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乾坤一劍
距林木深處那三四棟茅屋尚有半里,沿途竟未發現埋伏的暗樁。
徐飛龍心中起疑,暗叫一聲糟了!
為了處理開碑鐵掌的事,他耽誤了不少時間,恐怕渾天王已經帶人撤走了。
他心中一急,腳下一緊。
奔出數十米,他突然在急奔中倏然轉身回顧。
身後鬼影俱無,草木森森依舊。
「咦!剛剛分明聽到有人跟蹤。」徐飛龍喃喃自語道。
他小立片刻,然後轉身舉步向前一竄,半途猛地轉首回顧。
仍然一無所獲,但他哼了一聲,匆匆走了。
由於不再有人現身,密林幽谷益增三分緊張氣氛,密雲不雨的局面最令人不安。他不能讓渾天王逃走,決定大膽的直闖虎穴龍潭。
已經可從林隙中看清茅舍的輪廓,依然不見有人走動。那是位於山坡下樹林前的三間茅舍,每間都看著不小的樣子。
屋前有一處山泉,在百米外即可聽到淙淙的水聲,可能在水下鋪了竹筒,滴水的聲音相當悅耳。
三間茅舍分處三個方向,中間是個大廣場,建了一座古樸的茅亭,茅亭中有木製的桌子,桌面擺了一副棋盤,兩盒黑白棋子。
棋盤上顯然有一局殘棋,下棋人走的匆忙貌似來不及收拾,似乎黑子已經陷入重圍,白棋已經控制了大局。
三座茅屋都有前院,用木柵做為籬笆,院門緊閉,不但不見有人走動,連農家常見的家禽家畜也不見蹤跡。
徐飛龍站在廣場前,凝神察看四周的形勢,傾聽動靜聲音。但他失望了,顯然這裡的人已經撤走了。
久久,他突然目中光芒一閃,冷冷一笑,舉腳向茅亭走去,步伐穩定,神態悠閑,像是個遊山玩水的雅人逸士,臉上湧現出以往那般隨和的笑容。
進人茅亭,他毫無顧忌的坐了下來,微笑著打量遺下的一局殘棋,全神貫注的看著似已經渾然忘了身外事。
久久的,他用不勝遺憾的口吻說道:「這是一局不值得救的殘棋,黑子早該棄子結束殘局的,何苦作無望的掙扎?」
中間那棟茅屋,傳出隱隱腳步聲,柴門開處,踱出一位鬚眉皆白的灰袍老人,身材修偉,一雙老眼卻依然明亮。
這老者帶著兵器,佩的劍古色斑斕,雲頭上的劍穗閃閃刺眼,原來穗中鑲有一顆拇指大的祖母綠寶石。
老人背著手,神色莊嚴,步履從容一步步向茅亭接近,神光炯炯的老眼不住打量亭中的徐飛龍。
徐飛龍循腳步聲轉頭看去,瞥了老人一眼,看到了劍穗的綠芒,眼神一動,但隨即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仍注視著桌上的殘棋。
老人走至亭口,緩步入亭,在桌對面停了下來。
他撩起長袍坐下,似笑非笑的說道:「萬里江山一局棋,不論誰勝誰負,蒼穹之上依然不斷斗轉星移,日月交替,永不改變,永無休止,大地依然。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任何人也改變不了時間的轉移,但人能改變世代的興替。這局殘棋固然黑子早已經無可挽回,但半途棄子……」
「呵呵。」徐飛龍打斷對方的話:「萬里江山不是一局棋,世事也不是一局棋。說這話打這種比喻的人,本身就有點不負責任了。棋一局完了可以再來,不傷害他人,也不影響旁人的生死禍福,除非用他人的性命作為賭注。」
「你的意思是?」
「用他人的生死禍福作為賭注的人,本身也該有作為賭注的準備。」徐飛龍一字一吐的說道。
「你是主宰因果報應的神佛嗎?」
「不是。」
「那你是什麼人?」
「活命閻王。」徐飛龍鄭重的說道,虎目中神光似電,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老人。
「你要做什麼?」
「我要渾天王的項上人頭。」他的語音冷酷,話語不容誤解。
「這解決得了問題嗎?」
「我不是來解決問題的,而專為他來的。」
「你可知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他必須死,我只知道要他的命,不問其他。」徐飛龍寒著眼神說道。
「你難道就不能退讓一步。」
徐飛龍倏然站起,冷笑道:「你想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嗎?」
老人也倏然變色而起,哼了一聲說道:「可惡!小子不要出口傷人。你知道我是誰嗎?」
「那是我對你客氣。」徐飛龍搶著說道:「你無論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誰,只要你管我的閑事,我活命閻王必定殺你。」
「哼!老夫乾坤一劍空九明已經決定管你的所謂的閑事了。」乾坤一劍空九明厲聲說道。
「我也決定殺你。」徐飛龍當然不會示弱,針鋒相對頂了回去。
乾坤一劍舉步出了茅亭:「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徐飛龍也向亭外走,怒氣逐漸消逝。
大敵當前,任何激動都會影響情緒和手腳的靈活度,大戰之時必須保持最大的清醒與反應速度,任何錶情都有可能成為自身的破綻。
兩人相距十米,面面相對。
「老夫指引你一條明路。」乾坤一劍沉聲說道。
「謝了,我要走自己的道路。」徐飛龍泰然的說道。
「你不要執迷不悟。」
「我這人就是這麼固執。」
「青年人,不要一意孤行,聽我說……」
「抱歉,沒有什麼好說的。我再次申明,叫渾天王出來與我一戰,雙方公平決鬥,不死不休。其他的人最好走遠些,誰敢出面阻擾,誰就得為自己的生命負責。空九明,你真要阻撓我?」
「是的。」乾坤一劍的話斬釘截鐵。
「那就請拔劍吧。」
一聲劍嘯,乾坤一劍寶劍出鞘,劍身若隱若現,映著烈日光華耀目生花,好一把絕世的寶劍。
龍吟隱隱,他的霜華劍也徐徐出鞘。
兩人遙遙相對,雙方同時將劍向前一伸,不約而同向前逼進。
同是高手中的高手,行家中的行家,劍伸出便似封住了中宮門戶,又似待劍而動,雙方都不敢強行出手,因此必須移動方位引對方移動以便拉出空當,高手相爭往往只爭一線,抓住對方的漏洞始可操縱制勝之機。
雙方的武功如果不相上下,犯錯誤的機會也是均等的。要是武功差的太多,一個錯誤就可分出勝負。
換了三次方位,一聲冷叱,徐飛龍發現了空隙,搶制機先進攻了,劍光一閃,快如電光石火一般,瞬間狠招迭起,風雷驟發。
「錚!」乾坤一劍老練地一劍封出,雙劍首次接觸,劍鳴聲震耳。
兩人都用內力逼出劍氣,雙劍都受到沉重的打擊力道而出現弧形。
風雷聲裊裊不絕,令人聞之心驚。
兩人幾乎同向側震飄開去,功力貌似差不多,可謂是棋逢敵手。
乾坤一劍臉色微變,咬牙說道:「難怪你如此狂妄,果然身手不凡,看招!」
喝叱聲中出劍近身,乾坤一劍奮勇搶攻,高手決鬥,一切花招都用不上,劍不發則已,發則必是兇狠絕倫的絕招,出則銳不可當。守則密不透風。
連攻十餘招,一劍比一劍兇猛,只見飛騰的劍影急劇的吞吐、閃爍、迴轉,綿綿不絕,勢如汪汪大河,有若狂風暴雨。
金鐵交鳴聲連續爆發,震耳欲聾,附近的沙石,因兩人快速的走位和劍光的爆發而震動著,飛沙走石聲越來越響。
戰場中不時傳出一兩聲特異的劍光厲嘯,乃是雙方劍鋒貼身掠過時所發的嘯聲,令人聞之心往不住往下沉,毛骨悚然,冷汗直流。
徐飛龍全力出手,沉著的接招、封架、反擊……有驚無險的接下了對方十餘劍,也乘勢回敬了五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