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一次正式聊天
看著鹿溪發來的微信,我心裏真的產生了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這種奇妙的感覺源於普通人和明星之間天然存在的距離感裏;特別是我這種不追星的,生平沒有看過演唱會,更沒有去過劇場,所以,以我的認知來說,明星就應該存在於電視中,以及各種各樣的娛樂新聞裏。
現在,有一個女明星給我發來了她的微信,而微信又是現代社會中使用最頻繁的通訊工具,並具有一定的私密性,這就等於給了我們一個能夠單獨溝通的平台,我甚至還可以通過朋友圈去了解她的日常生活,對於一個時常會被社會浪潮淹沒的普通人來說,這還不夠奇妙嗎?
……
我給鹿溪發送了添加好友的請求,她沒有立即通過,而我也再次陷入到了等待中;我的手機已經一夜沒有充電了,在等待的過程中,手機發出了電量不足的預警,我是個對手機沒有依賴的人,也沒有必須要聯係的人,所以從來不關心電量,但此刻,我竟然因為電量不足而感到焦慮;於是,又對著門外喊了起來:“姐……姐,你能過來一下嗎?”
隻聽見護士在外麵有些不耐煩地答道:“不是說了,我還有半個小時下班,你要是忍不了的話,就自己點個外賣先吃著。”
“我能忍,可我的手機忍不了,手機也得吃飯,你給我找個充電器吧,安卓的接口。”
“你這又沒朋友,又沒家人的,跟誰也聯係不著,要手機幹什麽,好好躺著休息。”
“現在有朋友了,你就幫我找一個吧……回頭等我能出院了,一定請你吃飯,咱們常來常往,交個朋友。”
“拉倒吧,還常來常往,要是遇到的都是你這樣的病人,我這一天什麽都別幹了……你就不像是來住院的,你像是來折磨我的。”
護士一邊抱怨著,一邊往我這個病房裏走著,等我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的手上已經拿了一個充電器;她給了我一個白眼,但我卻知道她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真好人。
我將手機充上電,這才心滿意足。
……
這麽等了片刻,我的手機終於發出一陣震動的聲響,我以為是鹿溪通過了我的好友請求,可這陣震動聲卻是持續性的,我將手機拿起看了看,果然不是微信消息,這是任然打來的電話。
“然姐。”
“你是怎麽回事?給你打了這麽多電話,你一個都不接。”
“你給我打了嗎?”
“你自己看看通話記錄。”
我笑:“平時除了騙我貸款的,給我推銷房子的,也沒其他人給我打電話,所以我都懶得看那些通話記錄。”
任然氣不打一處來:“你就不知道別人擔心你嗎?……你現在在哪兒呢?”
“醫院啊。”
任然一陣沉默後,回道:“到底還是去醫院了!……是哪家醫院,我這就過去看你。”
我還真是被問住了,因為我是昏迷狀態下被送到醫院的,所以根本不知道這是哪家醫院,於是捂住手機聽筒,又對外麵的護士喊道:“姐,咱這是什麽醫院?”
“我真是快被你搞瘋掉了,你蓋的被子上不就寫著呢嘛。”
我低頭一看,被子上還真是印著醫院的名字,不僅被子上有,連喝水的杯子上也有;於是,又轉而對電話裏的任然說道:“在第三人民醫院的腸胃科。”
“我這就過去……你沒什麽大問題吧?”
“死不了,就是特別難受。”
“真把自己當酒桶了,一口氣喝了兩斤白酒,不難受才怪。”
任然這麽感歎了一句,便掛掉了電話,而我已經能想象到,她急匆匆趕過來看我的樣子;我有些詫異,剛剛護士問我有什麽能聯係的朋友時,為什麽沒有在第一時間想到她?
可能是因為我和她喝過太多酒,所以,一時還不能把她從酒肉朋友這個群體中,單獨羅列出來;我還需要一點時間,去接受她想和我做姐弟的意願;這麽看來,我的確不是一個喜歡輕易改變的人,即便任然真的對我很好。
……
在我任然結束通話之後,又過了十分鍾,鹿溪終於通過了我的好友請求。出於好奇,我先打開了她的朋友圈,卻不想,她設置了很讓人討厭的三天可見,在我看來,這種人要麽自閉,要麽就是無趣,因為我也弄了這個設置。
我很是掃興地退出了她的朋友圈,然後又思慮著該怎麽給她發我們成為網友後的第一條信息;她倒是先發過來了:“韓二斤?”
“妹子,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叫韓潮嗎?”
“不要讓韓流越來越囂張,華流才是最牛的,韓潮可以約等於韓流吧?”
我愣了一愣,才想起這是周傑倫曾經在演唱會上說過的一句話,不禁會心一笑,回道:“你不會因為韓流聯想到流感,又因為流感聯想到病毒,然後再給我起一個病毒的外號……請問,你是鐵了心要跟我的名字過不去嗎?”
“我可沒那麽無聊,給你亂起外號……我不喜歡韓潮,像個變態流氓,韓二斤就挺好的。”
我好像又笑了笑,我明白她的意思,韓潮代表著她對我的第一印象,而韓二斤是那個願意為了她的喜好而去喝兩斤白酒的男人,對比之下,當然是韓二斤更好。
看破不說破,於是便轉移了話題,問道:“話說,你為什麽那麽喜歡周傑倫啊?”
這次,她回複的有些慢:“我能不回答這個問題嗎?”
我反問:“網友之間的互相了解,不都是從問來問去開始的嗎?”
對我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很值得我去好奇的問題,但鹿溪卻沒有再回複信息,我不知道她是真的排斥,還是又忙了。
不管是哪種原因,都不會影響到我的心態,因為我深知,加上微信隻是一個開始,我們不可能第一次正式聊天,就把所有的話都說完。
……
我將手機放回到了枕頭邊,隨即閉上了眼睛,打算休息一會兒;其實,我並沒有什麽睡意,所以不免又胡思亂想了起來。
盡管很多時候,我會讓自己刻意去遺忘,但是血緣產生的聯係,是我永遠也不能否認的,我沒有辦法重新選擇父母,可是也不能和他們相近……
所以,這些年,我最怕的就是過年,因為每到過年,就有無數人會說起“團圓”這個詞,還有象征著團圓的年夜飯。
我不知道該和誰團圓。
有時候也會想,自己已經離開家這麽久了,那個曾經讓我恐懼的家庭,是一如既往,還是已經有了新的麵貌呢?
可至今,我都沒能找到回去的勇氣;特別是在欒雨走後,她的離開就像是一麵鏡子,鏡子裏是失意、失敗的我,我並沒有在離家出走以後,找到心心念念想要的那種快樂。
我依然頹靡,依然以酒為伴,依然在無望的期盼著……
這個世界上大概不會有那麽一個女人,會去迎合我想過的那種生活了,雖然最美的風景都在路上,但也沒有一個人可以真的永遠在路上,何況我還幻想著有另一個和我一樣無所畏懼的女人,一路相伴。
想來,我怕是已經成為老家那一群人眼中的笑話,他們一定覺得我是一個壞孩子,壞男人,壞叔叔,壞山芋……壞無可壞。
身上背負著這麽多的壞,我還怎麽能回得去?!