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女神射箭徐木擋,問何人輕生為義
翻江鰲吁了一口長氣,苦笑道:「倒霉,剛好碰上那些傢伙畫了你的圖形查問你的下落,全是些精明難纏的貨色,我不知他們是怎樣看出破綻的?真想不到他們竟然真能追上來。」便將賣酒菜所發生的經過說了。
徐飛龍心中一緊,叫苦道:「如果他們已經知道咱們有三個人,定然是四海神龍將咱們出賣了!不過他們怎知道咱們往此地走的?」
「別忘了這些傢伙全是老江湖。」
「張兄,咱們往何處走?」
「自然住上遊走。」
「不行,不久前有一艘快艇。載了八名穿水靠的人,向上遊走了,會不會是他們的黨羽?」
「真的?」
「已經走了快兩個小時了。」
「糟了!他們定然是水陸並進。好,往下走快些,讓他們跑斷腿好了。」
船立即折向下游,船行似箭。岸上,有人在大叫道:「翻江鰲,此事與你無關,你要是置身事外,咱們保證你的安全。」
「哈哈哈哈!」翻江鰲仰天狂笑。
「你與那殺人兇手無親無故,何必替他賣命?將船靠岸,你回頭還來得及。」
翻江鰲鼓槳如飛,船破浪而下,先是一陣狂笑,笑完拉開大嗓門叫道:「你們這些狗娘養的雜種,你把我翻江鰲看成什麼人了?來罷,張大爺等著你們。」
「你們走不掉的,下游的鐵背蒼龍的船已經到達江口了。」
「哈哈!鐵背蒼龍想咬我的鳥,大爺要抽掉他的龍筋,拔掉他的龍鱗。」
船順流飛駛,漸去漸遠。
徐飛龍最近一直有一種疑惑,他感覺怎麼好多人他都認識,但又不是,鐵背蒼龍是一個,雲墨雙奇也是,於是問道:「張兄,鐵背蒼龍武功如何?」
翻江鰲神色凝重,審慎的說道:「一般來說,水上彼此半斤八兩,陸上功夫,我要差他一絲半絲。」
「往下走碰上他,我們怎麼辦?」
「哈哈!放心啦!這一帶江流,越往下走越寬闊,到了南昌江寬有十里,江上兩船相鬥,咱們不接的話他們連邊都沾不上。再說,消息傳到江口。咱們也同時到達,讓他們追好了。」
岸上,墨飛在分派人手,沿河追隨不舍,分別派人到上下游收集人手,要所有的人速來會合。
天羅地網終於開始收緊了,生死關頭將到。
船在水中飛駛,人在官道上急趕。翻江鰲的船張起了帆,順風順流快逾奔馬。但陸上的人也不慢,墨飛與一名年約半百的高於,用上了絕頂的輕功,正在向北飛趕,宛若星跳丸星擲。一點也不慢。
不知不覺,江口在望。江山的船開始多了起來,可只有他們這艘船與眾不同,像一頭浮在水面的天鵝,破浪飛駛。
「再過一兩個小時,任何人也追不上咱們了。」翻江鰲傲然的說道:「瞧!那艘梭形快艇。」
徐飛龍正與姑娘坐在艙里吃東西,心中並不慌亂。
梭形快艇的八支長槳整齊劃一,破浪上航。艙中間有七名穿水靠的人,艙首站著一名持金弓的綠衣女郎。相距雖遠,仍可看清人的輪廓。
「鐵背蒼龍來了。」翻江鰲叫,傲然一笑又道:「水上斗船,你們坐穩了,看我的。」
他與姑娘收拾殘肴,將劍拿好,嚴陣以待。
近了,一里,半里……
「下帆,翻江鰲。」吼聲傳到。
翻江鰲一聲狂笑,舵柄一轉,帆索徐移,船向左前方斜向衝去。
梭形快艇也跟著斜移,迎面攔截。
驀的,破風厲嘯入耳,「唰」的一聲響,帆索倏斷,風帆骨碌碌向下滑,船猛烈地顛簸。
翻江鰲大驚,脫口叫道:「徐兄,替我防箭,南昌第一神箭金弓銀箭林青青來了。」翻江鰲一面叫,一面收舵架槳。
徐飛龍奔向船艙,「啦」的一聲恰好擊落了一枝銀箭。
水面交戰,弓箭大佔便宜。翻江鰲是高手,帆被射落便知大事不妙。
鐵背蒼龍的船首,站著一個綠衣女郎,手中的大弓金光閃閃,搭上的箭白芒耀目。
翻江鰲心中一懍,說出這是南昌第一神箭手金弓銀箭林青青來了。
人的名,樹的影。翻江鰲知道這位女神箭手的利害,因此在架槳時叫徐飛龍過來替他防箭。
船在搖晃行駛中,風帆居然被人射落,而且雙方相距至少半里,發箭人的箭術,委實聳人聽聞。
徐飛龍急奔而至,第二枝銀箭恰好射向翻江鰲。徐飛龍手急眼快,百忙中一掌斜揮,拍落了奇快射到的銀箭,抓起了兩塊艙板叫道:「你放心操槳,箭我負責。」
「得得得」三聲暴響,連珠射到的三枝銀箭,全釘在徐飛龍身前的艙板上,矢尖透過厚厚的木板,震力甚猛,令徐飛龍極其吃驚。
船在翻江鰲的雙槳控制下,立即轉向。
糟了,兩枝槳與八枝槳相較,差距不問可知,唯一可倚仗的風帆已經被射落,形勢被逆轉,情況糟得不可再糟了。
船已經衝過去了,眼下從迴避變為追逐了。梭形快艇釘在後面百米左右,正是弓箭威力最大的距離。眼看不久便可追上,徐飛龍心中焦急,說道:「張兄,靠岸。」
「為何靠岸?」
「咱們不能與他們在水中接戰。」
「怕什麼,水中脫身反而容易。」
「不行,燕姑娘不會水。」
「這……」
「靠岸方有希望,片刻他們便會追到,那時便無法脫身了。」
「好,靠岸碰碰運氣。」
東岸曾經發現有人追蹤,必須到西岸去碰運氣。
徐飛龍持艙板擋在翻江鰲身後,雙方已經接近四十米以內了。
梭形快艇上的金弓銀箭林青青共發了九箭,都被徐飛龍以艙板接住,知道碰上剋星,也就不再浪費寶貴箭枝了,用驚奇的目光不停打量著持板而立的徐飛龍,似乎很難相信徐飛龍真能接下她的箭。
「翻江鰲,你還不往水裡跳?咱們不追究你的過失,你走吧。」艇上有人叫。
「哈哈哈……鐵背蒼龍,咱們山水有相逢,有一天會好好親近親近的。」翻江鰲狂笑著答道。
「那人與你有親?」
「無親。」翻江鰲不假思索地答。
「有故?」
「無故。」
「你為何包庇他?」
「交朋友義氣為先,張某交他這個朋友,自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這不是太愚蠢了么?你可知七星盟九江秘壇煙消雲散的事?」
「總有一天,雲墨雙奇與你們這些傢伙,也要煙消雲散。」
幸好西岸有不少蘆葦密布的河灣,小舟沖入一條小港巷,後面視線被阻。
「上!」徐飛龍叫。
「你先走,我斷後。」翻江鰲抓起分水刺急叫。
小敏姑娘抓起徐飛龍的包裹,一躍上岸。
兩人隨後登岸,撒腿便跑。
運氣不錯,這一帶是荒野,森林連綿,野草高與人齊,正是藏身的好地方。
小敏姑娘的傷已經痊癒,輕功也不差。三人一陣急逃。鑽入遮天的叢林,不管東西南方向北,盡量往林深草茂的地方鑽,急如漏網之魚。
後面追的人也不慢,循跡窮追不捨。
不知到底走了多少路,首先不支的是小敏姑娘。她到底武功差些?漸漸的渾身都被汗打濕了,呼吸也開始沉重,雙腿越來越難以支持,開始被樹根草結所絆,彷彿隨手都要倒下了。
徐飛龍已經接過她的包裹,看她已經舉步維艱,趕忙攙住她,向斷後的翻江鰲說道:「張兄,咱們分手?」
「分手?什麼意思?」翻江鰲問。
「救一個算一個,你往南走到江邊脫身。」
「這怎麼行。」
「張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犯不著,我引他們來追。」
「不許你亂說,再拖一個小時,天便黑了。」
「只怕拖不到天黑。」
「沿河走,必要時往水草中一鑽,怕什麼?」
「好,向東南走。」徐飛龍斷然的說,挽住姑娘便走,急如星火。
正如徐飛龍所說,拖不到天黑了。上游下來的另一艘梭形快艇恰好在東南角江邊靠岸。
原來鐵背蒼龍的船,將人卸下便回到東南,載了墨飛六個人,也渡江到了西岸。
走了兩里左右,姑娘雙膝一軟,虛落的說道:「放下我吧,你們各自逃生。」
徐飛龍猛地將她背上,沉聲道:「走一步算一步,咱們認了命。」
「徐哥,你一個人容易脫身……」
「即使將你留下而他逃得性命,他是男子漢大丈夫,這樣活在世間豈不遺臭江湖,活著有何意思。安靜些,不要出聲。」
「已經聽到水聲了。」翻江鰲欣然的說道:「看地勢,前面定有沼澤,必要時我們藏在水中脫身。」
徐飛龍扭頭向姑娘道:「只要你能聽我的,我可以帶你在水中脫身。」
「我……」
「出水便呼吸,入水便閉氣,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你得沉著些。」
「徐哥,我……我可以試試。」
「不能說試,你必須要辦到。」
「好,我……我聽你的。」
鑽出密林,前面果然是一處河灣,可惜沼澤不大。沼澤位於位於河灣底部,蘆葦有四五米高。西南方向,是一片矮林區。北面,是密密麻麻的白楊林。他們位於沼澤區與白楊之間,相距尚有數百米,地面全是及腰的野草,他們必須衝過野草地帶,方能到達沼澤。
「快!」翻江鰲喜悅的叫道。
剛奔出數十米,白楊林中鑽出四名穿水靠的青衣人,喝聲震耳:「什麼人?站住!」
隨即有人發出呼哨聲,在如喚同伴。
徐飛龍腳下一緊,急射而出。
「站住!」四名大漢怒吼著疾沖而上。
一追一逃,向沼澤急沖。翻江鰲看清了對方的像貌,吃了一驚,叫道:「繞沼澤而過,不可入水,饒州那四個水鬼來了,在水裡我照顧不來。」
四鬼之首來勢奇快,大笑道:「翻江鰲,你這該死的水賊狡詐如狐,今天可讓咱們兄弟盯上你了,你認命吧!快乖乖投降。」
四鬼初展身手,而徐飛龍三人已經奔逃了十幾里,腳下已經發虛,自然慢了許多,距沼澤尚有四五十米的距離,眼看要被追及。想繞沼澤逃入南面的矮林,除非生出雙翅,不然休想。
翻江鰲一咬牙,沉聲道:「徐兄你先走,我擋他們一擋。」
徐飛龍卻火速轉身,向姑娘叫道:「抱緊我,跟他們拼了。」
「你還不走?「翻江鰲厲吼。
「張兄,你……」
「你不走,大家都玩完。」
「這……」
「你走不走?沒有你我還可以從水裡逃脫。」
徐飛龍一咬牙,說「張兄義薄雲天,小心了,再見。」
翻江鱉厲笑一聲,但並沒有直接轉身回頭,而是仍向前走,腳下放慢,直等到第一名大漢追到,一聲厲嘯,大旋身回頭猛撲,分水刺一揮,勢如瘋虎。
大漢猛然後退,手中分水刀急架。可是翻江鰲這會已經存了拚命的心思,刺猛吞化吐,連人帶刺撞入對方懷中,分水刺貫入對方的小腹,尖透脊背。大漢的刀,掠過翻江鰲的左外脅,也削掉了一層皮肉。
「蓬」的一聲大震,兩人都倒下了。
第二名大漢搶到,大喝一聲,一刀向壓在上面的翻江鰲劈下。
也是翻江鰲命不該絕,為了將刺拔出,必須站起或扭轉側卧方能做到。他採用的是後者,猛的一扭。
「嚓」的一聲響,分水刀下落,大漢反而將挨了一刺的同伴砍了一刀,正中右臂。
大漢因失手而大吃一驚,一怔之下,翻江鰲恰好拔出刺,順手一送,扎入大漢的下陰。
「啊……」大漢疼叫一聲,抓住了貫入下體的分水刺,搖搖欲倒。
翻江鰲丟掉分水刺,爬起來拾起第一名大漢遺落的分水刀,頓時朝水中跑去。
刀光一閃,刀風壓體,第三名大漢一刀下劈,要砍斷他的手。
翻江鰲臨危不亂,趕忙縮手暴退。
而第四名大漢已經超越眾人,追趕徐飛龍去了。
第三名大漢一刀落空,大喝一聲,接近一刀拂出,咬牙切齒進擊,大概已經看出兩名同伴已經完玩了。
翻江鱉到底是跑了許久力盡了的人,出其不意擊殺了兩個人,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這一刀躲不開了,「喇」的一聲,左脅裂了一條縫,斷了一條腹骨,只差半分便傷到內腑,可說是危險極了。
追進水際,兩人已經首尾相連,大漢咬牙切齒地一刀扎出,下手絕情。
刀尖刺入了翻江鰲的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