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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五章 雲上

  「哎呀!肯定是徐飛龍。」


  「在山中委實無法跟蹤,無法證明是他。」


  「好,我們趕快趕往止止庵。要是他先向神尼動手,老朽罪過大了。」


  止止庵,是慧凈老尼的住處,位於天都與蓮花峰之間,那兒有幾家山民毗鄰而居。


  初秋時分,是黃山氣候最佳的季節,但晨間依然寒氣襲人。


  他們站在寺前便可看到天都峰背部掛下的人字瀑,但走起來卻遠著呢。


  走了十餘里,進入了一處五蜂圍繞的山中,山徑一線,四周全是參天古木,與雄奇的奇岩怪石。


  似乎靜得可伯,只有那紅嘴的山樂鳥,在山間婉轉清鳴,象是悅耳的仙樂在耳釁齊奏。


  靈明怪客明顯曾經游過黃山,高教諭便說道:「這裡清幽出塵,風水極佳,地勢比祥符寺好多了,在此地隱居不食人間煙火,將是人生一大樂事,為何此地卻沒有人居住?」


  靈明怪客笑道:「不食人間煙火,世間能有多少人辦到?塵世擾攘,說穿了只有兩件事,一是如何活下去,一是如何活得好過些。而世間絕大多數的人,終生勞碌,求一溫飽而不可得,活下去已經是不易,活得好乃是奢望。在這裡人跡不到,既無獸可獵亦無田可耕,如何活下去?除了佛門弟子之外,誰也不願在此地老死林泉。」


  四周的五座蜂是天都、桃花、紫雲、朱粉、梨花,地勢確是妙境。有僧人在此地建了一座五峰寺,以後又改名為慈光寺。


  驀的,天都峰方面傳來一聲震天狂笑,打破了四周的沉寂聽聲源,相距不足半里地。


  「他來了。」墨飛緊張的說。


  果然不錯,不久,百步外的一座山岩上,出現了穿黑衣戴黑頭罩,只露出耳目的高大怪人身影。


  「徐老弟,快來……」靈明怪客叫。


  黑衣人是杜元戎,一聽叫喚聲,只氣得七竅生姻,這種善意口吻的呼喚,怎麼會是死仇大敵?仙人峰之謀,已經極為明顯了,九天玉龍一群黑道群魔死得真冤。


  一聲長嘯起自路側,竄起一頭怒鷹,從三丈高的石頂飛撲而下,精光閃閃的拐杖象是天雷下擊,猛撲走在前面領路的靈明怪客。


  靈明怪客大驚,脫口叫道:「天殘東門鶴!」閃身雙掌齊發,乘勢側飄八尺,手一抄長劍出鞘。


  鐵拐被掌風震偏,「當」的一聲擊落在一根石筍上,石筍碎如麵粉,聲勢驚人。


  長笑聲再起,天殘東門鶴已經單足一點,飛掠而過,沒入對面的亂石茂草中,一閃不見。高教諭看清了天殘的身形,那是個發如飛蓬、單眼、缺耳、兔唇,只有一個鼻孔,像貌猙獰的老人,背上系了劍,手中的鐵拐象是一把小葯鋤。幾乎同在一瞬間,後面草叢中象是捲起一陣狂風,一個青衣人貼地掠到,是個只有一條腿的人。


  「蓬」的一聲大震,剛拔劍出鞘戒備,不知身後有人的墨飛向前重重撲倒。


  高教渝突然大喝一聲,手中的短枚突然脫手向左擲出,去勢如電。


  隨即撲來一個淡黃色的人影,刀光二閃,劈向墨玉雯。


  短杖來勢奇疾,黃影似乎一驚,刀勢急轉,「啪」的一聲架住射來的短杖。


  冷電四射寶光閃閃的鋼刀,竟然被木製的短杖震得彎成弧形,彈回原狀時,發出了震耳的龍吟。


  那是一個臉色蒼黃,穿了乳黃色長袍的老人,似乎嚇了一大跳,大吼一聲,轉撲高教偷,寶刀一閃即至。


  高教諭從衣下抽出一根五色絲帶,長約五尺左右,手一抖,絲帶飛矯如龍,硬向吹毛楞斷的寶刀纏去,叫道:「南刀余天!你的刀呢!」


  南刀余天應聲拿招,飛退丈外訝然叫道:「彩虹奪魂索……閣下,回頭見。」


  這些變化說來話長,其實是幾乎在同一瞬間發生,天殘東門鶴下撲,缺了一腿的地缺行正從後面沖至,南刀從側方殺出,三方俱至,急如星火。


  狂笑聲去遠,被擊倒的墨飛失了蹤。


  空山寂寂,人早已經去遠。不久,遠處笑聲傳到,接著有人叫道:「老夫已經試出你們的造詣,你們死定了。」


  靈明怪客心中一寒,把愛徒丟失了,大事不妙。「徐飛龍」請來了江湖最陰險最惡毒的天殘地缺和南刀,慘了,這幾個人全是殺人如麻的人,墨飛落在對方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高教渝收了五彩絲帶,他嘆口氣說道:「南刀北劍往昔橫行天下,兩人結伴形影不離。


  南刀既然出現,北劍齊廉必已經到了附近,前途荊棘重重啊。」


  靈明怪客抱拳一禮,歉然的說道:「老朽有眼不識泰山,原來高兄是東海釣鰲客高前輩的子侄,失敬,失敬,高兄與東海釣鰲客高前輩的關係是?」


  「那是家父。」


  「哦!失禮失禮,請問令尊眼下在何處?」


  「家父與藥師何前輩至蓬萊山探險,一去五載,上月方派人帶回家書,約於年底方可返家,兩位老人家並未找到蓬萊仙島,失望的很。」


  「藥師前輩真的仍在人間?」


  「怎的不在?人家與世無爭,醫道通神,年屆百歲,仍然象花甲長者,再活上四五十年也平常得很。」


  「可惜,如果他老人家在,對付……唉,可惜。我們走吧。」


  當晚,他們在止止庵歇宿。慧凈老尼與兩名老尼姑是主人,她告訴靈明怪客,這裡確是有人前來偵查過了,是早年人見人怕的天殘地缺兩個老鬼。她已經將眾人藏匿在度仙橋軒轅巨石附近的崖洞內,平安無事。聽說墨飛失蹤,老尼姑也一陣慘然。


  次日一早,老尼姑從山泉提水返淹,帶來了一張樹皮,上面刻的字是:「午正時分,煉丹台一會,知名不具。此致:東海釣鰲客、靈明怪客、松溪真人、慧方和尚、元真老道。」


  午前一刻,高教諭、靈明怪客、松溪真人、元真道人、慧方大師、與及不在名單內的慧凈老尼、雲中子、徐秀山、墨姑娘、雲瑩、雲雷,十一個人,登上了煉丹台,如約而至。


  天都峰是五座峰頭連成的,煉丹台這一峰又叫煉丹峰,對面那座上面有一座看似石室的峰頭,是天都的峰頂,突出外面象一頭松鼠的耕雲峰,就是有名的金鼠跳天都。


  從煉丹台向前看,眾人都呆住了。


  說是約會煉丹台,但對方卻不在煉丹台等侯,而是在對面山峰那形如石室的石上坐等。


  據傳說,那座石屋是黃帝向廣成子問道的地方,煉丹台也就是廣成子煉丹的所在,當然這是神話,不足為信。


  坐著四個人,他們是天殘、地缺、南刀,與穿黑衣戴黑頭罩的杜元戎。


  近煉丹台一端的石樑前,站著一個人,是白髮如銀像貌猙獰的北劍齊廉。


  石樑中間,站著不住獰笑的活閻婆閻婆婆。


  糟的是石樑中段,一根樹榦插在石孔中,上面吊著墨飛,迎風搖擺,令人驚心動魄。


  峰下面,雲海起伏,其他的峰頭都隱沒在雲下,只能看到蓮花峰頂。果真是天地悠悠,凡骨脫盡,人已經在雲霄之上,羽化登仙不知人間何世了。


  那條石樑叫做鯊魚背,是兩峰之間相連接的一條山樑,平滑窄小,要過去必須象壁虎般伏下爬行,失足掉下去,連碎肉恐伯也不容易找到。


  山樑這一面有一個人,中間一個人守住吊墨飛的木柱。那邊有四個,這一招絕了。


  腳下雲海洶湧,看不見下面的景物。頭頂天空碧藍,艷陽當頂卻毫無暖意。山峰浮在雲海上,只有雙方的人孤立在山頂上,世間一切都不存在了,他們象是天下間最後剩下來的生物。


  北劍舉手嗨了一聲打招呼,叫道:「你們來早了些,不是么?可惜仍然來晚了,咱們已經準備停當。在這裡決鬥,好得很,死了不要人收屍,就放在這峰頂上,萬古永存,不管是你們死或者我們死,都是一大快事。」


  靈明怪客向前走,定下心神,行禮:「是北劍齊廉兄么?久仰久仰,幸會幸會。」


  「好說好說,彼此神交已經久,不必客氣了。」


  「可否將小徒先放下來再說?」


  「抱歉,這件事與兄弟無關,齊某做不了主。」


  「你是說……」


  「那是那位老太婆與那位年輕人的事。」


  「那你……」


  「不用說了,咱天天殘地缺南刀北劍,想會會你們這些江湖中的頂尖兒人物,看是否浪得虛名,因此在此一會。」


  「齊兄的意思,是要在此印證么?」


  「公孫兄,你別開玩笑。咱們要在這險要的山樑上較量,誰失足便會分身碎頭,怎說是印證?這比生死對決更為兇險,更為可怕,因為得勝的人也可能失足同歸於盡,豈不是比決鬥更為兇險么?」


  「齊兄,咱們無冤無仇?可不必如此吧!」


  廢話少說,你來不來?」


  「好,可否讓我這位朋友向那位年輕人說幾句話?」


  「可以,請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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