給我過來。」
徐飛龍腳下一緊。微笑著說道:「我和小虎只顧著說話了。幾乎都忘了趕路啦。」
「在說些什麼呢?」
「說蘇杭雙嬌。」他仍笑著繼續道:「那麼美麗出色的俏佳人。天姿國色貌美如花,怎麼看也不像是殺人劫路的女強盜。真是年歲不對世情如霜啊!連這些本該閨中安樂的姑娘家。也要提刀動劍與男人比賽殺人放火啦!天知道她們哪一天才能找到不怕女強盜的婆家?可惜啊!可惜。」
禍從口出,徐飛龍信口明說八道,可把姬姑娘說得火冒三千丈。猛地轉身縴手疾伸。一把揪住他的胸襟向下拉。大發雌威厲聲罵道:「你這狂妄的無用書生真箇該死,居然連損帶罵挖苦本姑娘……」
「姑娘饒命!」徐飛龍急忙收住身體的反射,放軟身軀彷彿腿軟了一般慌亂地叫:「小……小生說……說錯了什麼?」
姬姑娘的右手本已揚起,作勢要搧他的耳光,看到他慌亂害怕的神情,大概心中一軟,這一掌遲遲沒有落下。
徐飛龍生得高大,現在又是相貌堂堂,穿起這年頭的儒生服來,居然溫文爾雅帶了七八分書卷氣,再加他平時笑容常掛。
正是屬於這時代女孩子一見難忘的俊秀書生型人物,這時裝出可憐兮兮的狼狽相,與對方貼身而立,這小白臉樣子一出,女孩子真不忍下手揍他。
「你……你分明在借蘇杭雙嬌罵我。」姑娘又好氣又好笑地說。
「小……小生怎敢?姑娘請……請不要多心……」
前面,走遠了的姬少莊主扭頭叫:「丫頭,怎麼啦?」
姬姑娘把手一推,把他推坐在地,哼了一聲說道:「下次再要是胡說八道,你就給我小心了。」
「小生不敢,小生不敢……」徐飛龍坐在地上匆匆拱手,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但他心裡卻是樂開了花,就差笑出聲來了。
姬姑娘氣消了,噗嗤一笑轉身趕路。
有意思了,這一笑表示她對徐飛龍已有了一絲好感。
年輕的姑娘如果生得太美,而又在嬌生慣養的優裕環境里長大,加上有五六分聰明,七八分自負,那麼,眼睛就會長在頭頂上,異性如果和她硬碰硬頂撞她,後果是不言可喻。
要衝淡她的怒火,唯一的手段是逆來順受,滿足她的優越感。
當然,這種手段僅可用於像眼前這位姬姑娘類似的人身上,如果碰上心狠手辣的母老虎或是雙嬌那樣的女子,逆來順受恐怕就會出大紕漏了。指不定怎麼死。
小虎到了他身旁,搖頭苦笑道:「公子爺,我看你是晦氣照頂,走到哪兒都會走霉運,八成你是完蛋了。」
徐飛龍站起來拍了拍衣后的塵埃.也苦笑道:「誰說不是呢?我這一次遊學前後不過月半,就不知碰上了多少倒霉事,要不了多久就厄運當頭走投無路了。」
「公子,不要說這種喪氣話了,走吧。」
前面出現一片青翠的竹林,官道正好繞林西而過。
走在前面的韋勝和姬少莊主距竹林尚有半里路的時候,一聲刺耳的鬼嘯從竹林深處傳出;尖厲高亢不像是發自人口反倒是像極了惡鬼嘶嚎,大白天也令人聞之毛骨悚然。
姬少莊主高舉右手,示意後面的人止步。
徐飛龍悄然拉下小虎的扁擔,低聲說道:「看到路旁的水溝嗎?」
「看到了。公子爺你說這個幹什麼,那水溝有什麼可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