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無聲的告別
第455章 無聲的告別
我不知道自己在任然心裡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是卻能感知到此時此刻的她想把我變成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從來都不會低估任然的智慧和閱歷,因為在她還年輕的時候,就早早嫁給了林勝恩這個知名的企業家,她當然會在追逐利益的路上,要比我看得更高更遠。
見我不說話,任然又苦口婆心的對我說道:「韓潮,如果你的目的是為了跨越階級,變成一個能翻雲覆雨的有錢人,那你早晚都是要走這一步的……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所認識的企業家,就算是披著慈善外衣的企業家,他們的發家史都不是很光彩,一定是踩著別人上位的……有些甚至是踩著自己的至親好友上位的……你現在身邊圍著的全部是這樣一群人,他們已經習慣了用各種或明或暗的手段去打壓損害自己利益的人……如果,你不能巧妙的去化解,你的身邊將全部是敵人,永遠都不得安寧……你心裡一定要有危機感,真的不要過於沉迷情愛……」
我終於開口說道:「所以,我一定要踩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去跨越階級嗎?」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可在你做出否定之前……你最好想想,你家破產之後,你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你又是怎麼被那些女人嫌棄的……還有你爸媽,因為你家破產,這些年,他們過得又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欒雨呢,你會輕易忘記她嗎?你的不思進取,你的一無所獲,你的渾渾噩噩,帶給她的又是什麼?……如果,你執意要守護鹿溪,你們很長一段時間裡,註定要疲於奔命,久而久之,她甚至比欒雨更慘……因為那些人不會放過你,貧窮也不會放過你……你真的給不了她幸福!明知道給不了她幸福,還要把她死死摁在自己身邊,這不是自私,是什麼?」
這一刻,我好像是被抽空了,冷風一吹,冷入骨髓。
我看到了鹿溪,她穿著睡衣,從那個溫泉小屋,往我這邊走了過來。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在看見她的那一刻,便掛斷了任然的電話……
……
鹿溪敲了敲我的車門,我低著頭,用力拉扯了自己的領口,試圖讓自己的呼吸順暢一些,這才替鹿溪打開了車門。
她在副駕駛的位置坐了下來,我為了讓自己看上去顯得正常一些,便主動開口向她問道:「怎麼不睡了?」
鹿溪沒有看著我,她只是回道:「你走了以後,我一直睡不著。」
「我也睡不著,那咱倆聊聊天吧。」
「聊什麼?」
「隨便聊……」
鹿溪搖了搖頭,而後終於看著我,她的目光有些消極,可是在她忽然又笑了笑的時候,她的眼睛就像是浩瀚宇宙的星空,讓我移不開眼……
我從來都沒有高估她的容貌,在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她像是一束耀眼的光芒,來自星空,來自寰宇。
對於我來說,要對一個女人一見鍾情太難了,但是她做到了。
「韓潮。」
「嗯?」
她這麼喊我,讓我有些意外,她已經很久沒這麼喊我的名字了。
「我突然覺得,現在這個楊一鳴,不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楊一鳴,雖然他也記得我們之間發生過的所有事情,可是卻好像被另外一種性格的人入侵了,奪走了他的記憶和身體,把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你說,一個人的性格真的能變得這麼徹底嗎?」
我陷入到了沉默中,在她說起楊一鳴的時候,我在自己的身上也看到了另一種可能性,如果我聽了任然的話,那我就會變成鹿溪口中另一個楊一鳴。
所以,根本不存在什麼入侵,是人受到極端環境的擠壓,而造成了性格的突變。
我終於開口對鹿溪說道:「你們這麼多年沒有見,在他身上一定發生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有些事情,或者極端的環境,是可以改變一個人性格的。」 「可你也曾遭遇過極端環境,甚至在外面流浪了四年,可你依然還是那個韓潮。」
「我?」
點上一支煙,閉上眼睛用力吸了一口,我又用有些沉重的語調,說道:「其實,我也變了很多……我不甘心流浪了,也不在是從前那個堅定的不婚主義者……而且這四年,我對曾經最喜歡的音樂也漸漸失去了興趣,沒有了興趣,就沒有了創造力……你之前還和我邀過歌,可是我一直都沒有寫出來……如果是我高中的同學,現在再來看我,可能就和你看現在的楊一鳴一樣。」
「可是,不管你怎麼變,始終都是一個好人。」
我看著鹿溪,她似乎在告訴我,她已經給現在的楊一鳴做了定性,把他定性成了一個壞人。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因為我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個好人還是壞人,我也曾讓很多人受過傷……
鹿溪似乎並不在乎我的回應,在我恍惚著的時候,她已經轉移了話題對我說道:「你抱著我睡吧,我心裡就沒那麼怕了。」
……
一束強烈的光線將我刺醒,我的頭有些痛,頭痛是因為昨天夜晚睡太晚導致的,頭痛之外,我又忽然感覺到了一陣空乏,明明我們是抱在一起睡的,她在懷裡,我很充實……
我趕忙伸手去摸,可是只在床鋪上摸到了自己那零散的衣物,我趕忙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然後舉目四望,這小到離譜的房間,根本是藏不住人的;所以,我只在鏡子里看到了我自己……我的後背,密布著深深淺淺的抓痕……
還有床單上那一抹鮮紅,在鏡子里也極其顯眼。
可是,這密閉的車廂里,只有我一個人,也是事實。
我愣了很久,才急忙穿上了自己的衣物,然後跳出房車,往昨晚我們泡過溫泉的那個小院跑去,我以為她嫌房車不舒服,又回房間睡了,可看到的卻是酒店的保潔,在打掃著房間,並更換一些被用過的洗漱用品。
我問她為什麼現在就打掃房間,她告訴我,酒店前台一早就通知她來打掃房間,因為昨天訂房的人太多,她還晚來了一些。
……
鹿溪已經悄無聲息的退了房,我打她的電話,卻被提示用戶已經關機,發出去的微信也沒有得到她的回應,她忽然從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獨自一人枯坐在房間里,想起了永遠也不分開的承諾,心裡不禁一陣刺痛。
我知道她走了。
也能猜到她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離開我。
可是,當這一刻真的到來的時候,竟是那麼的疼痛難忍,特別是在我想到昨天夜裡任然說的那些話時,我充滿了憤怒。
我快被眼前的環境,還有那幫人給逼死了!
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開始砸房車裡的東西,砸爛了桌椅,砸爛了鏡子,砸爛了那個曾經讓我引以為傲的路線圖,在這個路線圖上標註著296座我曾經去過的城市。
我的手被爛玻璃劃破,血就滴落在床單的那一抹鮮紅上,這是血與血的融合,可她卻離開了我,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留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