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雙龍湖旁
第208章 雙龍湖旁
常天明和常餘利相繼離開之後,「雙龍湖」旁,就只剩下了我一個人,我坐在那張油漆已經快要被風化掉的長椅上,靜靜地等待著黃昏的降臨,也等待著鹿溪……
我根本不相信有什麼東西能把黃昏變成一張信紙,這太夢幻了,可是也不敢輕易低估鹿溪的手段,於是我把自己代入到這個問題之中,很認真地去想了想,卻一點思路都沒有,所謂黃昏變成信紙的夢幻程度,一點也不亞於在機場等一艘船。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是任性,於是我又在心裡給鹿溪貼上了一張任性的標籤,我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了解她了。
點上一支煙,吸了兩口之後,我不禁以一個完全舒展開的姿勢靠在長椅上,欣賞著黃昏來臨前的美景;事實上,常天明如果足夠理想化,或者足夠享樂主義,把這裡變成自己的後花園,自娛自樂,也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有了這個想法之後,我突然又覺得要是能在這「雙龍湖」旁建一套房子,早上看日出,晚上看日落,那真是人生頂級的享受;不僅要建一套房子,還要在湖裡放一葉木舟,當黃昏的餘暉灑在湖面上,泛舟而行,就坐在那一片金黃色上,跟朋友小酌一杯,那種融于山水之間的意境,簡直就是一幅水墨畫。
如果,我能像常天明那樣頂著首富的頭銜,長盛不衰,我真的會這麼干。
……
恍惚之間,黃昏已經悄然來臨,而我也已經在這裡等了快二十分鐘,我又下意識往那條曲折蜿蜒的盤山公路看去,總覺得下一秒,鹿溪就會開車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片刻之後,我真的就聽到了一陣由遠及近的發動機聲音,景區已經倒閉,不會再有其他人來這裡,那一定是鹿溪,我下意識從長凳上站了起來,然後往遠處看去……
只見一輛白色的賓士GLE,正沿著盤山公路緩緩向上駛來,似乎車內的鹿溪也在欣賞著沿途的風景。
……
這個黃昏,她穿了一件純白色的羽絨服,夕陽的餘暉落在她身上,就好像那乳白色的湖水,靈動又透亮,而我只看了她一眼,她便彷彿已經融於這山水之間,在她融於這山水之間的同時,也為這裡增添了一些仙氣。
前些年,我一直在路上,見過各型各款可以稱之為美麗的女人,我有自己的經驗,所以一直覺得五官之美是有極限的,唯一能讓一個女人突破極限的便是氣質,氣質這東西雖然虛無縹緲,可是當你內心有了對比之後,你就會有所感知;比如左小薇,她一旦站上舞台,搖曳生姿,那種氣質就是妖,還有無惡不作的喬嬌,她捉弄我的時候,就有一些魔女的感覺,任然則是貴氣,只是不知道戴上了安全帽的她,是否還能將這種貴氣延續下去,而鹿溪是真的仙,特別是站在這碧水青山旁,身上好似沒有一點塵埃,甚至會激發出我內心的衝動,我想把這個地方變得更乾淨,不讓塵埃和俗世去煩擾她……
這種感覺對一個男人來說,真的很致命,更何況,某些時候,她還是一個很有意思,會撒嬌,會整蠱的仙女。
……
鹿溪與我並肩站在這「雙龍湖」的湖畔上,她先是環視了一圈,然後向我問道:「為什麼選在這兒和我見面?」
我如實回道:「剛剛和常餘利還有他爸一起聊了聊這個景區運營的事宜,景區已經倒閉了,我想和常餘利一起把這個景區重新做起來……至於,為什麼選在這兒和你見面,你不覺得這裡的風景,尤其是黃昏下的風景,可以稱得上是絕美嗎?」
「是很美……有點……」
鹿溪想了想,又說道:「感覺有點像麗江藍月谷裡面的白水河。」
「你也去過藍月谷?」
「去過,那是我進北影的第二年,暑假的時候,我和同學一起去了麗江。」
「你進北影的第二年是哪一年?」
「18年。」
18年的暑假?我依稀記得自己也是18年夏天的時候去的麗江,基於這樣的巧合,我又問道:「你能具體到哪一天嗎?」
鹿溪從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了手機,她一陣翻找之後,找到了那張她在藍月谷拍下的照片,照片中的她還沒有完全褪去青澀,她穿著一條白色的公主裙,站在藍月谷的石碑旁,身後就是白水河,日期則定格在7.12號。 我也將手機從口袋裡拿了出來,找到了自己在藍月谷拍攝的照片,我們竟然站在同一個地點拍了照片,這還不是最巧合的,最巧合的是,我遊玩藍月谷的日期是在7.11號。
我將手機遞到了鹿溪的面前,她看了日期之後,當即面露驚訝之色。原來,在18年的那個夏天,我們之間的距離只有區區一天,我們早就已經有過空間上的重疊;此刻,我們站在這像極了白水河的「雙龍湖」,更像是一種基於緣分的重聚首,我的心裡百感交集,以至於一直將目光放在鹿溪的身上,我很想知道此刻的她在想些什麼,是否和我有著一樣的心情?
卻不想,她在和我一陣對視之後,說道:「那個時候,你的前女友還在你身邊,你的這張照片應該是她幫你拍的吧?」
我的心情猶如坐著過山車,直上直下,以至於神色也發生了突變,我幾乎快要說不出話來,我沒有想到在面對這樣一種緣分的時候,她在意的竟然是誰幫我拍攝了這張照片,在意我的身邊是誰在相伴……
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真相?
不,她絕對沒有知道真相,這一定是一句無心之言,如果她已經知道真相,就不會來到這裡和我見面,並試圖將那黃昏變成信紙,讓我直抒胸臆……
如果她知道真相,她一定會重新審視我,並對我產生怨恨,因為在這場欒雨精心設計的騙局之中,我是最大的幫凶,我沒有在第一時間拆穿欒雨,而是躲到這樣一個小城,這種行為就是在間接傷害她的親人。
我本有機會的,假如那天,我當場拆穿了欒雨,我和她之間還有延續的可能,但是我放棄了那個機會,不用誰來定性,我自己也承認這就是一種幫凶的行為。
「韓潮,你怎麼不說話了?」
我猛然回過神,迅速抹掉了眉宇之間的情緒,然後笑了笑回道:「是,這張照片是她給我拍的,那些在路上的單人照,都是她給我拍的。」
「你們有合照嗎?我想看看。」
「都分開這麼久了,還留著那些合照幹嘛呢?」
鹿溪沒有說話,她又轉而看著眼前已經被夕陽染的波光粼粼的雙龍湖……
這次,我主動開口向她問道:「你不是說,已經找到了把黃昏變成信紙的辦法了嗎?」
「等等你就知道了。」
我覺得她是在故弄玄虛,但又覺得沒有必要拆穿她;因為放下這個把黃昏變成信紙的約定,只單純欣賞這夕陽之下的美景,也是我們之間一個很好的經歷,我不禁又點上了一支香煙,心裡也漸漸恢復了平靜。
……
就在我一支煙快要吸完的時候,盤山公路上又傳來了一陣汽車的發動機聲,我轉身看去,只見一輛小型貨車正緩慢地往我們這裡行駛著,它的車廂里似乎還裝著什麼東西……
片刻之後,這輛貨車便在我們身邊停了下來,而我也看清楚了,車廂里裝著的是一面足足有兩人高的鏡子,鹿溪似乎很在意這面鏡子,在貨運工人卸貨的時候,特意叮囑他們要輕拿輕放。
隨即,這麼一面巨大的鏡子就立在了「雙龍湖」旁,也立在了我的面前,當我看著眼前的黃昏在鏡子里惟妙惟肖的呈現著的時候,我突然明白了……
「黃昏已經在這面鏡子裡面了,把你心裡的秘密寫出來吧。」
「這……這算什麼信紙?又不能寫東西。」
鹿溪沒有回應我,但是卻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支她用過的口紅,她將其遞到我面前的時候,才開口對我說道:「用這個寫……」
我不言語,她為了驗證這面鏡子上確實能寫東西,便忽略了我的沉默,繼而自顧自用口紅在鏡子上寫下了「韓傻子」和「韓二斤」這兩個她給我起的外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