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接應員
溫文爾雅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赤紅色天空下，楊偉和鐵蛋不禁都抬起頭尋找聲音的來源，然後他們看見了屋頂上的人影。
一名年輕的黑髮男子正背負雙手直直地立在一棟沒有被鐵蛋的身體拱翻到而依然大致完好的小別墅屋頂上上面，高挑的身材目測最少有一米九，幾乎可以稱之為夢幻的臉龐上面帶著一片金框的單片眼鏡——楊偉感覺用夢幻來形容一個男人的面容的自己簡直瘋了，但是他實在是無法想到其他的詞了，眼前的男人容貌完美到簡直不像是這個世界的生物。
他身上穿著一套看起來原本應該很貴的燕尾服，之所謂是原本，現在這件衣服已經完全與破布無異，楊偉甚至佩服自己居然還能看出這件衣服的原型是燕尾服。燕尾服上面到處都是邊緣焦黃的破洞，露出裡面的白色襯衫，下半身的西褲也有好幾個被焦灼的孔洞，整體看起來有種後現代藝術感。
「沒問題，只是遇到了一名誤入的原住民。」鐵蛋也略略有些驚訝於男子的樣子，「你這是怎麼了，趕過來的時候出車禍了？」
「我該吐槽說出車禍這種事情是出自一條蛇口中而且如此輕描淡寫的嗎……」
「不錯的吐槽呢，看起來你就是擔任吐槽伇的角色嘛。」男子從屋頂上跳下來，輕盈地落到了地面，地球無處不在的萬有引力對他而言就好像是一個笑話一般——牛頓的棺材板要壓不住了誰來幫幫忙！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做莫七夜，是這個世界的接應員，目前暫住於這個城市。」邁開腳步走到楊偉面前的自稱為莫七夜的男人微微鞠躬道。
「別客氣了，俺知道你叫啥，之前在庇護所不是和俺見過一面嘛。」鐵蛋挪動著身子溜到了莫七夜的身邊，把尾巴尖搭在了莫七夜的肩膀上面，就好像人類把手臂搭在肩膀一樣的動作一般，這是一種熟絡的表現。
天哪不知道什麼東西在上，楊偉居然已經開始理解這條沒手沒腳的生物各種行動的意義了。
「我當然知道你知道我的名字，我是在和那個驚慌失措的小鬼說的。」莫七夜微微一笑，然後用手輕輕拂開鐵蛋的尾巴，走到了楊偉的面前道，「我剛剛接到了新的任務，除了要把這條蛇帶回去，還有另外一個目標，那就是你，所以能麻煩和我走一趟嗎？」
「啊？我？」望著（坐在地上看著一米九的楊偉現在的動作的確是望著）看向自己的莫七夜，楊偉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恩，你。」
「我有選擇的餘地嗎？」楊偉苦笑了一下。
「有，只要幫你清洗一下記憶就行了。」莫七夜露出了燦爛的微笑，周圍的空氣一瞬間彷彿開滿了鮮花。
「太好了！我才不要和你們這些危險的傢伙走！不過姑且問一下……清洗記憶的方法是……」楊偉馬上喜出望外，經歷了剛剛那些足以刷新他三觀的事情，他覺得現在開始遠離這些傢伙才是明智之舉，生命誠可貴啊。
「用這個。」莫七夜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個看起來很古老的手機。
「這是啥？魔法道具？我怎麼看起來是個手機……」楊偉好奇地看向那個貌不驚人的黑色塊狀物。
「諾基亞N97，很老的型號了，清洗記憶這麼簡單的事情，給你腦袋來一下不就完了，用什麼魔法？」莫七夜依然掛著招牌的微笑，舉起了手裡的黑色盒子。
「冷靜……我和你們走……千萬別砸下來，會出人命的……」
媽呀楊偉可不敢用他的腦門挑戰這種世界級板磚。
「明智的決定。」莫七夜點點頭，收起了手機，「走吧布蘭奇，我們去庇護所，你再稍微變小一點，這樣子還是太引人注目了。」
「感覺我好像變成了附帶裝備一樣……難道這次不應該是來接我的嗎。」鐵蛋嘆了口氣，然後再次發出了漏氣的哧哧聲，蟒蛇大小的體型再次縮減，不一會就變成了青蛇一般小巧的樣子。
莫七夜抓起鐵蛋把它放在自己的肩上，後者像是一條繩子一般纏上了莫七夜的手臂把頭和尾巴藏了起來，乍一看還真像是一條繩子——確實即便是大小縮小了，帶著一條寵物蛇上路也是夠顯眼了，就算這個城市的居民再遲鈍不在意一個手上纏著蛇的人，警察叔叔也會請你去喝茶的。所以最好還是偽裝成不是蛇的樣子，鐵蛋這個樣子顯然並不是第一次進入非同族或者類同族的社會，已經很習慣這種行為了。
「走吧小鬼，帶你去見個人。」莫七夜笑了笑然後俯下身輕輕觸摸了楊偉的腳踝，一股奇妙的酥麻感遍布了楊偉扭傷的地方，他驚訝地發現自己已經感受不到扭傷帶來的疼痛感了。
「真的有治療術啊！？」楊偉第一次見到這種超自然的能力，驚訝地張大嘴巴，一時之間忘了站起來。
「並不是治療術，只是一種簡單的障眼法而已。」莫七夜笑了笑，他每一個微笑就像是從《微笑指南一百條》裡面刻出來一般完美無缺，「所以不要動作幅度太大以防傷情惡化，你只要走到交通工具的位置就行了，離這裡並不遠。」
「哦哦……」楊偉並沒有聽懂莫七夜的解釋，不過這種時候照著別人說的做總沒錯。
小心地站起來，楊偉發現的確自己的腳踝並沒有消腫，確實如同莫七夜所說的，這並不是治療術，但是同樣地那裡並沒有疼痛感以及彆扭的感覺傳來，不看的話就好像根本沒有受傷一樣，這讓他再次不由得在心裡驚嘆這種神奇的力量。
「走吧楊偉，我的車子在那邊。」莫七夜點點頭然後轉身往一個方向走去。
「哦……哎？我有說過我的名字嗎？」楊偉微微一愣，但是莫七夜並沒有回答他的話，他也只能先放下心裡的疑問跟上了這個身高對於他而言稍微有點壓迫力的男子。
已經從鐵蛋口中知道這片叫做侵蝕空間的空間比起他想象的要小許多，兩人一蛇走了大概五六百米的距離的時候，楊偉忽然感到周圍的景色一陣動蕩——下一瞬間，蟬鳴聲，汽車的排氣管的嗡鳴充斥了他的耳畔，更重要的是，那接近盛夏所特有的悶熱感在一瞬間將它包圍，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跨過了兩個世界的界限一般頃刻便回到了現實之中，剛剛的一切宛若夢境。
只是自己身邊的高挑的男性和他手臂上面纏著的偽裝成繩子的蛇讓他明白那並不是夢境而是切切實實的現實。
忍不住想要回頭看向自己來的方向，但是一隻手就像是看穿他的想法一般攔住了他。
楊偉抬頭，發現莫七夜正微笑看向自己：「不要回頭，你現在不能直視侵蝕空間，會出現一些精神層面上的問題，畢竟那裡是兩個世界的夾縫，有很多這個世界的生物所無法描述的概念，所以隨便直視會可能會導致世界觀崩潰。」
「哦……哦……」一如既往並沒有聽懂莫七夜在說什麼，但是他最少聽明白了現在貿然觀察那片空間會有危險，所以只能暫時壓制下自己的好奇心。
反正到時候應該會有人和自己的解釋這一切的，他有這種預感。
「上車吧。」走到路邊，莫七夜微微一笑打開了什麼東西的門，「後面的座位大概還能坐，將就一下。」
「車？」楊偉微微一愣，然後看向莫七夜打開的東西，只冒出了一個疑問詞。
「恩，車。」莫七夜依然帶著他那比天空中的陽光還要燦爛的微笑。
「你特么在逗我！？」
雖然楊偉並不是什麼大家子弟，但是他覺得自己最少應該知道汽車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的，所以他明白眼前這個玩意兒絕對是不能和汽車搭上邊的東西，雖然勉強還有點汽車的外形，但是這個鐵疙瘩已經看不出原本的塗裝了，到處都是焦黑的痕迹。副駕駛位甚至被整個連著座椅一起給挖掉了，那裡留下的只有一個大洞，汽車的前蓋也被整個掀掉，露出了裡面的部件。車子的後半部分大致還算是完好，但是從已經不存在玻璃的車窗看進去裡面一半的座椅已經消失，車的頂蓋也凹下去巨大的一塊，就像是被什麼重物給砸到了一般。
「那個……雖然我知道你現在不打算回答我的問題，但是我忍不住想問一下。」楊偉露出了苦笑不得的表情，「你們那個什麼庇護所，不給員工發工資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